《她来自江湖》阿奈缺缺

8、第八章

　　华无双对给她行礼的妙儿说道：“无碍，起来吧！快把药拿来给驸马喝下吧，免得药凉了。”
　　妙儿在心里肺腑吐槽“这能怪我吗？还不是你这公主一大堆规矩，来了还得在外边等候等通报，得到可许了进来还得行礼求宽罪”
　　妙儿自小就很活泼，平时话也多，性子也是直来自往的，心中有不快就会说出来，当然有师傅和师娘护着自是没人敢欺负她。
　　妙儿心中虽这般埋怨，可她自是知道现下的场合有些话是不可乱说的，免得拖累了云姐姐，回了个“是”字就把端着的药拿给顾景弈。

　　站在新驸马身旁等着他把药喝完时，眼睛瞥见了他面前的那碗已吃了一小半的八宝粥。有些讶异，没顾虑什么随口就问出来了：“咦？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早膳怎吃的是八宝粥呢？”
　　用好了早膳的华无双正用着帕巾轻轻擦拭着嘴唇，听到这话有些意外，目光投向了她的驸马，开口问道：“驸马不喜欢甜食吗？倒是忘了问驸马平时都喜欢吃什么，是本宫疏忽了。”
　　顾景弈喝了药把碗放一边，还没回应什么，倒是身旁的妙儿帮他回答了：“是呀！驸马不喜甜食，平时一日三餐都是以清淡为主。”话刚说完就听到青瑶喝一声：“放肆，公主问的是驸马，几时轮到你这丫鬟插嘴，顾府的下人这么不懂规矩的吗？”
　　平时公主很少用身份压人，在她们几个信任的侍女面前也很少自称本宫，可这驸马对公主态度太傲慢了，青瑶从见到这驸马开始，就不曾见他开口回过公主一句话，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看了让她着实为公主报不平，也不看看自己的那副死人样配得上她们公主吗？而他那平时的贴身丫鬟也是没一点规矩，青瑶对这主仆很是不满，她忍不住为公主出声训责。
　　妙儿被忽然的喝声给懵到了，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多话了，赶忙下跪：“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公主饶命，只是公主可曾听闻驸马两年前用的书房着了场大火？”

　　“着火？怎么回事？”
　　华无双不明白驸马的这丫鬟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青瑶刚想开口再喝斥这不不懂规矩的丫鬟，却被看出的华无双抬手阻止了，示意那丫鬟妙儿把话说完。

