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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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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显然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安瑾雅跟着他在四通八达的小巷里兜兜转转后进了一家店铺中。店铺的招牌虽小但里面却意外明亮宽敞,装修的很简单倒也干净。
正是饭点的时候,一眼望过去店内的十几张圆桌座无虚席。
黄少天带她熟门熟路的往里面走,居然在最里面的角落找到一个正方小桌,正好够两个人坐。
“来两份星洲炒米粉,两杯冻奶茶!”他对着大堂喊。
“好!”服务员应声。
安瑾雅好奇地打量四周,发现这儿的食客五花八门,有穿着休闲三五小聚的年轻人、打扮体面的白领层、挥着蒲扇年级有点大的长者、还有他们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族……真是社会百态隐于市井之中。
一会米粉端上来了,送餐的是个中年大叔,毛巾扎在腰上说起话中气很足。
“哟,靓仔今天带女朋友来啦?眼光不错哦!来来星洲炒米粉给你们多加了料!”
“老板不要胡说八道啊,人家妹子会不好意思的。去去去,好好做生意去!”黄少天挥手赶人。
“诶哟,人妹子还没怎样你自己不好意思起来了,少年人啊!”老板又戏虐了一句,走开去忙了。
黄少天翻了个白眼,回头发现安瑾雅眨眼望着自己,而自己一看她她就避开了目光。
“你和这里的老板很熟啊?”她问。
“是啊,在这儿吃了一个多学期都熟了,老板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不过东西很好吃,你快吃吃看。”黄少天催促她,自己也举起筷子开始大口吃起来。
安瑾雅看着眼前被多加过料的星洲炒米粉,顿觉压力山大,然后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食物送入嘴中。
细嚼慢咽,从小父亲就是这样要求她的。
“啊,这个真好吃。”几口之后,星洲炒米粉的鲜香味完全占据了整个味蕾,她忍不住称赞。
“是吧是吧,我就跟你讲这家店的东西很好吃!可惜月底我钱都花光了,不然请你吃别餐,玫瑰豉油鸡、腐乳空心菜、XO酱萝卜糕都很棒!不然我也不会一个学期都吃这家,诶,你吃米粉再喝喝看奶茶啊!”黄少天嘴里塞满米粉,依旧不放弃滔滔不绝的权利。
安瑾雅听话地喝了口奶茶,想了想问:“你平时都不回家吃晚饭吗?”
黄少天撇撇嘴说:“我家没人,总不能让我自己烧吧。”
“诶?”安瑾雅心一慌,自己是不是戳到人家什么痛处了?
黄少天眼角余光瞥到她呆滞的模样,定睛一看怎么用一种“抱歉”的表情看着自己呢,顿时囧了。
“喂喂喂,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可没那么悲惨。”他叫。
安瑾雅的表情依旧耐人寻味。
黄少天叹气:“唉,没办法。算了告诉你吧!”像是做了某种重大的决定,他微微皱眉,然后说:“我想想,要从我初中毕业前开始说……”
十分钟后,这个故事被安瑾雅三言两语的概括总结复述出来。
“就是你中考的时候父母的工作出现临时调动变的很忙碌,所以你上高中后父母经常不在家,每个月给你生活费让你......嗯,自生自灭?”黄少天先前用的这个词语太狠了点,不过确实挺符合他的情况。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已经把一大盘米粉消灭干净的黄少天吸着冻奶茶说。“你别看我现在成绩那么烂,我中考的分数还是很不错的,尤其语文作文完全不够我发挥,要不然我也不会考上这个高中。”
原来你也知道你现在的成绩要用“烂”来形容啊......安瑾雅在心里想。
黄少天说:“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换了别人爹妈那么不负责任,小孩肯定更加堕落。你看我除了成绩差点,在网吧泡的晚了点,上学都没迟到早退,也没和同学打架,都没变成小混混......”
“呵呵......”安瑾雅忍不住笑出来。
“不要笑不要笑啊,我认真的。”黄少天严肃脸,“所有事都要讲道理,做父母的这么不负责任难道还指望儿子发愤图强,我又不像你是个聪明的学霸!”
安瑾雅低下头,说:“我也不聪明,只是时间都用来念书了。”
“也是,我看你下课都坐在位子上看书,不累不无聊吗?平时就没别的娱乐活动?双休日也不出去玩?”
“双休日会去补课,还有学琴。”
“......你赢了。”
“其实我每天晚上会听Malcolm的歌,不过大概今晚以后就听不到了吧......”她依旧低着头,嗫喏地说。
“啊,为什么?”黄少天莫名。
安瑾雅欲言又止。
但也许是因为所承受的压力已经无法再饱和,需要有个人倾诉;也许是因为黄少天先坦诚的分享了自己的事情,让她感受到了真诚......她似乎有了些许勇气。
安瑾雅深吸一口气,开始说起自己的事......
“我擦,你爸也太不人道了!换了我我也忍不了,不对,如果我是你爸的儿子估计已经被打死了,突然觉得自己那对不靠谱的父母还挺好的怎么破?”黄少天听完,先是愤慨批斗,然后自我庆幸起来。
安瑾雅苦笑了一下,又低垂下了头。
黄少天想了想,又说:“你看我和你就像两个极端,你是豢养的,我是放养的,居然还做了同桌相处和睦,是不是挺玄妙的?”
安瑾雅失笑了一下,没搭话。
黄少天放下手里连冰块都不剩了的奶茶杯,瞅了她一眼问:“那安瑾雅,你等会儿还要回家吗?”
她顿了顿,点头。
会从家里跑出来是因为情绪一时激动,她没想过真的离家出走。现在和黄少天说说话后心情已经平复多了。
黄少天认同她的决定,起身把书包背上肩,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安瑾雅跟着站起来,转头看向他明亮的瞳眸,他的眸色并不是黝黑的,而是有点琥珀的色泽,透着温度。
“那......麻烦你了。”她说。
“不麻烦不麻烦,你上课时也帮我解围好几次了,上次不是还说你有事情我要帮你的嘛!”黄少天不以为意地说。
她还是跟在黄少天身后两步的距离,走了十几分钟后到了安瑾雅家的公寓楼下。
“你家就在这里啊?”黄少天抬头看看这幢有点年代的公寓楼。
“嗯。”
“那我们住的还蛮近的。”
她没反问“那你家住哪里?”,而只说了句:“是吗?”
“嗯。”然后黄少天说:“好了我走了,明天学校见了安瑾雅,拜拜!”
他是边行动边说,等安瑾雅反应过来时,黄少天已走出好几步,背身朝她挥挥手道别。
小区道路两边的路灯照在他身上发亮。他习惯单肩背包,一手插在校服口袋中,步子有点急了,安瑾雅似乎还听到他嘴里说了句什么“回去再抢个BOSS”。
黄少天的个子还没有很高,灯光却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安瑾雅望了片刻那个渐远的背影,收回目光,踏入公寓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