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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chapter 22(1) ...

  •   如果不是昨晚突发停电,光或许永远不会察觉,他对他们共同居住的家,有多不上心。
      应急手电筒放在哪里。保鲜盒放在哪里。漏电开关在什么位置。每月水电费多少。甚至连自己洗干净的替换衣物是放在自己房间里,还是放在塔矢房间里,放在哪一层,都不知道。
      所有这些都不难记忆,只是他进藤光从来都没有留心过。
      因为早已有人为他打点一切。
      就像是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终于回过味来。
      翌日对弈回来,再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家具置物,光只觉所有的感官都如同一根根纤细的触手,将落在表面的浮尘掸去,露出最细枝末节的本来面目。
      他走到厨房里,拉开橱柜逐一翻看着——碗筷、餐盘、茶杯放在料理台下方左手边第一个橱柜里,油盐酱醋放在左起第二个可拉伸的橱柜里;大米放在料理台下方右手边第一个橱柜里,各类锅具放在第二个橱柜里。料理台上方的两侧橱柜里,分别放着厨房用纸和各种大小的保鲜盒。
      他和塔矢用的杯子,还真是普通到看不出一点端倪。
      光笑了笑,准备关碗柜门时,稍稍迟疑几秒,指尖在碗柜里灰色水杯杯沿绕了半圈后,直接拿起它在水龙头下接满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只要在塔矢回来前,洗干净杯子再放回去就可以了。
      光拿着茶杯心满意足地踱出厨房,又想起来,还有阳台上的衣服没有收。
      放了茶杯,走到阳台上把晾晒的衣服收下来。收到一半时,光的手在空中微微停顿片刻。他思索了一会,竟全然想不起,过去这半年里,除了内衣裤,他是否还洗过其他衣物。塔矢之前外出比赛,这些晾晒在阳台上的衣物,自己又是如何处置的。
      就任由它们这样挂着,直到塔矢回来吗?
      和塔矢在一起的这半年里,光记得塔矢为他做过的每一顿饭菜,记得他在自己生病时的悉心照顾,记得塔矢为自己默默做的一切,虽然那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而他呢?他又为塔矢做过什么?
      光忽然之间有些恍惚。
      将衣架上属于亮的衣物取下,空气中飘过一股好闻的柔软剂的味道,牵出的却是一段好像已经很久远的过往——那个晚上,他跑到棋院五楼找塔矢,告诉他自己不会放弃围棋时,塔矢穿的就是手里的这件衬衣。他不会记错。
      光捧着衣服进到亮的房间里,将内衣物分别叠好,归在一起。
      伸手拉抽屉时,又犯了难。
      凭着粗略的记忆,光拉开衣柜下方第一格抽屉。抽屉里除了放着亮的内衣裤外,还特地匀出一块地方放他的内衣裤。画风不同,能够很明显地分辨出来。
      不知怎的,光的脸不争气地一红。
      深吸一口气,将亮的内衣裤整齐地收进抽屉时,手指无意间碰到抽屉底部什么东西。拨开看清后,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心底原来因为歉意而生出的些许毛绒绒,倏忽间不知因为惊讶还是羞愤,瞬间炸成了一颗颗海胆。但小海胆又很快在念及塔矢曾说过的话后,变作一只只温顺的绵羊。
      塔矢两度说出那句中文时的心情,已然不可考。
      但光至少终于知道那个时候,塔矢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那个连说话都那么含蓄的人,他说,我爱你,用我全部的呼吸和心跳。

      九州之行的第二日,根据行程安排,绪方、塔矢一行,上午先分别前往不同中小学校进行围棋知识的普及和推广,下午在宾馆集合,办理退房手续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座城市。
      等他们终于入住宾馆,时间已临近傍晚时分。
      一同吃过晚餐,同行的众棋士和棋院随行工作人员又逗留在茶话室里,热情高涨地聊了近一个多小时。
      昨晚的出柜太过突然,加之今次一整日密集的工作安排,及至晚上八点亮和绪方总算得以回房休息,昨晚的事情才再度被提了起来。
      “小亮,你对现任棋院理事长了解吗?”宾馆的房间里不能吸烟,绪方只能抽出一支烟,放在鼻息下过瘾似的闻着。
      亮原本背对着绪方在铺床,闻言转过身来,答非所问道:“没记错的话,现任金井理事长今年任期结束后,将不再担任理事长一职。明年棋院会推选新的理事长。”
      绪方抬头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说:“众多候选人中,数加藤光一先生的呼声最高。毕竟,他的背后……”
      “毕竟,他的背后有岸本财团支持吗?”接过绪方的话音,亮走到书桌旁,身体斜靠在桌沿边,淡淡地解释道,“几个月前参加一次围棋交流会时,我曾经接触过岸本社长。后来,还与他下过几盘棋。”
      绪方看着亮,陷入了沉默。岸本隆史其人,虽然是日本棋院背后的大赞助商,对外声称会竭力推动日本围棋发展,但说到底骨子里仍旧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小亮眼里融不进沙子,平素看见有人把水杯放在棋盘上都会面色不悦三分,更何况主动和那些人接触……
      见绪方不再说话,亮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拉了回来:“金井理事长怎么了?”
