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亮的灯火》溯夜

3、第 3 章

　　（三）
　　晚饭陆锦宣带着他去了一家日料店，不知道是吃不惯这些生冷的东西还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叶颀没怎么吃就饱了。回家洗澡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地吐了，当天晚上就病倒了。陆锦宣给他喂了药却没见效，十一点多的时候一下子烧到了三十九度六，人都有些迷迷糊糊了，浑身滚烫却一直发抖不出汗，陆锦宣怕他吹了风再受凉，只能用毛毯裹着人，连夜开车去了医院挂急诊。

　　到医院一量体温，直接飙到了四十度。手忙脚乱地办了留院观察，用了物理降温，抽了好几管血，输上了液体。血的结果过了半小时才出来，除了发烧时会出现的特征性血细胞表现之外没有什么异常。医生一时也找不出缘由，只能又抽血做过敏源检测。

　　陆锦宣哪里照顾过病人，抽血的地方棉球压得时间不够长，没一会儿就紫了一大块，映衬在叶颀细小的胳膊上，整个人都惨兮兮的。

　　因为晚上吃的东西里有生鲜海产，陆锦宣隐约怀疑和这个有关，和医生沟通之后直接先用上了抗过敏药物。等一个小时之后过敏源结果出来，果然是海鲜过敏。

　　对症下药之后症状很快就减轻了，体温也逐渐降下来。

　　陆锦宣坐在床边看着报告单上稀奇古怪的过敏源，皱起了英挺的眉毛。花粉、海鲜过敏倒还常见，巧克力过敏是个什么鬼？

　　叶颀随着症状的缓解，人也慢慢清醒过来，默默地睁着眼睛看着陆锦宣坐在床边翻看他的检查单。
　　陆锦宣注意到他醒了，随即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去摸他的额头，“还难受吗？想不想吐？”

　　叶颀摇摇头，盯着他乱糟糟的头顶看了一会儿才问，“天亮了吗？”

　　陆锦宣看了看表，“还早，才两点半，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叶颀实在有点身心俱疲，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又睁开一条缝，被陆锦宣逮个正着。

　　“还不睡？”

　　叶颀干脆睁开眼睛，“太亮了，睡不着。”

　　陆锦宣抬头看了看灯光，张开手掌遮在叶颀眼睛上，“留观室不允许关灯，只能将就一晚，等明天病好了回家再好好补一觉。”

　　叶颀从他口中听到“回家”这个词语，又回想起下午在车里他对自己说的话，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又闭上眼睛。

　　这个人的手掌比妈妈的更宽大，也更干燥，轻轻触碰到自己的眼睛，暖暖的温度熨帖在眼睛周围的皮肤上，困意渐渐涌上来。

　　叶颀迷迷糊糊中低声道，“你回去休息吧……”

　　陆锦宣似乎回了一句什么，叶颀听得不是很清楚，昏昏沉沉地陷入了黑暗。多年没有做梦的他竟然还做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梦。

　　因为只是过敏，到了后半夜体温就正常了。

　　第二天再起床时精神已经好了不少。

　　陆锦宣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缩手缩脚地靠在病床边眯了一会儿。

　　叶颀看他眼中血丝密布，顿时心生愧疚，“你要不来床上睡一会儿咱们再走吧。”

　　陆锦宣揉着眉角摇头，“我没事。倒是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叶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全好了。现在可以出院吗？”

　　陆锦宣道，“要医生说能出院才行。”说着不太放心地摸摸他的手背，又摸摸他的额头，确定了体温无异，才叫了医生过来复诊。简单的做了一些检查又查了血，叶颀为了快点出院，倒是十分配合，等血结果出来指标已经都正常，这才办了手续回家。

　　陆锦宣晚上没怎么睡，不敢疲劳驾驶，打电话叫了家里的司机来接。

　　回到家又督促着叶颀去洗了个热水澡，看着他爬上床裹着被子休息才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叶颀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走出客房的时候主卧的门依旧是关着的。陆锦宣一定是累到了。叶颀在卧室门口孤零零地站了一会儿，又想起陆锦宣所谓的可取所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这几天这个人对自己的好都是出于礼貌的话？昨天生病他做的一切似乎又有些过于照顾，这样一来反倒显得叶颀自己心眼太小。

　　叶颀去卫生间洗漱完了之后主卧也没动静，想了一会儿打算亲自做一顿饭聊表谢意。打开冰箱却傻眼了。零零散散放着几瓶水和鸡蛋，再无其他。看了看客厅的时钟，还不到两点半，去一趟菜场绰绰有余，于是轻手轻脚换好衣服，拿起钱包就出了门。等他气喘吁吁拎着一大袋食材准备开门的时候，正碰上站在玄关穿鞋的陆锦宣。两人大眼对小眼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发愣。陆锦宣先反应过来，看着他语气并不太好，“你去哪儿了？”

　　叶颀有点被他的表情吓到，挺直了脊背，小声道，“我、我去买菜啊……”

　　还想把手上的塑料袋提起来展示一下，可是太重了，并没有成功。

　　陆锦宣看看他手上的塑料袋，似乎在努力地收敛自己的火气，“手机呢？”

　　叶颀下意识去掏口袋，却扑了个空，“我……我开了静音……忘在客房了……”

　　陆锦宣看他满脸写着“对不起”，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只能板着脸从他手里接过袋子，“给你打了十多通电话也没人接，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下次不许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跑出去，知道吗？”

　　叶颀看他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整理，心里又有些暖暖的，“对不起啊，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我下次一定会带手机的……还会留字条！”

　　陆锦宣取出拖鞋给他摆好，“进来。”

　　叶颀手脚利落地换了拖鞋，跟着去厨房整理食材，双门冰箱差点没满出来。

　　晚餐是叶颀做的，毕竟认识没几天，还摸不准陆锦宣的口味，只能做几个家常菜，没想到似乎很合他的口味，不仅吃了满满一碗饭还额外喝了两碗排骨山药汤。叶颀有些得意，一边扒饭一边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饭后陆锦宣正看着叶颀收拾碗筷，突然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叶颀粗略估算一下，“六月初吧，再过一个月就要期末考了。”

　　陆锦宣点头，“恩。”

　　叶颀：“？”

　　陆锦宣：“等你考完试，咱们去H国。”

　　叶颀：“？？”

　　陆锦宣：“不领证怎么叫合法伴侣？难道你想和我非法同居？”

　　叶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