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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七子(36) ...

  •   七子(36)

      李元熙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晚霞堆满半边天,落日余晖穿透无数云层洒在光洁的岩石壁上,倒映出一帧斑驳剪影,微微悬浮于人视线里。瀑布水流倾泻而下,底下碧波荡漾,映衬着无比绮丽的夕阳,波光粼粼,流光溢彩。

      她的身上是徐惟诚的衣服,而他则光着膀子坐在她身边。

      日光从头顶映照下来,他的侧脸轮廓深邃而硬朗,脸部线条纤毫毕现,一张俊颜几乎被勾勒完美。身上麦色的皮肤在日光下幽幽发光,上面的伤疤清晰可见。

      有上次老爷子痛下杀手留下的,也有他这些年征战沙场留下的,一条条,一道道,触目惊心。

      她看了一瞬便移开目光,去寻她自己的衣服。

      她的衣服在不远处的岩石壁上,经过一下午的晾晒,此时也已经干了。

      背部隐隐作痛,即使隔着一层衣料,她的后背也不可避免地被坚硬的石壁咯地生疼。真是很能想象这样的鬼地方她居然能睡得着,而且还能睡这么久。

      徐惟诚看到她醒来,抿嘴不语,直接就为她取来衣衫。

      她也顾不得遮掩,直接就在徐惟诚的眼皮子底下将衣服换了。反正自打交心以来,夫妻之事没少做,彼此的身体也已经熟悉到不能熟悉了。横竖也就那一具身体,他哪里还会看得少。

      穿好自己的衣裙后,她将换下来的衣服还给徐惟诚。

      拜男人强悍的战斗力所赐,李元熙不仅后背痛,一双腿也直发软,站都站不稳。

      徐惟诚看她这样子憋着笑,只说:“看来夫人的身体素质还有待提高。”

      一本正经的模样,调侃的意味分明。

      李元熙:“……”

      她瘪瘪嘴,暗自在心里腹议,“哼,还不是怪你战斗力太强。”

      不过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再找夏冬生练练,不然像这样被男人折腾到直不起腰来的次数一定不会少,她这小身板还真是吃不消。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徐惟诚抬头看了眼逐渐西沉的太阳说。

      骏马一路疾驰,回到营地天已经彻底黑了。

      两人前脚刚到,后脚杜言之和沈玉就来了帐子。

      杜言之扯着嗓子大声说:“仲文你总算是回来了,你爹的加急信刚刚送至。”

      边说还边掏出一封书信,“看情况还挺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

      徐惟诚来不及换衣服就接过信,拆开,看过之后脸色顿时就变了变,两道英挺的眉峰紧紧蹙成一团,几乎打了结。

      李元熙隐隐觉得不安,忙问:“怎么了仲文?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李元熙一说话,沈玉的目光这才落在她身上,只一眼就看见了她脖颈处暧昧的痕迹。

      她脖子处的皮肤极其白皙,更加映衬出那深红色的痕迹,明显非常。

      沈玉死死盯着那东西,过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使劲握紧拳头,指甲几乎都要陷进肉里。

      徐惟诚面色不佳,声线沉沉,“皇上委派七王爷过来住持大局,两个月后到。”

      “什么?”杜言之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就那个整日里花天酒地的风流鬼?”

      七王爷即睿王林深,已故衡帝第七子,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一贯以风流成性,暴虐无道著称。年方二十五,一事无成,成天就和一群世家公子哥鬼混,终日里泡在温柔乡里,强抢民女的事没少干。

      因为是衡帝最小的儿子,从小受尽宠爱。景帝继位后,对于这个幺弟也是放任自流,从不过问他那些风流韵事,很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此以往就助长了他的恶习,成为京城很多达官贵人惧怕的对象。

      众人皆心知肚明,景帝这个时候派林深过来目的再明显不过——盯着徐惟诚。

      “让那竖子来主持大局军营还不得被他整地鸡犬不宁啊!”杜言之想想就来气,“看来上次军师一事,皇上是对徐家起了戒心了。”

      杜言之说得一点都没错,自古以来君王多忌惮武将,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徐定山统领着五万御林军,徐惟诚手里又有数十万的守边军。徐惟诚的叔父手里也有兵权。徐家人若是起了反心,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徐惟诚眉峰紧蹙,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他盯我倒是无妨,只怕这军营要不得安生了。”

      “仲文你打算怎么办?”沈玉面色苍白,关切地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夜风吹起帐子的一角,李元熙看向外头,帐子外夜色深沉,夜空中隐约分布着几颗寂寥的星辰。星光暗淡,丝毫照不亮这片边关黄土。

      这时在场所有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即将到来的七王爷会改写他们的一生,他们其中的一些人甚至从此深陷泥淖,万劫不复。

      ***

      李元熙开垦的那片荒地经过夏冬生等人一个月的悉心打理,已经有所成就。苜蓿、冬葵等种子已长出了幼苗,不出两个月就能成熟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傍晚七王爷林深的人马浩浩荡荡入关了。徐惟诚接到消息和杜言之沈玉他们提前去风都镇接人。

      毕竟是皇子入关,徐惟诚不敢怠慢,把军中重要的将领都叫上了。

      一行人提前一个时辰就到了风都镇,等了一个多时辰七王爷的车马队伍才姗姗来迟。

      李元熙始终都记得那天的天气,天色昏沉,暗淡的天光下,雨雾缥缈朦胧,望不见路的尽头。风很大,卷起尘土,四目所及之处浑浊不堪,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大雾。