      “他尤其反感……”绪方皱了皱眉,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同性关系。”
      亮不以为意地笑道:“嗯。之前就听说了。在他看来,同性恋就是变态、反社会。可是,绪方先生,”亮缓缓转头看向绪方,“我从没对其他别的什么人有过这样的感觉。我只是喜欢进藤一人而已……”
      他微微笑了笑,那抹笑容却看得绪方心里一揪:“如果因为喜欢的人恰好是同性就是变态的话,那我就是吧。”
      亮说得很慢,话语里听不出明显的情绪,但乍听亮不加回避地向他吐露心事时,绪方还是心中一震,直到发现自己失态,才调整情绪,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大概两年前吧,有个棋士被发现是……额,同性恋。不多久,就因为遭到棋院排挤、成绩下滑、工作量减少而被迫注销职业棋士资格。不过,这件事是秘密处理的,知道内幕的人不多。”
      亮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安:“您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绪方沉吟片刻,说:“结成修二。”
      亮的眼眶忽然蓦地张大。
      绪方:“有什么问题吗?”
      亮没有说话,只是整个人都仿佛站成一尊雕像般,拧紧了双眉。

      当晚,市河便接到亮打来的电话:“这几天光有来过会所吗?”
      市河一愣,反应了好一会,才说:“没有。”
      “那中村修二呢?”亮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急。
      市河回忆了一下,很快回复:“也没有。”
      电话那头,亮的声音不见丝毫放松:“市河小姐,麻烦您一件事。我不在的时候,如果光一个人去了围棋会所,中村修二又正好在,千万别让他们两人单独说话!”
      亮语气中的严厉与急迫是市河从未听过的,她来不及细想,便连忙点头答应。
      挂断电话,市河原以为进藤不可能会一个人来围棋会所,不想第二日下午,三点还差几分时,会所大门划开,光走了进来。
      “啊,进藤。”市河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那个,小亮他最近……”
      “嗯,我知道。”光朝市河小姐笑了笑,“我就是来会所打会儿谱子。”
      市河接过光递来的书包,忙探头往店里张望,确定中村修二不在店里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一层阴翳又凝结在她望向光的眼瞳里。
      她不知道昨晚电话时,小亮自己是否注意到,也不知道平时两人私下里都是如何称呼彼此的。但就在昨晚的电话里,她每个字都听清了。她清楚地听见,小亮唤进藤作“光”。
      不是进藤。是光。
      走到自己的专属座位前,光的脚步没有停,他又往里走了两步,直接坐在了亮常坐的位子上。
      从塔矢的角度看过去,视线恰与市河小姐投来的视线相触,光笑着与她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收回。
      会所的室内装潢并没有改动,只是变换了位置,光便觉得,仿佛眼前所见的景象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好像你坐惯了电车的一侧,偶尔换到另一侧时,会陡然发现许多自己长期忽略的风景——比如,三点过后,开合次数忽然多起来的会所大门;再比如,不时从收银台处投来的市河小姐的目光。
      这时,会所大门划开,广濑和北岛结伴走了进来。
      北岛一眼就看到光坐错了位子,不等坐下就嚷嚷开了。
      光一反常态地没有与他置气,反而笑着问:“北岛先生,您来会所很多年了吧?”
      北岛:“当然。我来这儿,至少有十年了啊。”
      光又问:“那您来的时候,塔矢就已经在这儿了吗?”
      北岛双手抱胸,思考后说:“没错。我来那会儿,小老师就经常一个人来这打谱了。”
      有关塔矢的话匣子一开,北岛就有些收不住:“不是我说,塔矢夫妇两人也真是放心啊。那时小老师还那么小,这附近又是车站,人流又多,居然就由着他一个人跑到这里来。那时候,小老师就经常坐在你现在坐的这个位子上,一个人打着棋谱。刚开始,还会有棋友听说他是塔矢老师的儿子后,主动来找他下棋的,也有同龄人慕名前来挑战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再没有人找过他了。只偶尔芦原先生、绪方先生会过来看看,和他聊聊。”
      广濑接话说:“小老师棋力那么强,我们总在猜,他什么时候参加职业棋士的考试,却一直没有动静。后来,听说他参加了学校围棋社,我们都是一惊,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再后来,又听说他退社了。过了没多久,又突然听说他打算参加职业考试了……”
      一口气说叨了一箩筐,说完后,北岛才想起问一句:“进藤,你这算什么?刺探情报?”
