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影帝多有病》阿叟

7、007

　　007
　　看完电影，赵见清这才有些乏了。
　　网吧里，除了他和应昭，其他人都已经睡着了。他去看了看赵小瓜，小孩似乎在做什么噩梦，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嘴巴委屈地瘪着。赵见清帮小瓜把罩在外面的衣服又往里裹了裹，起身的时候，身后罩下一道高大的影子。
　　“你也睡吧。”
　　男人似乎天生带着一种压迫感，赵见清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去：“不、不了，说好我守夜的，那什么，我记得拿泡面的时候看到有咖啡，我去冲一杯……”
　　起了身，手却忽然被握住，赵见清疑惑地转头，目光因为困顿显得有些迷茫。
　　应昭道：“你弟弟还小，白天你要是没有精神，他会很没安全感，为他想想？”
　　赵见清微顿：“但是……”
　　应昭语气微沉：“今晚我守夜，你觉得不安全？”
　　“怎么会？！”赵见清以为他生气了，不再磨叽，说了几声辛苦应大哥，便坐下去准备和小瓜一起睡，刚坐下去，又起身把披在身上的风衣急急忙忙拿过去递给他：“应大哥，你要是困了，记得随时叫醒我。”
　　男人没说话，盯着自己手上的风衣看了会儿。

　　夜深人静。
　　赵见清躺在赵小瓜身旁，心里并不安稳，闭眼之前，他又去看应昭所在的方向。
　　男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
　　说起来，他一直都是崇拜应昭的。应昭演技好、实力强、风评佳、成名早，在华语影视神坛上矗立不倒，这样的人却没有任何黑料，平时除了必要的宣传，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公众视野，没有几个后辈不佩服他的、或是对他好奇的。
　　赵见清自认是个俗人，自然也对这样的前辈没有半分抵抗力。
　　尤其在这一次对方倾力相助之后。
　　可这事想多了，就又陷进死胡同，对方数次点赞自己黑粉的微博并不是p图或者谣传，应昭必然是讨厌自己的。
　　想到这里，赵见清的玻璃心就很难受。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被迫绑在一起，想必为了大局，对方才如此忍耐自己，甚至不计前嫌、不对，他们没有前嫌，只有前黑……不计前黑地这么照顾自己。
　　影帝真好啊，要是不像微博上面那么讨厌自己，就更好了……
　　想着想着，赵见清就委屈地睡着了。

　　晨光透过门窗的缝隙渗入室内。
　　这是丧尸病毒爆发第二天。

　　赵见清是被几声巨大的声响吵醒的，他慌忙起来的时候，身上的风衣顺着滑了下来。
　　拿起来一看，是最晚已经还给应昭的风衣，不知什么时候又盖在了自己身上。
　　赵见清揉着眼睛四处找人，准备把衣服还给应昭。
　　“嘭咚！”方才的声响又出现了。
　　是捶桌子的声音。
　　昨晚睡在前台的少年不知在电脑上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焦躁又气愤，一会儿捶桌子一会儿爆打键盘：“怎么比昨天更厉害了？！”
　　赵见清以为出了什么事：“小李，怎么了？”
　　少年没说话，情绪很不对劲。
　　赵见清直接走到他身后去看电脑屏幕。
　　上面是笛城各路段的消息。

　　通往市中心的路比昨天的情况更糟，因为事态特殊，交通管理部门直接贴出了各路段的监控截图——每个路口都变成了丧尸的天堂，看得人头皮发麻。
　　通往市中心的路，如今已经成了死亡之路。

　　因为少年先前的动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应昭一夜没睡，眼圈有些乌，但整体状态比赵见清预想中好一些。赵见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外套递给他：“谢谢。”
　　应昭接过，依旧没说话。
　　高大萧问那少年：“这情况的确不好，和家里通过电话吗？”
　　对方有些崩溃地摇头：“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打了好多电话，可是就是没人接啊……我、我怕……万一……怎么办……”
　　高大萧抓抓头发，坐在对面的桌子上：“唉……小李同学，凡事多往好处想嘛……”
　　这句话却让少年紧绷的神经彻底断了。
　　“下落不明的是我的家人啊！我要怎么往好处想？你们都认识、都是朋友！你们的家人都没事！你们当然想怎么说怎么说！想怎么想怎么想……”少年泪流满面地抬起头大吼，“如果他们都好好的！怎么可能联系不到？！”
　　高大萧脸色难看，不再说话。
　　角落里的赵小瓜被吼声吵醒了，他看不到赵见清，吓得爬起来哼哼唧唧地哭。
　　赵见清也顾不上这边了，连忙跑过去把小瓜抱起来，哄了两声，又不放心地看向那边，正想着该怎么办，结果看到应昭跟了过来。
　　也不知为何，这一次，赵见清心里忽然有些微妙的感觉。
　　似乎每次他动身去了哪里，应昭要么远远地盯着他，要么就直接跟过来……比起在场的其他人，根本不认识的他俩，似乎是相处最紧密的？！
　　赵见清想起了何甘甘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平时在外面多注意点儿自己的形象，在粉丝眼里，你做什么都是好的，可在黑粉眼里，你做什么都另有深意，黑粉可是时时刻刻都会注意你等着挑刺儿呢！”

