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其时》暂停学姿势

29、第二十九章

　　秦睿坐在片场，不满的情绪已经积攒到了顶点。面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只有在不经意看表的时候才会皱起眉。奈何李哲对作品质量的追求，哪怕一个画面都会反复斟酌。

　　片场也因为秦睿的到来，进入了另一个状态，所有人一改奄奄一息的样子，毕竟被李哲大魔王折腾几个月，谁都不是铁打的。任何人也没想到最后这一天，秦总竟然会亲临现场，对于不少人来说，平时连面都见不到的这个制作人，现在终于有机会亲近了。然而秦睿从容的表象之下是生人勿近的气场，加上立在一旁的冰山许维，更是让片场这个耀眼到发光的地方寒意逼人。

　　秦睿耐下性子盯着镜头前的时源，妆面盖过了所有痕迹，面上留下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好在没有破相。。。他昨晚的样子轻易就能回想起来，确实不是一只绵羊，明明是只被逼急了会挠人的猫，张开利爪却不小心伤到了自己。抬起手托在腮边，目光却没有离开镜头，高清的拉近镜头捕捉到了肉眼所不能见的细微表情，面部肌肉的拉动和他那清澈眸子中不知如何学会的肆虐，这是时源的眼神，还是孟桐的？隔着设备秦睿说不清楚，但是这股陌生的感受却让他很不舒服。

　　。。。

　　许维走进化妆间，负责卸妆的化妆师已经出去了，他坐在时源旁边的椅子上，灯光打在许维刀刻般的五官上，阴影投射在另一半脸上。昨晚自己赶到的时候，时源已经被秦睿带走了。不听话的艺人他见过太多，但是像时源这样性子不温不火，冷不丁就能闯点祸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也许他才是最能拿捏的一类人吧。

　　“听说你一来就去找袁沐凡了？”不难想象袁沐凡一定将他的行为视为挑衅了。

　　“我去道歉了。”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正视许维没有闪躲。

　　许维抚了一下额头。确实是他的作风，坦率而笨拙，他确实不是潘瑜，潘瑜没这么笨！“知道昨晚都是什么人吗？知道你以后会怎么样吗？”

　　“会很难混。。。”时源知道那些人是不会是泛泛之辈，得罪了他们以后肯定不会好过。

　　“正好相反。”许维盯着时源，“你的名字已经和秦睿绑在一起了，这个消息今天已经在内界传开了，没有人会不识趣的。”

　　“我和秦总？”

　　“时源，你没觉得秦睿对你很不一样吗？别告诉我，你到现在从来没感受到？”难道是秦睿掩饰的太好，时小羊真的一点没发现？许维不禁怀疑。

　　时源认真回想着，不一样。。。他欠了秦总不少钱，所以秦总调查了他所有事情，还有昨晚不是秦总及时出现，估计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那现在许维只能在派出所和自己说话了。要说不一样的话，也就是秦总今天特意要陪自己回R市。。。是怕自己跑了吗？

　　许维站起来准备离开。“你可以在飞机上慢慢想。”

　　。。。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滑跑，耳边隐约是涡轮的轰鸣声，随着飞机前轮抬起，机身开始上仰，机轮和地面摩擦引起的颠簸感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对抗重力的压迫感。时源脑子中却始终回旋着许维方才的话。不一样吗？扭头看看身边闭眼休息的秦总，有棱有角的脸上，深邃的五官，薄薄的嘴唇。。。嗯，帅的有些过分了。

　　时小羊呆呆的看了半天，都没注意到秦睿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秦睿淡定的睁开眼，视线和时源的碰到一起，心满意足的看到时小羊不自然的撇开目光。看看窗外，已经是朦胧的云层，小家伙盯了自己这么久吗？“果然一坐飞机我还是不太舒服。”秦大狐狸开启了瞎扯模式，也不顾及自己是有飞行员执照的人。