　　妙儿便继续道：“两年前驸马的书房不慎着火，当时驸马正好在书房里，驸马身体本就病弱，没能及时逃跑出，还好下人赶来把驸马救出来，只是因吸入太多浓烟，熏坏了嗓子，驸马的嗓子在那场大火后声音就变得沙哑，一直也未医好，留下病根，原本就身患重疾，又遭遇了这灾祸，自那后驸马就变得不喜开口说话，奴婢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代替驸马解答，奴婢并非有意多嘴，望公主莫怪罪。”
　　坊间只听闻这顾大公子长年重病卧榻，倒是没听说过还有经历过火灾这一说，不过她以前不在意不相干的事情没听说过也不奇怪。
　　华无双不知道是自己讨了驸马嫌弃不想跟自己说话！还是驸马是真的不喜开口说话，但她是感觉得出来她的驸马不喜自己是真的。
　　华无双本不是很在意驸马对自己的喜爱是否有无，她下嫁于他本就并不是对他有着喜爱之情。
　　当得知这是一个病入膏肓的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人，正常人家都会是离他越远越好，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她不是那种对一个非亲非故的病秧子心怀怜悯之心的人，当初自己向父皇指名要下嫁给顾景弈也就图人家这一身的重病，她知自己向来任性，可这次她心中那一点愧疚感在不断放大。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该把这个本跟她从来没见过面且跟她毫不相关的人牵扯到她的婚姻中。
　　可现在他们已是夫妻，这已经是不能改变了的，虽然他们只会是明面上的夫妻，但华无双在心底暗暗发誓，即使她不爱这个男人，以后她也会尽自己所能护他周全，照顾好他，尽量弥补自己强加给他带来的这场婚姻的困扰。
　　“之前找的那些大夫没一个能医治好驸马的病吗？”
　　想了想华无双又道“驸马，要是那些大夫开的药都没疗效的话，过几日回宫我求父皇让郑太医来给驸马诊治看看吧？”
　　顾景弈在那侍女青瑶喝斥妙儿时心中就有些不悦，后见妙儿又下跪告饶，对这公主的侍女就很不待见，这会又听那公主说要太医来给他诊治，眉间微微的拧了下。
　　这公主自以为的好意于他来说却是多管闲事的！
　　想想以后还得花心思来应付这公主，真真后悔之前的决定，就不该成这婚，那时冒险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策。
　　心中有烦闷，本不愿在外人开口说话，更不想出声理会这公主，可现下他又得要回拒这公主的多管闲事的好意，也不想摇头来回绝了。
　　嘴唇抿了抿也未看向华无双，反而是目光投向妙儿，最后吐出两个字：“不用” 。
　　虽然只是两个字，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这声音是沙哑的，就像许久未喝水发出来的声音中带着的干哑。
　　在场几个侍女不由都心中暗暗咋舌：这新驸马不仅病怏怏的，长像也普普通通，竟连说话的声音也沙哑难听，这白天还好，这要大晚上的突然听到这嗓音可得把人吓着了。唉！也不知她们公主怎会要下嫁给这样的男人，真的一点也配不上她们的公主。
　　几个侍女心里多少都对这新驸马有些嫌弃起来。
　　虽说已知道这个人的嗓音受过伤害，可真正听到了那沙哑嗓音时华无双还是有些讶然，只是心里倒也没嫌弃，反而还有些喜悦感，驸马这是第一次愿意开口应她话呢！虽然声音难听了点，可总比之前的摇头点头让她心里好受些。

