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花的爱情》杀破

1、面试

　　林清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在公园跑步.清晨的阳光和谐、温顺。她穿着健身服跑了一圈又一圈，已经大汗淋漓。她停下脚步，大口喘息着。一直猫路过，停了下来。它走到林清的身边，用身子的侧面蹭了蹭林清的脚踝，围着它转圈。林清蹲下，伸手抚摸猫咪的头。这时，一阵阴风在林清身后刮起。深后响起脚步声，离林清越来越近。林清感觉一个阴影覆盖住了她的身体。那阴影蕴藏着一股力量，竟然从林清的心灵中吸走一部分能量。林清感觉自己心灵的力量衰弱下去，她心中惊恐起来；林清拼尽所有的力气大叫：“救命！救命~”。她一下子醒了。
　　林清捂住胸口，坐起来。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滑落，她太阳穴青筋暴起。梦中可怕的情景已经离她远去，可那种无力的感觉还留在她的心中。她感觉很糟糕。正在她心神不定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有规律的三声。林清定定神，打开窗户。她光着脚，慢吞吞得走到门前。林清打开门锁，一个年轻的男性面孔出现在门外。
　　“你好，我是快递员。你在网上订购的高跟鞋到了。麻烦你收一下”。年轻男孩说。林清打量他，发现他只有22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件像是在网上淘到的健身服，十足的学生气。
　　林清十四岁就开始工作了，每一天接触不同的人。她在珠宝公司从最基础的岗位做起，做过收银员，推销员，十六岁大学毕业后，参加珠宝设计师的培训。学成之后，她到R公司应聘。五年下来，她凭借出色的表现，做到了销售经理的位置。这个职位在R公司属于中层。但对于21岁的林清来说，她不可谓不成功。
　　这时门外的男孩打量着林清。林清穿着吊带睡衣，没有化妆，依然漂亮、成熟，风姿卓绝，他从来没有在学校里见过这样的女孩。他惊呆了，也暗暗记住了她。他礼貌的笑一笑，转身，走了。
　　他在一所二本大学读书，一个月前刚毕业。他从十六起就一直住校。他的名字叫水木。
　　水木发动电动自行车。他驶出别墅区，在公路旁的机动车道上行驶。他低头瞥了一眼左手手腕，手表显示已经六点零三分了。他说了一声：“不好。”水木做快递员只是做一份兼职工作。这里是D市，但是水木并不是D市人。他来自乡下的一个县级市E市。水木来这里找工作。今天是他的第一次面试。面试时间在上午八点半。他有很多封邮件没有送到。水木不想第一次面试就迟到。
　　D市是国际一线城市，有很多商务酒店和经济贸易公司。这里有很多好的资源，但都是归私人所有的。
　　当水木送完最后一封邮件时，已经八点了。他回到租的房子里面。水木换好衣服，准备面试。
　　水木从taxi下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二十分了。他走进大楼。
　　水木面试的是一家珠宝公司。该公司负责珠宝的设计，宣传，销售，制作商业LOGO等等。该公司五十年前创建，该公司的工作人员平均年龄在二十岁左右。
　　水木走进大楼，坐电梯到了十六层。楼内的结构、摆设都很简单，跟他预想的完全不同。水木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来往的工作人员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忙碌。“这家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水木在心中产生了疑问。
　　水木走进702工作室。右手边有一个前台。一个带眼镜的扎马尾，24岁左右的女孩站在柜台后面。水木走到柜台前，客气礼貌表示自己是来面试的。马尾女孩马上给了水木一个表格，让他填好。水木填好表格，交给马尾女孩。
　　马尾女孩让水木稍等一会儿，说里面还有一个面试者。等他结束了，水木才能进去。水木猜测自己不会等太久。
　　三分钟后，马尾女孩带着水木走进一个大的私人办公室。一个年轻女孩坐在一把椅子里，她正用纸巾很小心的擦着鼻子。她的动作很轻，很柔，没有丝毫的得意，可是带有分明的克制。水木认出她的样子。水木见过她。水木早晨送邮件的时候见过她。
　　水木不动声色的坐下了。女孩放下纸巾，抬头看了她一眼。她面露笑容。她的皮肤在笑，肉却没有笑。她周围的空气完全不流通，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热。她的心也停止了，没有像冰一样完全凝固。她的气场完全散开，她的心灵能量聚集着，凝聚成型，像一把剑，无声得指着水木。她逼着他。
　　这样的情况下，水木先开口了：“您好，我是来面试的~”。水木一开口就被女孩打断了：“我看起来很大，其实我只比你大一岁。”她面带笑容，又自顾自得开口道：“你学过心理学，接受过心理学的培训，这是我唯一欣赏你的地方。”女孩说完，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资料。她一低头，嘴角带着冷笑，脸颊使劲儿拧上去形成了一个多数观察力不敏锐的人看起来都会看成“微笑”的笑容。她继续说：“说到底，你在这方面还是我的老师呢。”
