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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三十、三十一、三十二章 ...

  •   30

      被蒙着眼睛塞到了车里,一路只能听见嗡嗡的马达声响在耳畔。
      车子行驶多久?看不见周遭的景色,完全无法判断。
      车停下来之后带进了室内,能感觉到眼前突然明亮又忽然暗淡的那么一瞬间,可能是白天的阳光,也可能是头顶的日光灯。
      被按着肩膀坐了下来,眼前是上下两排液晶显示器,共计八个,上面显示的股指信息。
      “钱放在这几个户头上,80亿,一分不少。”那人把存折递给他,然后指了指桌上的电话:“账户你自己开,别露出马脚。这是内线电话,有新情报会告知你。不过别指望能打出去。”
      那人说完就离开了,顺便关了门。

      这个房间顿时变成了一个没有门窗的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头顶上方的空调在送着暖风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二宫伸手拉了一下门,发现可以打开,但马上就有人从旁边的房间钻出来问“什么事”,二宫摆摆手摇摇头又缩了回去,靠在椅子上转了个圈。
      看来只有一条路呐……他低头想了想,看着屏幕开始忙碌起来。

      悄悄地把股市掀起一个角,潜入其间开始建仓。
      瞅着几支即将触底的股票开始小幅吸货。这是个细致活,需要压着股票价格不断不断买进。二宫做这个很上手。
      至于想买却依然没跌到底的股票,只能散布利空消息,二宫想到了桌上的电话。电话打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人去做了。
      不知道这个电话的那一头连接着多少人,也不知道像自己这样坐在显示器前的人有多少。太阳会就这样把全部的资源组织到了一起,为自己服务。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资金很多,借助股市的赢利也颇丰,否则也支撑不起年底的分红和任务赏金。
      至于这些钱是哪里来的?无从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正经的渠道。

      下午收盘的时候,各个账户都小有所获。利空的消息促使一些散户抛了股票,二宫看中的那支在临近收盘的时候跌到了历史最低,于是乘机买进,完成了比较有难度的今天最后一次建仓。
      作业完后,二宫被蒙着眼睛带了出去。
      在车上听着那频率稳定的马达声,有些昏昏欲睡。
      再醒来的时候,还在那间酒吧。服务生端上了一盘意大利粉说是service,二宫搅着吃了起来,才发现中午就没吃东西,现在饿到胃有些痛了。

      未来是怎样的还无法预测,但心里隐约担心的事情似乎渐渐成真了——他似乎真的走上了和樱井翔完全对立的轨迹。

      31

      1月24日

      接到樱井翔的电话的时候,二宫正在搬家。东西不多,除了乱七八糟的电线和吉他的弦被胡乱塞在一个箱子里,有些恼人之外,其他都还好收拾。
      “明天是我的生日。”对方很腼腆地提出了这个事实。
      “哦,生日快乐,29岁的欧吉桑。”二宫一边夹着电话,一边把箱子踢到门口。
      “一起过吧。”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提出了这个邀请。
      二宫四处看了看,看见墙上的挂钟还没取下来,于是搬着凳子准备踩在上面。

      “明天晚上我过来?”樱井询问道。
      “诶?别过来。”二宫手一滑差点没把挂钟摔到地上:“明天恐怕不行,我……约了人了。”
      那边的人有沉默了,二宫能想象他嘟着嘴,鼓着脸颊的样子。
      “真不行……你也别过来。”急忙加了一句:“你过来我也不在。”
      “你就这么怕我过来?”樱井闷闷地问。

      二宫没说出自己搬家的事,也没告知新家的地点。
      其实有一点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最后还是决定算了。没准什么时候太阳会会来自己家里绑人,如果被他们撞见就糟了。
      最好的办法还是别联系,把自己和樱井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所以,就这样保持沉默搬走吧。

      “什么声音?”车子发动的马达声传到了电话那边,樱井问道。
      “没什么。”二宫刚刚指挥着人把几箱东西全部搬上了车之后,屋子里就真的空荡荡了。
      “真不行?”说这话的樱井像极了小孩子嘟囔的语气,有些不乐。
      “真不行。”二宫咬了咬嘴唇,踢开了脚边的废纸:“我送礼物还不成么?生日快乐!今天就当祝福过了。”
      樱井真的乖了,没闹孩子脾气,他挂了电话。
      那边是无尽的忙音,很长很长,揪得心头一下下地开始疼了起来。

      二宫在已经腾空了的房间走了一圈,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趴在抽屉里摸啊摸,摸到了几根线香。那是那家伙从什么泰国还是印度带回来的东西,自己讨厌那个味儿,所以一直都没点过。
      要不要带走呢?犹豫了一下,还是装在了口袋里。长出了一截,露在外面很奇怪。
      嘛……算了,反正熏熏房子也是好的……

      真的没什么落下。包括大学的毕业照也和戏剧社的社旗一并收到了箱子里,打包送走了。以前松本润出国的时候带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还笑话他恋旧,但今天开始整理房间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莫名其妙的物件在自己的屋子里也比比皆是。
      什么狐狸面具、大野做的泥塑、辩论赛的获奖证书……都翻出来未免有些可笑了。
      更可笑的是,自己还把他们打包送去了新的住址。
      像以往任何一次搬家都不会扔掉一样,这次也让它们跟随着自己,呆在新家的角落。
      不出声,也不张扬,就这么静静躺着,尘封在每一个新的地点,亦同那段心底最快乐,最天真无邪的时光。

      搭车离开的时候,揣在口袋里的线香顺着大衣的弯折,断了。
      露在口袋外半截掉到了雪地里,埋在不薄不厚的雪中,散了一地。
      二宫伸手想去捡,却发现这东西实在微小不可见,掉在雪里就难以寻觅了。
      司机催促他快一点,别开着车门让冷气钻进来。他低头看了看脚下那块白色的地面,只得作罢。