　　最受皇帝皇后宠爱的荣安公主，尊贵娇宠如她，何曾为过不在乎的人有这样的卑微感受，不外乎是她心中有对这个人的那点愧疚感。

　　妙儿在听到这荣安公主说要把宫中太医给请来为驸马看病时，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听到云姐姐竟然发声说话，有点惊到，再发现云姐姐有意无意投向她的目光，马上了然，也不管那甚多规矩，急忙对那公主道：“公主对驸马这么费心！让在驸马身边照顾多年的奴婢甚是感动！说到为驸马看病的太夫，半年前府里在民间寻到一位游历各地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驸马看病，在这位大夫的医治下这些时日以来驸马的病情有所好转，所以，公主您看，驸马的身体应该不用惊动宫里的太医了吧？”妙儿觉得自己平时总是吱吱喳喳话很多不觉累，可现在这种揣着心思说话可真是太累了！
　　顾景弈和妙儿两人很希望这公主听了这番话后能打消叫来太医的念头。可惜！
　　只听华无双开口道：“想不到民间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位神医，能找到确是大之幸事。不过郑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资历很深，让郑太医也给驸马诊治一下许有意外成效。”
　　华无双虽听了这位民间神医给驸马医治驸马病情有好转，不过不是她不相信这位说是医术高明的大夫，而是她父皇一向爱广纳人杰，不管是文还是武。而关医术方面自然也不列外，全国医术好的人自然也是被父皇重金宣召进宫中封做御医，所以华无双觉得医术好的都在宫中。
　　顾景弈和妙儿听到这公主这样说，不约而同的在心里直叹气！唉！这太医之事想必是避不过了！看来只能另行别策了。
　　华无双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最妥的，不过这事也急不得，得过几日进宫才能求父皇让郑太医来给驸马诊治。
　　想起驸马还未用好早膳便道：“不知驸马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让青瑶叫人去吩咐厨房马上做去。”
　　话刚说完就听到一连串沙哑的“咳咳咳”声！华无双忙关切的询问那半握成拳抵在唇边在咳嗽的人：“你没事吧！驸马？要叫大夫吗？”他的面容看着显得苍白还有些疲态，华无双有些担心。而屋里的那几个侍女在听了咳嗽声后都不着痕迹的露出些嫌弃来。
　　顾景弈没吭声，只抬手面色有些难受的对她摆了摆。而站在旁边的妙儿在听到这一连串的咳嗽声后马上会意，毕竟在昨日之前云姐姐就和她商量好了的。
　　于是在那一阵沙哑的咳嗽声有所停止后，妙儿便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小声说：“公主，有些话恕奴婢不得不多言。大夫一直有吩咐，驸马身体需多静养，在这之前驸马一直静养在偏院中，这一次因为大婚驸马便住进了这新房，可这里离前院太近，往来复杂，不利于驸马的身子。奴婢斗胆建议还是让驸马搬回偏院，那里有专门的药房，那位神医也暂时住在那里，虽说这些日子神医出门寻药材还未归，不过几日应也要回来了，到时可以随时诊治。”总之就是要搬回偏院才好静养就对了。
　　这一番话让华无双不知应当说什么，难道驸马的病情有反复是因为大婚的奔波吵闹，才让他的身子又变这么差？她目光凝视着顾景弈，顾景弈察觉到她投向他的目光便也毫不回避地看着她，未对妙儿的话有何反对意见。
　　华无双心中苦笑，这些都是她太过任性而造成所有人不得安宁，她的这位新驸马因她的任性让父皇强下赐婚于他，而他无力反抗，不得不拖着一身残破病体应付着这场强加在他身上的婚姻。
　　华无双此刻觉得从未有过的身心疲惫与无力感，没再看顾景弈只道：“搬去偏院也好，妙儿姑娘，驸马就托你多加照顾了。我身边的这些人有什么需要对她们吩咐一声就是。”
　　“公主请放心，奴婢定细心照顾好驸马。”妙儿说完有意忽略之前公主说驸马还未用好早膳的话便上前扶起坐着的顾景弈，跨出那高高的门槛便出了去。
　　穿穿绕绕几个来回后，进了一个月拱门，近收眼前便是种植着一大片却只有一样且还未开花的不知是何名的花草，这里便是顾府大公子居住的院落了。
　　到了这里，妙儿忍不住舒了一口气道：“总算从那鬼地方出来了。啊！还是我们这个院落好，那地方我才呆了一会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的，还好云姐姐你也不用住在那里了。”
　　顾景弈对妙儿的这番说词未有附意也未有别看法，只是未开口只听到一不高不低圆润好听的女声响起：“刚刚委屈妙儿了，只是以后还是称呼驸马吧！虽这称呼听来很是别扭，不过为避免有心之人也只能这样罢！”
　　“不委屈，不委屈，只要云姐姐...额...不是...”妙儿小声道：“在我们这院落我不称呼你驸马叫回之前的大公子总可以吧？你刚说听得别扭我叫着也别扭呢！”
　　“随你吧！只是有外人时还是叫驸马好，免得你又被训斥。”顾景弈也不强行要求她，只要不是叫姐姐就好。毕竟只有两人的时候要还是有心之人拿这点来做文章许不是自暴露告诉了你私下时时刻刻是被人监视着的。
　　两人回到房中，妙儿便倒了一杯水过来给他，然后又小声道：“刚那个公主说要叫那宫中太医来给你看病，这可怎办？哦！对了，你不是不爱开口说话吗？刚干嘛跟那公主开口说话了？你不知刚那几个公主身边的侍女的那些样子我看了就想骂人！”说完妙儿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赶紧补救“呃！不是，我没说你声音不好听。”唉唉！怎么觉得越说越错啊！
　　顾景弈淡淡瞟了她一眼，只听那声音又响起“行了，我自是清楚。刚在那公主面前开口不过也是想让她们多嫌弃，这样以后到省了一些不必要的接触。至于那公主说的要请来宫中太医...妙儿，你即刻去跟容姨联络，让她叫鹤叔叔速速回京。”
　　妙儿听了也知事情有些棘手，忙回道：“我这就去联系师娘。”说完马上转身出了门去。
　　屋内只留下若有所思的顾景弈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