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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摸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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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袭梦
*那不过是年幼时的一场梦,醒后再无此间景。
(一)
夏卿趴在石桌上,毛笔不甚走心地捏在手里,隔着一众杂乱无章的鬼画符,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正支着手,闭目养神得有些赏心悦目。
她小小地吸了口气,铆足了劲地抬脚踹过去,然后美景碎了美男醒了,后者拎着衣摆看外衫上灰扑扑一个脚印,剑眉轻挑,“孽徒,作甚踩你师父。”
“我没有,师父休要污蔑我。”夏卿搁下毛笔,不那么友好地掀了掀眼皮,“是你教我的鬼……符咒有问题。”
言毕她伸直了石桌底下的腿,一张符纸轻飘飘地掉下来,触地前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
这位睡着了似不食人间烟火气的谪仙,醒来俨然一副神棍气息的男人,姓柳,名不知,是夏卿的师父。
虽然夏卿对他所谓的当年年幼的自己追在他屁股后头哈斯哈斯要求拜师这事持怀疑态度,不得不承认一点,这位柳神棍还是有点东西的。起码跟着他骗吃骗喝,从当年那个面黄肌瘦严重缺爱的小崽活成了一个看似翩翩俏佳人实则只会坑蒙拐骗的大流氓。
每一个长大后能活成一头不折不扣老牛盲的人,必定需要一个比较苦难的童年,和一个对其不疼不爱的教养者。
“不疼?不爱?”柳神棍慢条斯理地反问,丝毫没有偷窥自个徒弟内心识海的愧疚感。
“管吃。管住。”夏卿咬牙切齿地蹦出这么几个字,吃的是隔壁欢楼姐儿给的糕点,睡的自然也是欢楼姐儿的床。
好生堕落。
夏卿拾起笔,在纸上绘了个四脚王八,上书柳姓小白脸,末了不禁一声长叹,倒不是可怜自己命途多舛,毕竟她跟着柳白脸没少捡便宜,卖乖自是熟稔。只是觉着造化弄人,命之一字,甚难参透。
(二)
夏卿生在饥一顿饱一顿的穷苦老百姓家里,父母都是憨厚的老实人,那会没有计划生育的概念,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她是家中老幺,会枕着长姐的胳膊,听她哼坊间流传的曲调,往往腹中饥饿地睡去,饥寒交迫地醒来。
长姐抱着她的手臂嶙峋瘦骨,但给了她年幼唯一的温暖,却断送在生身父母手里。
她跪地哭喊求饶,抓着粗布麻衣的一角央求,磕坏了额头都无济于事,她被自私的两个恶人卖去了烟花柳巷。那在空中挣扎挥动的细弱手臂,和父母围着那落地的碎银满怀感恩的画面,成为了夏卿梦中的魇。
长姐只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