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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童岫峦听说她来了有些意外,将她迎进暖阁里,安了坐奉上茶,就见童韶樱怯怯着张了口:

      “二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一齐去净慈庵祭奠大娘?”

      童岫峦有些意外,张氏在她不足半岁时便已亡故,童韶樱自是没曾见过张氏,更别提什么母女情分,便婉言相拒:

      “净慈庵不比家里,你眼下身子还没大好,还是好生在家将养才是。”

      童韶樱闻言垂了头,局促捏着袖角红了眼眶,轻颤道:

      “二姐姐,我怕,我不敢在家……”

      这句话一下戳到童岫峦心里,到底童韶樱是被她牵连遭劫,叫她心里生了份内疚,不好再拒,只得改了口:

      “王姨娘若许你去,你就和我一齐去吧。”

      童韶樱一下满眼晶亮,也顾不得身子尚且虚弱,趁着夜色便跑了出去,童岫峦到底不放心叫紫苏跟着,就见她一路跑去了西跨院王姨娘处,也不知怎样搓磨得王姨娘松了口,连夜备下衣裳物什,第二日一早便携了翠竹等在了兰馨院里。

      童岫峦没法子,只得禀了郑夫人,将童韶樱也带出了门。

      净慈庵在京郊华青山半山上,路途不近。这回是祭奠张氏,童岫峦自然带了张妈妈和薄香,又带了白芷和花儿随身侍奉,留了紫苏看护院子,毕竟府中她最熟悉,留着总能留意府中各处。

      一早出门,待到得华青山时已临近晌午,山不算高,路也平整,马车径直驶到了净慈庵门前。静慈庵虽不小,可已入腊月香客极少,童岫峦又是每年这时候都来得熟客,故而老庵主早已开了庵门迎客,倒是瞧见童岫峦此番前来得阵仗颇有些讶异。

      待各色安顿妥当已将近寅时,庵中备了素馔送来,童岫峦却也无心去用,只匆忙吃了几口便借口独自一人出来。张氏和童睦熙得牌位是一直供奉在这庵中后堂得小观音殿里的,她便径直去了小观音殿,净手上香。

      拈香燃起跪在蒲团,童岫峦对着张氏和童睦熙得牌位隐隐有些畏怯。这是张氏女儿的身子,如今却被她占了,总归有些于心不忍,再一想起童睦熙幼年夭折,张氏如今竟已算是无子女在生了,叫她心有戚戚。

      “夫人,不知您和童二姑娘是否已然团聚。”

      殿内再无旁人,好半晌,童岫峦才只说出了这样一句,又忖度了半晌,才又道:

      “既做了您的女儿,便必不会再叫您的女儿受委屈,也断不会再叫您受分毫诟病,您且宽心吧。”

      说罢又跪了片刻,见香已燃了近半才要起身上香,只是身形方才一动就听着外头遥遥传来的声音。

      “姑娘,让老奴来吧!”

      一个婆子匆匆进门,手中奉着一碟点心摆在了排位前供奉,转而便扶了童岫峦起身,接过香来插-进了香炉。

      郑夫人是打点了两个婆子随行侍奉的,只是一路分车而坐,童岫峦打量了这婆子几眼,是个眼生的。这婆子插过香后竟也回头认真的打量了童岫峦几眼,继而笑道:

      “二姑娘只这眉眼生得像张夫人,倒是更肖似老爷一些,却也实在是少见的好相貌。”

      她丝毫不见下人得畏怯,甚至透出些自然而然得亲昵,可童家如今下人还见过张氏和大公子得已几乎没有,童岫峦疑惑起来。

      “你见过我娘?”

      “何止见过,老奴当初是侍奉过张夫人的,张夫人和顺安静,轻易不肯劳动奴仆。老奴是当年跟着老爷夫人去到朔奉任上,一去十几年,又回了上京。只可惜当初张夫人房中的人,后来死的死卖的卖,连侍奉大少爷的那两个小厮也在出事后害怕遭罚给跑了,当年侍奉过张夫人和大公子得人,如今竟只剩了老奴一个了。”

      她露出些物是人非的悲伤,童岫峦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她继而又道:

      “都是那一年的春天,老爷带大少爷出城踏青,几次三番的嘱咐大少爷不可靠近河边,谁知一个疏忽大少爷竟落了水,杀千刀的陈福跟寿喜那时候就趁乱给跑了,也再没回来过。”

      一切源于这场错事,童睦熙若没意外溺亡,张氏也就不会心伤致亡,童岫峦倘或有母兄照料,不必扫墓遇上简溟,自然也不会落得被童茹珮勒死的下场。

      她叹息一声,脑中却忽然火光电石般闪过了两句话。

      老爷带大少爷出城踏青,几次三番的嘱咐大少爷不可靠近河边……

      那时大少爷才不过几岁,却是少见乖巧听话的孩子,连吃块点心,先夫人若说只能吃一块,他便绝不吃第二块……

      “二姑娘,您怎么了?”

