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三十里》卢意

4、火锅聚餐

　　电影比想象中的要荒诞许多，近年来国产电影青春片一部接着一部地上，扑街的也一部接着一部，像《分'身情人》这种小投资的电影，果然没有什么吸睛的地方。

　　但是尽管如此，夏柚依然觉得看得很过瘾，虽然袁远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打起了盹，虽然后座的那位大叔期间接了三通电话，可夏柚依旧对着大屏幕上的宋及垂涎三尺。

　　他长得太养眼，就像袁远。

　　“袁远，走了！电影都散场了。”夏柚拍了拍袁远的肩膀，毛绒般的温暖质感，离他的脸只有一掌的距离。

　　袁远嗡嗡地不知道嘟哝了句什么，一双桃花眼才迷迷糊糊地睁开，夏柚已经起身，影厅里的观众只剩下他们两个，夏柚不慌不忙地收拾自己的包包，将两张电影票的票根摊开叠放在一起，然后塞进包包的夹层里。

　　“电影结束了？”袁远环视了一下周围，摸着后脑勺抱歉地瘪了一下嘴，道：“我昨晚失眠了，今天也没怎么睡，你见谅。”

　　“德行！”夏柚又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两个人才起身走出影厅。

　　电影散场将近八点，夏柚下了班就上了袁远的贼车，连一粒米都没进口，袁远给买的奶茶太腻，她喝了两口就放在那不愿碰了，两个人干坐着，哦不，是她一个人干坐着，袁远则是斜躺着地过了这将近两个小时。

　　“袁远，我饿了。”夏柚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冬天天黑得早，晚八点的夜幕已经很深，估计袁远也没看见她的这个白眼。凌城这两天正逢降温，出了电影院就有寒风嗖嗖地刮过来，夏柚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冷？”袁远挑眉，欲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夏柚披上，夏柚摆了摆手，说：“我看你是离开凌城太久了，凌城的冬天一直这样啊，冷是冷，但总是可以接受的程度。冬天不冷，那还有什么冬天的感觉呢？”

　　“你这丫头片子，现在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倒是出息了！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徒弟！”

　　袁远笑得毫无心计，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一瓣月牙，从里面透出的清澈的眸光，那分明是最暖的月光。

　　夏柚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她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已经出了汗，她突然就觉得一点儿都不冷了。

　　“对了夏柚，你刚才是说你饿了吧？我约了老徐和周舟一会儿吃火锅，刚才忘了告诉你了，赶紧上车，他们人估计都到了。”说着拽着夏柚的胳膊上了车。

　　刚才一路上夏柚都没缓过神来，只匆匆看了一眼就震惊不已，现在再仔细打量这部豪车，果然是当之无愧的艺术品。

　　“我说袁总，你现在是发了大财了，随便回国玩两天居然租这么贵的车，资本家就是会享受啊，不知道苏小姐知道了会不会心疼你这随意挥霍的人民币？”

　　夏柚本就是随口一问，袁远迟疑了两秒才回道：“我花我的钱，跟她有什么关系？”

　　袁远明显就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夏柚识趣地闭上嘴巴，拿出手机来打算拍张照片。

　　“你干嘛？”袁远问。

　　“拍照啊。”

　　“你还准备发朋友圈臭美一把？”

　　夏柚“呸”了一声，反驳道：“在你心里我夏柚就是这么爱慕虚荣的人吗？不过是最近工作压力大，下了一个分享生活的APP，没事的时候在上面写点东西，大家一起聊一聊心得，还蛮有意思的。”

　　“不务正业。”袁远冷哼。

　　“到了，你先下车等我会儿，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地下停车场，这马路边上可不好停车。”

　　夏柚下车定睛一看，是家新开的火锅店，门面看上去走的是复古风，装修得十分精致，夏柚理了下脸颊旁乱了的头发，拿出手机编辑好文字和图片一块儿发了出去。

　　“和好朋友一起去吃火锅，他就像是那冬天里的一把火。”顺便又添加了一张她自己的自拍照。

　　“Dork！”袁远远远走过来，人还没到就开始骂她。

　　“你有没有脑子啊，这么冷不知道进里面去等，What's wrong with you？刚夸你出息了你就又开始犯迷糊。”

　　袁远的脸色立刻变得臭臭的，也不管她了，直接就往包厢走。

　　夏柚心里一阵委屈，“不是你说的让我下车等你吗，又没说在哪等。”夏柚憋着嘴，声音微不可闻。

　　“怎么了你俩，还一前一后地来？”徐瑞辰果然已经到了，见他俩这气氛不大对，打趣道。

　　“他俩就这样，每次见面总要掐。”周舟笑，“不过关系好的还是他们俩。”

　　夏柚冷哼一声，坐下看菜单。

　　“姐姐我都要饿死了，不过是在外面喝了会儿西北风，袁远这人有毛病，这顿必须他请客。”

　　说着开始拿笔在菜单上勾画，“这个好吃，这个也要一点……”

　　“最好饿死你！”

