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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第14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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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我只觉一股热流直冲眼眶、忍不住想哭,更别提那一直守在旁边紧紧盯着的白玉堂了!
“猫儿?猫儿!”
展昭的眼睫眨了两下,从初时的迷茫到渐渐清楚。
白玉堂握住他的手,一迭声地问:“猫儿,你可看清楚我了?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想不想喝水?你不用动,我给你拿!”
展昭望着他,似乎在仔细端详,半晌,才低而清楚地唤了一声:“玉堂。”
只这两个字,已经让五爷如释重负,明明是想咧个笑,却带着鼻音不知是哭是叹地哼出一声:“昭!”
我忍不住握住白玉堂的肩膀,对展昭道:“这个家伙,一直待在你床边,说什么也要等你醒过来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死活都不肯走!”
展昭冲我伸出另一只手:“楼大哥。”,我情不自禁探身握住。
“我现在在哪里?”他试图要坐起来,我和白玉堂急忙扶好他。
“慢一点,你头上有伤,小心。”
展昭还未坐稳,就忍不住想伸手去摸额头,被白玉堂一把抓住!“猫儿,你头上的伤已经被军医包扎好,只是外伤不要紧,手别乱碰。你被襄阳王那个老贼折磨那么久,身体正虚,内力全无,需要安心静养。”
“襄阳王……”展昭完全清醒过来,不由得蹙了眉心,急问:“你们可是全身而退了?众将士可都安好?”
我心中一暖,起身去给他倒了碗水——这个实心眼的家伙,什么时候都不忘惦记着别人。
白玉堂回答他:“是,咱们全身而退了。楼大哥把你的话都转达到,每一座生门都有将士死守。三关被破,襄阳王知道占不得便宜,不敢穷追猛打,所以几路人马都很顺利,没有遇到有规模的阻击,平襄军撤回时几乎毫发无伤。”
展昭这才叹了口气,似乎放心一些。
白玉堂接过我的水碗,递到展昭唇边,小心地一口一口喂他喝。
展昭只稍稍顿了一下,当着我的面也不再拘泥,任由五爷喂了。
我笑,插话道:“这是中军深处,白玉堂的大帐,没有人会来打扰,你放心吧。现在天已经黑了,我去炊事营取饭,顺便给大家报个平安,上到元帅军师下到诸将军和江湖同道,都关心着你呢。不过大家已经说好,无论你今晚是否苏醒,也一切都等明日再说,不会有人过来了,所以你安心休息,有什么话只管和白老五讲。等一会儿吃完饭还要吃药,都包在我身上。”
“楼大哥!”
“嗯?”
展昭清澈的眼深深凝视着我:“谢谢。”
“见外了不是!”我抛下句话,掀帐帘出去了。
饭菜是温热的,有炊事营兄弟专人看守——是元帅、军师的吩咐,只等展昭需要。所以晚餐很快提回来,展昭定要我一起,我推托。其实我跟白玉堂早就吃过了,而且我知道他们两个一定有很多话要谈,于是借口看药,离开了营帐。
夜渐深,展昭的药已经熬好,我谢过负责的军医,请他去睡了,提起药壶走回白玉堂处。
偶尔有巡逻的兵士路过,向我抱腕招呼,我点头回礼,又走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才算到地方。
我承认有些潜意识走得慢了,想想手中的药,不过寻常补身,对展昭的病、或者说对他的内力空虚完全没有作用——化功散潜移默化的毒不是寻常药物所能治疗的,也许要靠时间来治愈。
想到这儿我不禁心中隐隐作痛,一声叹息。
周围很安静,白玉堂的营帐一角不慎刮在固钉上,悄悄掀起一条短短的缝,透出暖暖的黄色光线来。
“玉堂,你流泪了?!”
我一惊,不禁顿住,从帐中传来低沉又清晰的话语。
“猫儿,对不起,我又莽撞了是不是?我差点破坏了你的计划?”
