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追兵将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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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林间寂静，寒风呼啸着打在人的脸上，分外的冰冷。
黛西奔跑在夜色里，奔跑在无人的山间，不时抬起右臂抹掉下颌处滴落的血水，赤霞琴负在身后，不时击打在她的背上，发出啪啪的沉重声响。
她本不该感到冷的，可这时候，却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刺骨的冷。
残存不多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如果稍后梅里安排的后手到达这里，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无力应战，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到底还有些事未做完，现下还走不了。
“啪”地一声闷响，她的双腿猛地一软，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这一摔，一直硬撑的一口气便断了，脑海里登时开始涌来无穷无尽的困意，黛西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像铅一般沉重，不停地想要闭拢，视线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甚至连思维都有些混乱起来，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被冻得过头了。
她恐怕是站不起来了。
“啧，就这么几个人居然能把你逼到这个地步，乱你心境实在太过容易。”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如醇酒般悠远的女声，在黛西的耳边突兀响起。
她不由怔了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分辨道，“我只是没料到会碰上混元链。”
那道神秘的女声哼了一声，显然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我说红缨姐，”黛西有气无力道，“你与其有闲心情在那说风凉话，倒不如先扶我上山？”
“你说什么？上山？！就你这幅惨样，逃命还来不及，居然还想上山？！”
伴着这一句音量极大的吼声响起，负在黛西背上的赤霞琴表面隐隐有一道红光一闪而过，下一刻，一位女子凭空出现在了黛西的身侧。
这位女子身穿一袭如血般艳丽的大红衣裙，身形曼妙，眉眼精致，朱唇的左下角有一颗红痣，显得性感又风情。
她同样不是人类，而是赤霞琴的器灵，名叫红缨。
红缨蹲下身将手搭上了黛西的脉搏，然而刚触到黛西的手腕，她便感到有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袭来，吓得她赶紧撤手。
红缨瞪大眼睛，惊魂未定地看向黛西，“这、这难道是？！”
“是，没错，”黛西叹了一口气，“正是龙族的玄霜之力，当年……黑莲送给我防身的。”
“防身？”红缨冷笑，“龙族中人对你们血族恨之入骨，哪里会安什么好心？我看那家伙根本就是想要你的命才对！”
“黑莲人不错，再说他若是想要我的命，我哪还能活到今日？”黛西低声嘟囔了几句，然后赶紧摆了摆手，“好啦，红缨姐，现在没空跟你扯这些旧账，帮个忙，扶我上山好不？”
“不行，”红缨的态度很是坚决，“你需要尽快疗伤，我马上带你离开。”
黛西不答，抽出手，摇了摇头道，“你带我上山就好，离开还是免了吧。你应该很清楚，若是出手帮我的话，就是破坏了规定，会给你的主人和整个修行界带来麻烦。”
修行者与血族并无深交，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和先生有点瓜葛的她，而选择和光明神殿这个庞然大物对上，而光明神殿同样知晓这点，也不会自找麻烦地刻意去和修行者过不去。
双方达成了共识互不干涉彼此，那便成了道墨守成规的规矩。
先生在八年前将赤霞琴转赠于她，已然破坏了一些规矩，神殿没有为此纠缠，并不代表不对先生怀恨于心。
“人都是你杀的，我什么忙也没帮，更不会为你疗伤，这算哪门子的坏了规矩？”红缨沉下脸道，“只是带你离开而已，想来神殿不会蠢到拿这点小由头来为难我们。”
黛西欲言又止，红缨却是不耐烦她这瞻前顾后的性子，不由分说就把人拖了起来。
“等等！”黛西拗不过她，顿了顿道，“好，我跟你走，但我现在真的要上山，我必须把苍鹰的尸体焚化，我……不能把它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红缨一怔，沉默了好一会才安慰地拍了拍黛西的肩膀，应道，“好，我带你去。”
“嗯……谢了，红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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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从熹微至明亮，朝阳初升，被鲜血染红的夜晚已然过去，山间重新恢复了平和与静谧。
就在此时，山顶的某处，渐渐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是一个又瘦又矮的老人，佝偻着背，身上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草鞋边缘已经快要烂掉，显然是跋山涉水走了很远的路才赶到此处。
老人长得倒是眉目可亲，全身上下都透着股温和之意，只是不管怎么看，都只像个寻常的落魄老头儿。
佝偻着背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后站定，老人低头看了看，发现在他的脚边还升腾着残余的轻烟，明显是焚化的痕迹。
看来，有人刚离开不久，而他来晚了一步。
“嗬嗬……”
苍老的嘴唇微微翕动，他试着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却是沙哑得可怕，像是金属碰撞的滋滋声，完全不似人言。
在发出两个似乎毫无意义的音节后，老者淡然一笑，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算起来，他已经足足两百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重启人言似是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老者把手负到了身后，佝偻着的背慢慢挺了起来，头也渐渐抬起，几欲与初升之朝阳齐平。
晨光照耀在老人的身上，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那身破烂长袍随风轻飘，不仅没有显出丝毫的狼狈，反而让他看起来神圣又高大。
直起腰抬起头的这一刻，他不再是个普通老者。
他是光明神殿之中，唯一有资格与教宗梅里比肩而立的大神官，莫离。
……
黛西或许会以为梅里安排的后援会是裁决司下的那几个人，却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来人居然会是莫离神官。
她想不到，是因为莫离神官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和光明神殿划清界限，不再为其效命。
百年间，他就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是生是死再无人知晓。
既是如此，那为何事到如今，他还会答应梅里重新出世来此抓捕一个血族小辈呢？
或许是两人间达成了某项不为人知的协议，也或许是梅里成功触动了他的某项利益……总之，老者愿意出手，那黛西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只会有两个下场。
——要么被捕，要么被杀。
再无他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追兵将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