　　这话说的很自然，似乎是真正服气了。她双眼的微光中透漏出真正的认可。“好吧，说一说，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面试。”她语气平淡的问。
　　水木多了一份底气。他已感觉到一丝沉重。他仍然大着胆子说：“我是计算机系毕业的，我很想在贵公司找一份基础的工作，脚踏实地得做起。”
　　话很普通，也是水木真实的想法。女孩点了点头，会意了。她抬起头，缓慢地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说道：“虽然你看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但我也是为别人打工的。现在很多东西都不是白来的。”她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说话发着鼻音，鼻孔却没有扩大。
　　水木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他说：“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我猜这里一共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坐在办公室里的；第二种，是在外面跑业务的。我愿意做第二种人。我非常活跃，跑业务很适合我。我一定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女孩表情缓和了一下。她说：“不错。就像你说的那样，这里一共只有这两种人。但是第一种和第二种都在办公室里工作。”水木一听有些着急了。他急切地说：“我发现你们这里是负责一桩生意的一部分，这样容易被人控制住。”
　　女孩忽然失去了，耐心。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在了两个人心灵的中间，出现在水木面前。女孩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好了，时间已经到。面试结束，请你先出去，等候通知。明天上午，你会得到答复的。”水木站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
　　第二天，久点三十分，水木的手机接到一条短信：“你好。很抱歉！你的条件没有达到我们公司的要求。加油！希望你继续努力。”短信礼貌客气，无懈可击。水木受到了巨大打击。
　　他住在城市郊区的一个青年公寓里。他一整天没有出门。
　　一个星期后，水木又重整旗鼓，到一家咖啡厅去面试。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到这里来面试。这完全是临时的决定。他来到D市后经常来这家咖啡厅，去了好几次。在这家咖啡厅里，不但可以喝到咖啡，还可以吃到比萨，炒菜，法式蛋糕，水果。一个下午，咖啡厅老板娘端上一份红烧牛排后，水木坐在沙发里，透过厨房的玻璃看着厨师制作菜肴，他突然做出临时决定，要尝试一下。
　　水木吃喝完毕，放下刀叉。他拿起餐桌上的纸巾，擦擦嘴。他站起身，缓缓走到服务台前。老板娘一直留神地盯着他。等到水木来到柜台前，老板娘迎了上去。
　　水木说：“你好。我想在这里找一份工作。”老板娘三十多岁的样子。她停下。她睁大眼睛对准水木。水木看向她的眼睛，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一片虚无。水木揣测不出她的态度。她想要封住水木的气息，她一动不动，整个人凝固了一般。水木运用心理学跟她解释道：“没一个个体都有自己的心理。其中一部分是由基因决定的，另一部分是可以改变的。我很了解我自己，我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管理自己适应环境，完成工作。”
　　女人动了动。她转身，走向柜台的另一边。她左手拿起一个杯子，右手抓着一条毛巾擦着杯子。女人抬起头，缓缓的说：“我们这里不缺人。”
　　水木愣住了。现在大学生扩招，学生人数比以前多了很多。现在是2016年。水木没有没有想到，会听到对方说出“不缺人”。”“不缺人”是什么概念？直接被拒绝了？连打拼的机会都没有了。水木原本还指望打个头破血流，只要努力拼几年，认真工作，就算没有结果，自己也可以接受。水木一想到工作，脑子里全都是轰轰烈烈的场景。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别人不需要自己。不管自己有什么才华，或者无限种可能性。水木感觉很茫然。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什么。女人不再理他，去接电话了。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不动声色地留神着水木。
　　水木心想：自己是刚毕业的学生，能力有限，这个女人的要求却这么高，太过分。水木越想越气。他冲到柜台前，对着那个女人说：“谁稀罕你这里。我们哪儿是用军队直接管的，哪来你这么多臭毛病。”女人放下电话。她惊讶，有一点错愕。她打量着水木，不敢发作。她说：“我已经说了，我们这里不缺人，是不需要。”水木不理她。水木转身，走到餐桌前。他提起行李箱，大步走出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