      童岫峦惊疑不定半晌未曾做声,婆子疑惑看来,童岫峦忽然转眼死死盯住了这婆子。

      那话是郑夫人说的,今日这婆子也是郑夫人派的,郑夫人这样安排到底是何用意?一个少见听话得孩子,怎么会违拗父亲几次三番嘱咐得话?何况那时已七岁且十分懂事的童睦熙自然知晓河边会存在得危险,纵然童敬成没有叮嘱,他也自会小心不靠近。

      所以说,童睦熙的死,并非意外?

      她又想起当年,简溟着人传话,只说当年大公子和先夫人之事大约存有蹊跷,她一口回绝不令查探,可如今看来,怕是真是内情在。

      童岫峦忽然一阵心慌,郑夫人处心积虑告诉她这些,可当时童家只有嫡妻张氏和妾室孙氏周氏,周氏是童云泽生母,彼时已然亡故,便只剩了孙氏一个。可郑夫人是在张氏亡故一年后才入得门,又怎会知晓这些?纵然知道了,又为何过了这十几年才来告诉她?

      童岫峦压下心慌,淡淡一笑:

      “没什么,一路劳顿,我也乏了,妈妈打理好也歇着去吧。”

      说罢便不再理会婆子,径自出了小观音殿。

      郑夫人眼下为何急于挑拨?在她将才出手与孙姨娘对上之后?

      在发觉她得用预备再添一把火?还是当年之事果然存有内情?

      当初简溟便是因护卫她时觉察出的不妥,而她当初救助简溟时,可也是身子羸弱时常病痛,是简溟着人悄悄为她诊治调养才渐渐好了起来。

      那时她的羸弱,是否也是他人所为?

      童睦熙与张氏之死若真有内情,怕是下手之人是有心斩草除根。

      她不会放过谋害张氏和童睦熙的人,却也不想凭白遭郑夫人挑拨替旁人做了出头鸟。

      观音堂外候着小尼姑,见童岫峦出来赶忙引着回了厢房,院子里有几株红梅,童韶樱正和花儿玩闹起兴,见她回来也拉着一起热闹,撞了树落下些残花掉了满头满身。白芷进来正瞧见了主仆几个如此,不禁也笑了起来。直闹到晚膳时分,待用罢了膳众人便都安歇去了。

      童岫峦却睡不着,思索着府中诸事,总觉大公子得事还是和孙姨娘最脱不开干系。毕竟当年依出身和府中境况,张氏若亡故,她最有望扶正,只是不想凭空冒出个郑氏碍了她得好事。

      思来想去有些心烦意乱,索性剔亮烛火于灯下描起了几个花样。

      待法事毕回童府,没两日可就是南安太妃寿辰,往常童府嫡庶不分,她寒酸缩在角落总遭人遗落,反倒童茹珮光鲜耀目风头炽胜。只是如今她却不想叫童茹珮于任何事上称心如愿,那些她曾做下得事儿,眼下总得付出些代价。

      庵中虽清净,可至半夜厢房外便呜咽起风声,童岫峦三更方睡卯时又起,天虽未亮却显然觉出起风更冷了些,有些阴沉。

      “瞧这样子是要下雪了呢。”

      一大早白芷搓着手叹了一句,给童岫峦披上大氅,手炉里添了碳,才伺候她出了门。说是法事,其实也不过是香烛纸钱经文超渡,童岫峦对着张氏不敢不虔诚,进了小观音殿便褪了大氅跪在蒲团上,随着尼姑一起诵念经文,白芷和薄香在旁添着纸钱,童韶樱只随着跪了一个来时辰便坚持不住回了厢房,薄香也因身子单弱不到晌午也回了院子。

      这般只除了午膳时歇了半个时辰,整整一日童岫峦都跪在小观音殿,至黄昏一日法事算是已毕,童岫峦起身便觉两腿僵直,攥住白芷方勉强起身,直等到尼姑们都出去了才慢慢挪动脚步,却是方一出小观音殿,就冷不防瞧见院子里站着一人。

      这人身量面容生得与简溟足有五-六分的相似,却带着股子狂放之气,见了她忽然便抿唇一笑,竟很是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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