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白萝卜与金蔷薇恋曲98

50、铜雀篇

　　沈韶醉了大概有五分，程厉俯下身在她头顶上讲话的时候，她觉得他看起来尤其可人。上身精干，肌肉绷得紧，总有点孔武有力的意思。
　　事实上如果没有喝醉的话，她还可以想起关于程厉的很多事情，白手起家的人多，但能到这个地位的总是少见，不得不说他运气很好。

　　在沈韶对他有限的印象里，这个男人艺术造诣很高，他为那个电影设计的二十来件旗袍辗转了很多收藏家，拍出过千万的价码。
　　艺术家嘛，沈韶看他那个样子，戴着眼镜坐在张导旁边，受人敬酒也没怎么站起来，举起酒杯，不管别人压得多低，他就那样一摆，小口小口地抿。她总觉得程厉有些斯文。

　　但当他用两只手固定沈韶的脑袋，不再保持礼貌的微笑，脸色阴沉，突然就有点儿怵人。
　　她应该作何回应？沈韶想。

　　是啊，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只要在今天，她和殷北结束的今天。
　　还没讲话，床头柜上手机震动，程厉仍在看她，沈韶偏过头，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响。
　　她觉得自己真的没醉，不然隔了这么远，她怎么一眼就看到殷北的名字，她给他设置了来电的显示，是两个人的合照，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殷北搂着她在看镜头。

　　程厉坐了起来。
　　沈韶就势起身，她才刚刚翻过来，准备下床走到阳台，就听到程厉开口，“不用走，就在这里接。”

　　沈韶转过头看他。
　　他把她搂到怀里，让沈韶面对面坐在他身上，沈韶怔了怔，展颜一笑，接起电话，殷北问，“你在哪里？”

　　沈韶如实相告，“酒店。”
　　殷北说：“赵平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回来就好，我在家等你。”
　　沈韶用力捏着手机，嗤笑一声，“是么？”

　　殷北：“你和霞光的合同今天起也……无效了。我……不知道余霞是沈建安的人。你回来，我们谈谈。”
　　沈韶说：“殷总，我说我在酒店，我的意思是，今天可去不了您那。”

　　殷北沉默了一瞬，“你什么意思？”
　　沈韶轻声笑了笑，“就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呀，挂了。”

　　“沈韶！”殷北沉声喊她，“你别阴阳怪气，好好讲话！”
　　“你不信？”沈韶笑眯眯地贴在程厉身上，把手机放到两个人耳朵旁边，“程老师，您跟我之前的金主爸爸讲句话呗。”

　　程厉扶着她肩膀，垂下眼眸，喊了声她的名字，“沈韶。”
　　他的声音比起殷北更偏清朗一些，就这么轻轻吐字，讲完，把她揽到怀里。

　　沈韶笑着挂断电话。
　　殷北接着打过来，沈韶侧过头，按掉，按到第三次，她突然把手机拿了起来，用力砸在墙上。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醉酒以后力道失灵，她一丢，手机壳裂成两半，还在亮的手机立刻变黑，手机屏幕碎了。

　　沈韶呆了半分钟，她缓慢地回过神来，把手勾在程厉脖子上，贴过去蹭他，“嘿嘿”笑了两声。
　　程厉搂着她的背。

　　她坐在程厉身上，比他稍微高了一点点，低下头吻他，他抿唇。
　　“程老师”，沈韶在他嘴唇上讲话，一张一合，“你为什么不亲我呀？”

　　·
　　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程厉在她旁边，靠坐在床头看电脑。
　　沈韶头痛欲裂，浑身都酸，恍惚间看到身旁的人影，转身抱住了他的腰。

　　“殷……”沈韶开口。
　　她突然醒了过来。

　　程厉也在看他，他戴着眼镜，眉眼因此柔和不少，眼神有种奇怪的温柔。
　　合上电脑以后，他把手放在沈韶的肩头，问她，“睡醒了吗？”

　　沈韶呆了好半天。
　　她开口，讲话有点哑，“我想喝水。”

　　程厉去给她倒水。
　　沈韶低头喝着水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茫然，余光看到墙角的手机，慢慢想到，想到殷北今天订婚。

　　她把水杯放上床头柜，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问程厉，“程老师，还来吗？”

　　没有得到回应，沈韶睁眼，直直望进程厉的眼睛。
　　男人的表情还是那副沉沉的样子。

　　他张开腿，让她坐在他身前，将胸贴上她的后背，她被抱得相当暖和。
　　皮肤温热而柔软，程厉环住她的肩膀，他把脸贴上她的脸颊。

　　她没注意这情人间的姿势，一心在想殷北，她太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而那男人不知为什么明白她的心中所想，在她耳边提议说，“剧组明天开机，今天想不想早一点过去，A城有个地方很好玩。”

　　沈韶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