      光摆摆手,不置可否地笑了两声。
      昨天之前,他从没尝试过站在塔矢的角度看问题。
      可在发现那么多自己从未注意的细节后,他无法再假装自己视而不见。
      今天趁着塔矢不在独自来会所,他其实只是想来看看,在没有遇见自己前,塔矢一个人在这里,在这张座位上打谱时,看到的是什么样的“风景”。可能的话,也想听熟悉塔矢的棋友们说说,他所不知道的塔矢的过往。
      没想到,居然都实现了。
      就像是作为一手情报的交换,当广濑先生提出想与自己下指导棋的请求时,光欣然答应了。

      从会所出来,光在公寓附近的料理店里随便吃了些东西。
      吃的时候不觉得,等临走站了起来,才发现又吃撑了。
      粗略算来,这至少是三天来,他第二次吃撑。
      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心里很空,好像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拼命叫嚣“我饿我饿我饿”。也可能是他的心里或者胃兜上被天狗咬出一个大洞,无论他怎么吃,都觉得很空。不仅心里空荡荡的,后背也空荡荡。总想要把背靠在什么实物上面。可哪怕靠在了实物上面,他心里也还是空的。好像吃再多的食物,也填不满天狗咬出的那个洞。
      光缓缓地往公寓走着,觉得有点想吐。
      印象里,上一次发生类似的情况……
      可能是味觉产生了偏差,光的齿间仿佛又记起那块巧克力的滋味。又或者,那块巧克力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他的身体帮他记下的,是塔矢的指尖擦过他的双唇时所留下的那份温热的触感……
      光之前有问过塔矢回程航班。
      就在1个小时前,塔矢给他发来消息,飞机准备起飞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快要着陆了。
      脑子发热的时候,也想过去机场接塔矢,不过一想到他身边还插着那么多其他工作人员,光就立刻放弃了。
      光扭伤的脚基本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以摆脱羞耻杖慢慢地走了。于是,也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光回到公寓,把书包放下后,就下楼在小区里一圈圈转着消食。
      绪方开车送塔矢回来时,光正好走到小区门口。
      他认得绪方先生的那辆红色跑车,看清车上的两人后就在距离他们五米处停下了。
      已经没有什么可向绪方先生隐瞒的,绪方知道他们两人住在一起。
      亮解开副驾驶坐的安全带,拿起包和伴手礼下车时,绪方没有下车,只象征性的朝光点了点头,就调头离开了。
      亮下车后,就站在原地望着光,两人谁都没有上前一步。
      后来是亮,缓缓走到光的面前,笑着把一只装有伴手礼的袋子递给光:“我买了一兰拉面、博多拉面、熊本拉面、久留米拉面、鹿儿岛拉面……”
      亮没再说下去。他只是看着光。
      光接过沉甸甸的袋子,低头看了眼袋子里各种味道的拉面,整个人都有点蒙。鼻子也好像被灌入水似的,一阵发酸。
      有那么几分钟,他就这么提着袋子站在路边,与亮大眼瞪小眼地相互对望着。期间,不时有车辆进出,在他们的身上、脸上投下有些刺眼的灯光。
      被光看得脸上泛起轻微的灼热,亮忍不住笑着提醒:“我们站的位置好像不太对?”
      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往小区里走。
      亮在他身边走着,轻声问他:“你怎么出来了?”
      光笑着摸了摸肚子:“刚才有点吃撑了。”
      亮心有余悸,脸色立刻变了:“你都吃什么了?”
      “也没什么啦。”光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等你的时候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
      亮的脚步忽然一顿。
      他看着半个身子已经没入楼道口的光,心绪在平静的外表下忽然掀起海啸般的波澜。
      他曾经一个人孤独地在路上走了那么久。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以“室友”的身份配合光完成这“一月之约”。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随时放手。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
      可当他披星戴月归来,听着面前所想之人轻轻悠悠的一句“回家吧”,看着光近在咫尺的身影,他才恍然惊觉,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经年累月将他裹覆起来的盔甲在这一刻仿佛完成使命般骤然分崩离析,碎了满地。
      他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光明明就站在眼前,他却不能触碰不能拥抱不能亲吻不能将他狠狠占为己有。
      这种磨人的感觉,才不过五天而已,竟已让他无法忍受。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光真正的用意。
      他们之间……真的断得了吗?