　　那边江鹤拿着纸过去递给哽咽的少年，少年没接，江鹤倒也没觉得人尴尬，放下就走了。
　　何甘甘在一旁努力安慰他，打鸡血是她的拿手绝活，但这次效果不大。
　　许久后，少年抹了一把脸背过身去，似乎想开了，这个时候低落也没用。他垂着脑袋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们说话……”
　　高大萧叹了口气，苦笑着摆手：“小伙子，没必要道歉，你其实说的也没错，这种情况搁谁身上谁着急，只有无关的人才能做到冷静。不过年轻人，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管他什么认不认识，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有困难，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是不是？”
　　少年望着地面，低低地“嗯”了声。
　　虽然气氛已经缓和了，但其实大家都知道，网上那些信息不是假的，事态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每个人的心里都压着一座随时会发生崩陷的大山——他们要在这里待多久？明天会怎样？就算离开这里，他们又该去哪里？那些怪物会被消灭吗？离开这里他们能活下去吗？又能活多久？

　　赵见清把已经清醒的赵小瓜放在地上，看向高大萧道：“高先生，我记得你昨天说过，你会开大卡车对吗？”
　　“对啊，怎么？”
　　赵见清道：“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我们去市中心活下来的几率几乎没有，显而易见，真去的话，那些丧尸群直接就能用身体强行把小车堵住！但大型车，卡车之类的……就没那么绝对了！”
　　本来还垂头丧气的少年惊喜地看向他。
　　何甘甘却道：“可我们哪来的大卡车？”
　　一直不吭声的江鹤突然笑了声，他把一直充电的手机拔下来，开了机，道：“别忘了网络的力量。”说着便打开微信附近的人的功能界面，“附近肯定还有别的幸存者，这么大一条街，应该不会连辆大车都没有，手机是随身携带的物品，发生这种事，附近其他幸存者应该也会有用这种方法寻找附近同伴的！咱们可以借此询问一下，就算附近没有开大车的人，说不定也能问出来这一片哪里有大车，比漫无目的地开车出去找安全多了！”

　　大家全都赞同江鹤的话，纷纷打开各自手机里拥有查找附近网友的社交软件。少年也一扫之前的失落，对大家连说了几声谢谢。
　　赵见清正给附近的网友一个个地发消息询问时，一旁的小瓜突然蹭着他道：“哥哥，我想洗脸，脸上好脏……”
　　对，他还没给小瓜洗漱呢！
　　正要放下手机，站在旁边的男人已经牵起小瓜的手走了。
　　“我带他去。”
　　赵见清怕麻烦应昭，收起手机连忙跟了过去。

　　狭窄的洗手间，应昭正单手把赵小瓜半举在洗手池前，另一只手准备帮他洗脸，小瓜已经自己打开水龙头，双手兜着水往脸上擦。
　　应昭便不动了，改双手举着他。
　　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互相沉默着。

　　这个画面怪异又好笑，赵见清忍不住笑了声，男人回头看向他，目光带着微微的诧异。
　　赵见清立马收了笑，不好意思道：“应大哥，又麻烦你了。”
　　应昭很快收回视线，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没说话，过了会儿低声道：“你不要去市中心。”
　　“什么？”赵见清有些意外。
　　小瓜已经洗完了脸，应昭帮他擦了擦，便将孩子放在地上，他依旧维持着那个背对着赵见清的动作：“就算是大型车，去市中心那段路，也有很大的概率发生意外。”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就算没有小李，我们也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目前为止，市中心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是。”男人并未反驳他的话，“但完全有更好的方法。”
　　“……什么？”
　　应昭终于转身看向了他，黝黑的眼眸幽深莫测。
　　“大型车我之前拍戏的时候练过，开得不算差。从这里到市中心需要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到时候我带小李去市中心，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没给你回电话，说明大型车也过不了那里，所以那里就不能去了。”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赵见清盯着他半晌没说话，在小瓜疑惑地拽他裤脚时，他才恍惚地看向应昭。
　　那句话，分明是在拿自己当一场生死赌注的试验品。

　　他忍着心里几乎要爆炸的异动，如往常般呲牙笑了声：“应大哥，如果你给我回了电话，我们剩余的这些人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了？”

　　真好，反正不管他是生是死，至少留在这里的人都是安全的。
　　他以为自己是探雷针吗？！

　　赵见清做好了只要对方一点头，就壮着自己的小胆子给他一小拳的准备。
　　可意外的是，并没有等到。
　　“不行。”男人皱眉，居然反对，“第一次安全过去的话，那第二次对我来说就更不会有问题，所以只要这里没有发生意外，你们就不能擅自离开、擅自去市中心，我会回来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