　　袁远缓缓地脱下大衣，悠哉悠哉地把衣服挂在椅背上，这才换上一副笑脸。

　　“怎么样，一个多月没见，又帅了吧？”袁远冲徐瑞辰眨眨眼，道：“老徐，你管管你媳妇儿，从我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一点都不矜持。”

　　周舟恼，“你这人怎么总是喜欢自作多情。”

　　夏柚点了一大堆才把菜单递给周舟，袁远提议来瓶二锅头，徐瑞辰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两个人有意喝两杯，夏柚见他俩兄弟情长，坐到一起就开始吹牛逼，自己识趣地又开始摆弄手机。

　　前面发布的那条动态已经被路人赞了几十次，下面有评论，夏柚点开来看，有位网友评：什么好朋友开豪车带你去吃火锅？什么冬天里的一把火，暧昧就暧昧，还藏着掖着。

　　藏着掖着……

　　夏柚忍不住笑出来，她和袁远，暧昧？

　　“盯着手机傻笑什么？这丫头是不是脑子坏了？””袁远和徐瑞辰正聊着最近凌城的经济动向，就见夏柚一个人抱着手机在傻笑。

　　“你们聊你们的，我不碍你们的事儿。”夏柚伸手去端茶喝。

　　冬天吃火锅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潮流，天气寒冷，吃着辣的烫的火锅总是能让人忘记自己是在过冬天，夏柚从小就喜欢，每次总要烫许多肉才肯罢休。

　　“光吃不长肉，最恨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周舟玩笑道。

　　“你又不胖，太瘦了不健康，你正好。”

　　徐瑞辰护短得太明显，夏柚不乐意了，“哥，你这护妻也不能褒一个贬一个吧，谁说瘦子就不健康了？”

　　夏柚撸起袖子涮火锅，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袁远喝了酒脸红彤彤的，他一喝酒就上脸，夏天喝啤酒也是，一瓶酒吹了脸就开始红，夏柚听说像他这样的体质是肝不好，应当少喝酒，但他难得回来一次，不让他喝酒他肯定是不乐意的。

　　夏柚悄悄问周舟：“他俩眼看着是要醉了，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怎么办？”

　　袁远耳朵倒是挺尖，听见夏柚这样说，连忙举起手来说：“我没喝醉，一会儿我自己可以回去，我回来的时候在星雅开了个套房，这两天都住那儿，你们不用管我。”

　　说着又继续喝。

　　徐瑞辰也喝了不少，结束的时候他俩还紧握着酒杯，周舟说：“老大喝多了，这会儿肯定不能送他回家了，我送他回公司的休息室，袁远这儿就交给你了。”

　　夏柚没说话算是默认，他们四个人的聚会向来如此，徐瑞辰和周舟一波，她和袁远一窝。

　　星雅是凌城靠海的一家民宿，规模不大但环境极好，近几年凌城旅游业迅速雄起，除了大酒店就这儿最受游客喜爱。

　　夏柚会开车，但是自从拿了驾驶证就没再摸过方向盘，她实在不敢拿几百万的劳斯莱斯开玩笑，直接打了出租。袁远一米八三的个子，喝多了直接瘫软在夏柚肩上，夏柚要使了大劲才能把他拖动。

　　习惯了。反正以前也是她打车把他送到袁阿姨那里。

　　夏柚知道袁远和袁阿姨关系不好，这么多年来袁远一直不能理解袁阿姨的改嫁，在美国逢年过节更是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袁阿姨有时候碰到夏柚还要从她这里打探自己儿子的消息，想来也确实心酸。

　　“师傅，去星雅民宿。”夏柚好不容易把袁远拖进车里，又怕他一个人在后面乱动碰了头，夏柚把他往里推了推，空出一个小位置她躬身挤了进去。

　　袁远的房卡在他大衣里面的口袋里，袁远迷迷糊糊地把大衣脱了，夏柚就大大方方地在他口袋里翻，一张房卡一个皮夹，还有一只银灰色的打火机。

　　袁远不抽烟，这一点夏柚是知道的，早些年上学的时候为了耍帅袁远试着抽过几次，但是他肺部敏感，一抽烟就咳嗽个不停，后来就不碰了。可是这只打火机，要怎么解释呢？

　　夏柚看了眼喝醉的袁远，头发因为在她肩膀上蹭得有些许的乱了，大衣脱了只剩下里面一件高领白毛衣，眼睛闭着却好似留着一丝缝隙并未完全合上，眼睫毛湿漉漉的，好看得像是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

　　手里是袁远的钱包，夏柚知道那里面放着一张照片，这么多年来她不止一次在他打开钱包时无意间瞥到那张照片，十年前的袁远，阳光又青葱，那张脸，仿佛笑一下就能暖化了一整个冬天，怪不得他身边的苏锦会用那样迷恋的眼神望着他。夏柚不想翻开去看，有些伤口，自己知道就可以的，无需亲手掀开它看一眼才认命。

　　“小姐，六楼602，需要我带你们过去吗？”夏柚将房卡递给服务生，两个人一块儿扶着袁远上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