      人都是健忘的生物。所以光才要把这种清晰的煎熬和疏离感如同铆钉般,一锤两锤三锤反复不断地往他们的身上钉,往他们的记忆深处钉。即使细胞每分每秒都在分化衰亡,即使七年之后他们全身上下的细胞已经焕然一新,被迫疏远的那份记忆也将永远清晰地留在他们的骨血里。
      他们早已回不去了……
      “光。”亮叫住了他。
      “嗯?”光侧过身来。
      光,停止吧。话已经在嘴边来回数次,临到开口,亮却感到一阵慌乱。
      光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亮笑了笑,摇了摇头。
      “哦。”光也笑了起来,一颗悬起的心又重新放在“待定”的位置上。但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落。塔矢现在只是需要更多时间去确认,去放下他所有的顾虑。
      而他需要做的便是等待。然后在塔矢主动打碎隔在他们之间的墙时,伸手拥抱他。
      光转身往楼道里走去。
      亮看着他完全隐没在黑暗里的身影,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光紧紧搂进怀里。他紧紧环住光的腰,把头埋在光的肩窝里:“光,我很想你。”
      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触碰到塔矢的气息。
      被亮紧紧拥抱着,那个瞬间,光的耳边可以听见清楚而有力的心跳声,却忽然分不清,到底是来源于自己的,还是塔矢的。
      那一刻,他唯一确定的事情只有,就算再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喜欢上这个不怎么善于表达情绪的优秀的帅气的棋士。

      光不知道塔矢去九州的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塔矢没有说,他也就没有问。
      但他可以感觉到,从九州回来的亮和从前不一样了,仿佛有什么快要压垮他的东西正在从他肩头卸下。
      光原想着右脚可以正常行走就算痊愈了,但在某亮的执念下,第二天下午还是被“押解”到医院做了脚踝复查。
      听医生说没有大碍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亮的脸上划过某种如释重负般的表情。很想嘲笑他,却生怕一开口就带出其他容易失控的情绪而沉默下来。
      走出医院,光扶着亮的肩膀用右脚在地面上踩了几下。
      右脚终于再次无所顾忌地踩在地面上的踏实感,让他觉得一身轻松。或许,不仅因为脚伤痊愈的关系。
      他忍不住又在原地蹦了几下,然后转头两眼发光的看着亮:“自由的感觉真好。”
      亮只是看着他笑,莫名让光有种母亲看着孩子长大成人的欣慰感。
      这日回家,两人都走得很慢。
      回去的交通工具,还是选择了都营私铁。
      倒并非全因为出租容易堵车。或许,只是下意识地希望可以更长时间地呆在一起。在公开场合中。
      下午三点,私铁上的乘客并不多,但也是接近满座的状态。
      车窗玻璃上,倒映着两人有些模糊的面影。
      即使塔矢背对着自己,光依旧可以透过窗玻璃看到塔矢的目光一直锁在他的身上。光对着玻璃上塔矢的面影笑了笑,很快塔矢便借着玻璃对他回以微笑。
      光忍不住回过头去,塔矢脸上尚未消散的笑意便就此停留在了他的眼底。
      那个瞬间,特别想抱住他,亲吻他。
      光仿佛看痴般,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塔矢身上,连身旁一名乘客起身都浑然未觉。
      亮笑着示意他快坐下,光只瞥了那张空出的座位一眼,便继续看着亮傻笑。
      笑到苹果肌都有些僵硬,光终于止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塔矢,你明天的对手很强大,你怕吗?”
      亮看着光,想了想:“印象里,我好像只输给过他一次?”
      光凑近他:“友情提醒,对方最近可是保持了十二场连胜记录。”
      “我的最高纪录是二十四场。”亮笑道。
      光紧追不放:“万一你输给他了呢?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
      亮笑着说:“不会。”只在心里把话补全了,因为那个人是我的恋人,我永远的爱人。
      回到家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一天中最盛大的日落。
      世间一切万物都仿佛被温柔地包裹进金色温暖的霞光之中,令人不自觉地心生柔软。
      亮到阳台上收衣服的时候,光也跟了过来。
      视线与光对上,光笑着说:“我帮你一起收。”
      亮的眼里闪过一抹意外,然后在莞尔微笑间,将收下的衣物递给光:“谢谢。”
      只是做着这样琐碎至极的小事,光便仿佛能感觉到在这份平凡之下所深埋的岁月悠长般的弥足珍贵。
      所谓“生活”,落到实处,或许都大抵如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chapter 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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