      迷潆雨幕里七王爷的车队款款行来,前面是带队的随从,中间才是林深的奢华马车,后面是一大群的宫女太监。

      淅淅沥沥的小雨敲击着满是尘土的路面,空气中尘埃悬浮。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悬挂于马车的顶棚处,风一吹,灯笼摇晃,里头微弱的一捧火光也跟着摇摆晃动。

      很多年后每当李元熙记起今日之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两盏红灯笼,那火光暗淡缥缈,散发出风烛残年的微光。好像下一瞬它就会灯尽油枯,就此熄灭。

      只是那时的她不知道,其实老天爷在冥冥之中已经给了她暗示,他们中间有些人的命运已经像这烛火一样到了生命的尽头。

      徐惟诚胯/下马,身上的深灰色戎装被风吹地猎猎作响,簌簌摆动。他身姿颀长,细密的雨丝落在他那头黑发上,尚有雨露凝结在上面,一身清寒气息。

      只见他抱拳,对着马车里的人开口,“下官徐惟诚特来迎接七王爷。”

      他音色沉冷嘹亮,在雨意朦胧天光下听得人耳朵一震。

      马车里毫无动静,寂静地过分。

      徐惟诚眉头一皱,清了清嗓子又将原话重复了一遍。

      里头人依旧没有回应。

      徐惟诚直起身走到领头的两个侍从身边,说:“在下徐惟诚,奉皇命特来迎接七王爷,还望代为通传一声。”

      两个随从长地五大三粗,肥头大耳,他们犀利地看了徐惟诚一眼,扯着嗓子说:“等着。”

      一说完就迅速下马,跨大步朝七王爷的马车走去。

      徐惟诚恭顺地等待,目光落在那将奢华无比的马车上,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呵,这刚到就给他下马威了,看来这今后的日子也少不了麻烦了。

      片刻之后,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掀起帘子,紧接着出现一张年轻的男人的脸。

      那张脸阴柔又深沉,一双桃花眼狭促不堪,透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只见男人从马车上下来,锦衣华服,却衣裳凌乱,衣襟上的扣子也扣地乱七八糟。

      透过帘子的一角,李元熙隐约看到马车里还有个妙龄少女。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心下起疑。

      果然下一瞬少女从车上下来,缩在林深的身后,满脸泪渍,白皙修长的脖颈处遍布青紫痕迹。和林深一样,那少女也是发丝凌乱,衣裳不齐。

      徐惟诚眼藏深意,面上却未见浮动,只是抱拳恭敬地说:“下官徐惟诚参见睿王殿下。”

      林深的桃花眼略过徐惟诚,就跟没看到他一样,直接抬步往徐惟诚身后走去,最终止步于沈玉面前。

      杜言之和蒋廷夫在不远处看着,死死地握紧拳头,强忍着怒意。

      竖子,这不是明摆着不把徐惟诚放在眼里么!

      徐惟诚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丝毫不曾感到意外。自然地转身走到林深的身后。

      林深此人是出了名的好色,不论走到哪里,他眼镜里只看得到女人。

      他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坐在马上的沈玉。

      年轻的女人,皮肤白皙,面色红润,一张小脸妖娆妩媚。红色戎装下面包裹着丰腴饱满的身体,有一种莫名禁欲的美感,勾人魂魄。

      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拢在沈玉身上,不曾移开。

      旁边的李元熙看到林深如此直白赤/裸的目光,心里愈发替沈玉担心。

      “渍渍渍,没想到这鬼地方还有这样漂亮的美人儿,看来本王还是小瞧这地方了。”良久之后林深移开目光,如是说。

      身后的徐惟诚适时接话,“这是军营里负责后勤的沈从事。”

      “下官沈玉见过睿王殿下。”

      林深眯着桃花眼,语气无比轻佻,“好好好,沈从事不必拘礼。”

      紧接着徐惟诚又将军中的一干将领向林深介绍了一遍。

      杜言之和徐惟谨最讨厌这样的花花公子,心里早就将林深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面上却只能恭顺地行礼。

      徐惟诚最后才介绍李元熙,“这是内子。”

      “民女李元熙见过睿王殿下。”李元熙屈身行礼。

      林深用他那贯有的赤/裸眼光将李元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摇了摇头,心想美则美矣,可惜太瘦了,一身皮包骨,还是那个沈从事有肉感,摸起来的感觉肯定很棒。

      他的目光越过李元熙,又再一次落在沈玉身上,“起来吧!”

      话却是说给李元熙的。

      一大行人从风都镇回到军营已经入夜了。

      因为七王爷的到来,徐惟诚特地吩咐伙房烧最好的菜肴。这位王爷奢侈惯了,他们这些大老粗平日里的伙食是断然入不了他眼的。

      这次晚宴的菜肴比上次李元祺入关可是好了许多。军费有限,这些好酒好菜都是徐惟诚自掏腰包吩咐伙房师傅去买的。

      可是他没想到林深看到那一大桌子的精美菜肴直接就沉了脸。只听到他说:“徐将军你给本王吃这样的饭菜,你当是在喂猪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七子(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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