“不,我知道,能让你坚持到正月十五已经多么不容易。虽然让我很仓促,但不是你的错。是我无能,还没有准备好。”
“你知道吗,我已经一点也不能再等下去,如果不去攻城,我会发疯!”
“是,我不顾你的感受,让你承受这么长时间的折磨。玉堂,你完全有资格怪我。”
“我不是怪你,我是怪我自己!你闯阵救人的时候,我在哪里;你陷入魔爪的时候,我在哪里;你饱受折磨的时候,我在哪里;你迂回周旋的时候,我在哪里;你被迫化功的时候,我在哪里?!……猫儿,谈什么比翼并肩、荣辱与共,我丢你孤军奋战,独自面对一个又一个危险,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等等,还要靠楼大哥冒险传递你的消息,我从没这样恨过自己,我把我的爱人……给丢了!!”
“玉堂,不要这样!你的等,就是对我最大支持,能坚忍住不轻举妄动,就凭这一点你白五爷就让人佩服之至!更何况,你的做法完全正确,帮了我的大忙,我们一内一外、里应外合,最少限度的牺牲,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襄阳的百姓,连我展昭都应该感谢你!”
“我不要你的感谢!猫儿……昭……,你知道我心里多疼……”
“对不起玉堂,把两个人的心有灵犀用在这里,对你是一种折磨,我知道……,对不起。”
“你任凭头上被开了口子,你故意受伤!即使再没有内力,也不至于连石块都躲不开,你这只狡猾的猫,狡猾地算计自己、把残忍用到自己身上,天下还有比你更笨的人么?笨猫死猫烂猫坏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听得眼睛发疼,水珠几乎忍不住要夺眶而出!胡乱抹了一把,我急忙掀帐帘进来,吆喝着:“吃药了!”
不去看白玉堂的眼睛,我拿碗,把药汁倒进去,嘴里边念叨着:“提来时滚烫,现在正好变温,天都这么晚了,喝完药,洗洗赶紧睡觉!”
“楼大哥,对不起。”
我猛地转过身来:“展大人,你还要说几个对不起?快停,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
展昭微笑:“是,谨遵楼大人教诲。”随即接过药碗,一仰脖,干干脆脆地饮进。
我看得直皱眉头:“药挺苦的吧?”
展昭淡定如常:“良药苦口。”
白玉堂像是想到什么,微微蹙眉:“猫儿,这药……”我转脸看他,一双桃花眼果然泛着兔儿红。
“我知道,这汤药没有什么大作用。我受的外伤不要紧,只是这内力……不是普通药物可以治得回来。”
“那该怎么办?”我问。
展昭道:“好在断了襄阳王的毒药,只要不再复食,我可以慢慢疏导、自行调节,时间长了功力会一点一点恢复。但是……现在两军对垒、机不可失,正是我方该大举进攻的时候,所以我不能等着内力慢慢恢复,我没有时间。玉堂,请你帮我!”
“如果有人帮助运功,可事半功倍。对不对玉堂?”
五爷看着他:“这件事我想过,和欧阳春也讨论过。你说的都对,我和欧阳甚至商量再找几个功力深厚的朋友轮流为你疏导,可是这样一来,辛苦的是你,怕你身体吃不消。”
“如果是那样最好。我没事,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会量力而行。不如就这么办吧!”
白玉堂眼神深邃:“猫儿,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若是以往,你会过意不去,怕连累朋友为你输出功力,怕别人为你辛苦。这一次,你是怎么了?”
“当然是想为大战尽一份力。”
“你尽的力还不够么?那么些将士,不一定非要你亲自厮杀啊,你提供的已经够多了。”
“玉堂,我不是废人,不可能缩在后方。”
“猫儿,你说的理由不尽然吧?”白五爷更深地凝视住他,“你……有事瞒着我?”
展昭的眼睛细微地闪了一闪:“没有。”
“真的?”