      朝窗户呵了一口白气,在上面划划写写。
      想到手机里面还有那个人的照片,就掏出来翻着看着。
      里面存着的,是在十字路口的大屏幕上拍下的,走出法庭的樱井翔。满脸是胜诉后的张扬与自信。
      仿佛被那个笑容感染了似的,嘴角也抿起了一丝微笑。
      翔桑,很帅哦……
      然后按下了关机。

      也就是这一瞬,他没透过擦干了水汽的小小的“S”,看见窗外逆向擦过的一辆车。
      那辆车里,有人正天真地想,如果明天没有时间见面的话,就今天好了,今天见面吧。生日早过一天也是过,先斩后奏搭车来了再说,开门之后一定会欣喜的吧。

      32

      生日那天,果然收到了二宫的礼物。寄信人的地址是空,无从溯源。
      樱井翔掂着那份礼物,第一次觉得两人之间所谓联系的地方,其实脆弱得无非就是地址栏的那片空白而已。

      昨天匆忙赶过去所看到的人去楼空的景象,亦如这空白的地址栏,令人措手不及。

      打电话没人接,于是就一直在门口等。
      一月末尾的天气,冻得脚都快僵了。

      匆忙晃过的车灯映在脸上,以为他回来了,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
      但只有雪白的地面被轧开了的痕迹,忽而闪过,万籁俱寂。

      房东来了,被告知,今天搬走了。
      是吗?怎么从没听说?不可置信地一遍遍地确认着,问得对方烦不胜烦。
      搬走了,这栋公寓里的住户都搬走了,他是最后搬走的一户。

      不是做梦,不是幻觉,是真的搬走了。
      樱井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以确认所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明明前一秒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都是骗人的。

      又下雪了,翩然而至的雪花在空中慢悠悠地打着圈。
      无声无息地落在肩膀,久久不化。
      这样的天气,很容易使人想到去年的圣诞节。

      那时候,他把他抱在怀里,然后趴在他的肩头,无声的哭了。
      紧握的手能感觉到对方的暖意。
      紧拥的怀抱能感觉到对方也在微微颤抖。
      同样是战战兢兢地要去面对未知的未来,同样是不知所措地要去书写错综复杂的人生。
      同样是在前进路上跌爬滚打,却不轻易改变的两人。

      但正是因为同样怀着不安与紧张,梦想与期待,才会一起走过来,不是吗?
      从一无所有,到渐渐寻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虽然迷惘,困惑,一次又一次地否定自己的选择,但最终还是能找到属于一片天地。
      那个时候,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在?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就这样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吗?
      逃避吗?摆脱吗?厌倦了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樱井翔用力砸在了门上,厚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里面检查房屋的房东被这响声惊得跑了出来。
      跑出来就看到樱井头上满是震落了的雪花。

      中枪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死掉的时候,看到朝自己跑过来的,摔倒在台阶上的那个追逐自己的身影。
      在白茫茫天地都连成一片的雪地中,唯独那个身影孑然而清晰。
      好想看清他的眼睛里是否已经满是泪水,好想听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到底在说着什么。
      但胸口却仿佛被重击了一下,连带着身体也沉沉的。

      站不起来,没有力气,沉沉下落……
      不停地……不停地……渐渐离开了他,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隐没在了雪白的台阶中,被那灰色的白色的,无穷无尽的雪花,挡住了。

      想抬起手,去碰他的手。
      只是指尖也好,只是一瞬也好……告诉他,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
      最终却只有无穷无尽的黑。

      做了很多梦,梦到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无聊的知识产权课程。
      一边翻着讲义,一边偷偷去看隔了好几个座位的他。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挺拔的鼻梁,还有绒绒的一层毛边。
      他缩在椅子上,手里一直忙个不停。
      但在听到提问的时候,却举起了手。

      镜头一转,又看见他跳上了台阶,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浅浅地笑。
      笑容和刻薄的语气一点都不相符,但自己就是拿这样口是心非的家伙没办法。

      醒来的时候看见他睡在床边,发角乱乱地翘着。
      那是自己中弹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二宫就这么躺在自己身旁。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连灰尘都雀跃得手舞足蹈,沾在他的衣领上,沾在他的脖颈上,暧昧的像一幅暖色调的水彩画。
      静谧的,唯有他轻轻的呼吸,像水彩渗透进了纹理的触角,在自己的心底,无声无息地蔓延开了。

      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没发出声音,怕惊扰了久违的安宁。
      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默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有太多的话说不出口,有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不见面是彻夜的想念,见面了只能伸手碰碰那撮卷起的头毛。
      有些扎手,挠在手心。
      真的,只有触碰才能感觉到那人真的,真的永远都能在身边了……
      当时真的……真的……那么天真地以为……

      但现在才发现,相见短,离别长……
      一晃却发现……最终,自己的手,其实什么都抓不住。

      樱井翔攥紧了手指,直到攥得发痛了,青筋暴起。为什么这么无力,为什么这么冰冷,因为心在痛啊……
      那空白的地址栏,像一把钝刀,蚕食着自己的心脏,一片一片,将它剔成刀口还在淌血的残渣。

      礼物是一个领带夹,端端正正地躺在盒子正中,晶莹的色泽划过玲珑的曲线,流光溢彩。
      还有一张字条,覆盖在领带夹的正上方。
      “本来想送游戏的,但想到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恐怕也没时间玩了吧……加油哦,精英官僚桑。”
      那张字条被紧紧地攥在手里,直到被滴落的泪水,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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