展昭与他对视:“玉堂,真的没有。只是……还有一点困惑。我都没有搞清楚,又怎么跟你说。”他笑了笑,“等我想明白时,定不瞒你,这总可以吧。现在,可不可以睡觉?我确实很累了。”
我站起来,拍拍白玉堂的肩膀:“别太急。天太晚了,快休息吧。”
五爷点了点头。
“楼大哥慢走!”
我冲展昭颌首,白玉堂掀帘送我,我推推他的手,回自家营帐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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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的时候,天色朦胧,不过刚刚泛起一点鱼肚白。
我却已经睡不着了,翻身下地,穿戴洗漱,坐在床边愣了愣,决定出去走走,巡视巡视。
不由自主地就到了白玉堂和展昭的营帐附近,我没想打扰,抬头却已经看到五爷身影。
“老五,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这后方十分安静,加上还算不得清晨,许多人没有起来,也就没什么人声动静,这白玉堂不守着展昭,在外头晾着让人奇怪。
“楼大哥。”轻轻叫了一声,五爷的眼神就又往旁边瞟。听到了什么响动,急忙冲进去。
我这才看清,那是后方的一个军营茅厕。
嗨,合着白玉堂就是等着上厕所?!
我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好笑,可又觉得不那么对劲。老五这么紧张干什么?
果然,就看到白玉堂小心翼翼牵着展昭的手,一步一步迈到外边来。展昭明显有一点……腿脚一瘸一蹦的?!
这可真新鲜嘿!
我咧嘴,第一反应就是:展南侠上茅厕把腿蹲麻了,白五爷急忙搀扶小心周到!
我想笑,赶紧忍住。
果不其然,展昭抬眼看到我,脸“蹭”就红了,连推带甩地松开白玉堂,龇牙咧嘴脚底下一拐一麻!
这副情景只能让我想到可爱,又联想到在陷空岛憋死猫,展昭要出恭却被我一嗓子吓回去的事,我这脸上笑影儿忍不住咧得更大了!
白玉堂被展昭推得着急:“猫儿,你不好意思什么,只是楼大哥又没有别人!瞧你站都站不稳了,还出了一身的汗,赶紧回营帐才是正经!”随即大步上前,欺负展昭现在无力和他动手,一伸臂拐了展昭的腿,竟是用抱的钻回营帐!
“你……”展昭气得咬牙,又没有办法,索性眼不见为净,把脸往下一埋!
好在只有几步的距离,我拼命忍着笑,跑上前帮白玉堂掀帘子进去。
“放我下来!”刚一进帐,展昭就跳下地,扶凳子坐了,扭着头不看人!
白玉堂讨好地给他倒水,我嘿嘿两声,想缓缓尴尬的气氛:“展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人又不是神,当然需要吃喝也需要上厕所,便秘嘛,很正常!”
我不说还好,展昭一口水差点没喷出去,被呛住了,咳咳咳地猛咳嗽不停。
奇的是白五爷这次没有笑,心疼地替他拍了拍脊背,看我一眼才道:“是赵珏每日给猫儿下药的结果,肠胃受损。”
“哦……”我敛了笑容,开始我确实带着开玩笑的成分,现在却全没了心情。原来是襄阳王的毒药造成展昭肠胃紊乱,才会有这茅厕之苦。
“都是那老东西害的!”白五爷愤愤,攥紧了拳头。
展昭急忙握住白玉堂的手,抬脸看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又对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展昭什么丢脸的事情都让楼大哥给撞到了!”
我也笑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展大人不要哪天想起来把楼青给杀人灭口啊,哈哈。”
连白玉堂也忍不住哼笑出声。
展昭道:“今日还要去参见元帅、军师、众位将军,我这一身汗渍实在不雅,劳烦楼大哥先请,待展某沐浴更衣。”
白玉堂马上道:“热水我早已吩咐过了,我现在就去取,等我回来帮你。”
“那我就先走,去前面等你们。”说罢我和白玉堂一起出了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