　　“不舒服？头晕吗？”这下换时源慌了，秦总恐高？还是不能坐飞机？

　　“没事。”满意的靠上时源的肩膀。嗯，太瘦了，没肉。“不用叫空姐，你陪我说说话就行。”秦大狐狸琢磨着怎么将时小羊快点养肥。

　　时源僵硬的努力坐直，比秦睿矮上不少，怕他靠的脖子不舒服。秦睿的味道就这样缠绕在身侧，有一点好闻，带着几丝淡淡的烟草香。从没见过秦睿抽烟，脑海中浮现出秦睿叼着香烟勾嘴角笑的样子。啪！抬手打在脸上，赶走了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性感二字。

　　“有蚊子？”可惜秦睿没有读心术，他笑着拉过时源刚才用来打脸的那只手，纱布还包裹着，昨晚的伤口没有结痂。“消炎药吃了吗？”

　　秦睿幽暗深邃的眸子锁在自己脸上，亲昵的语调像情人间的低语。不一样吗？细细回想他昨晚突然出现，从身后抱住自己时，同样慌乱的心跳节奏。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就在眼前。如同一面蒙了布的镜子，时源小心翼翼的掀起一个角落，不经意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秦总。。。你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吗？”时小羊悄悄打量着秦睿，果然他结合秦总之前的作风，成功的猜错了方向。虽然说自己和袁沐凡不太像，但是可能秦总这次想换换口味？

　　秦睿不恼时小羊的直白，起码他还不是个木头。“你是什么类型的？”看来捕获的过程应该会很有趣了。

　　“我也不知道，小陈哥说我缺心眼。”

　　“小陈哥又是谁？你怎么逮谁都叫哥。”秦睿笑咪咪的继续拐骗时小羊。

　　“他是我以前的同事，和徐大哥关系很好。。。”时小羊成功被带跑偏了话题。

　　等时源反映过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又被秦睿套去了不少话。时小羊懊恼的揉耳朵，真如小陈哥所说自己缺心眼吗？

　　“咳，回到刚才的话题。”秦睿看不下去了，时小羊的耳朵只有他能蹂躏。果断替时小羊找回了话题。“我喜欢毕恭毕敬的人，特别是认认真真称呼我秦总的人。”打断时源开口要叫的哥，秦睿接着瞎掰，“也喜欢叫我哥的人。”

　　果不其然又被老板调戏了。时源有些无措，秦睿带笑的调戏叫他生不起气来，就如小刘哥也常开的玩笑一般，让时源觉得亲切。

　　秦睿？叫他秦睿。时源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个男人，笑意满满的眉眼，刚见面时被拒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日益增加的熟识。其实艺博的老板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会去超市采购，会吃大排档，会开无关痛痒的小玩笑。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在因为欠款铤而走险，现在竟然能和艺博的BOSS，自己的债主坐在一起扯着那些琐碎的话题。以后他的名字会和秦睿的绑在一起吗？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解释清楚？时源心里苦笑了一下，最后一个小秘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秦睿勾起时源的下巴，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走神了。“我现在对缺心眼这个类型挺有兴趣的，哪天我喜欢你，我一定告诉你。”现在当然不能承认，秦睿还没有摆脱债主的头衔。如果时源晚两天问，估计他就一口咬住不松了。送上门的小绵羊啊！某狐狸馋的直流口水，现在只能调戏一下过过瘾——哪天我喜欢你这件事不再让你困扰，我一定告诉你。

　　时源乌黑的眼珠忽闪忽闪。

　　“秦睿。。。谢谢你。”

　　。。。

　　“。。。有时孤独比拥抱实在，下面是一首老歌送给各位听众。。。”出租车的收音机里传出熟悉的曲调。时源目不转睛的看着路旁，一排老树带着嫩绿的叶子，飞鸟去来，沧桑却写满了树干。真好，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一切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变化。

　　车停下，熟悉的大门，有些锈迹的铁门敞开着。时间过得真快，已经离开整整五年了，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妹妹刚学会穿衣服，吃饭还要老师喂。

　　经过那个晚上，妹妹的大脑受到了不小的创伤，变得痴痴傻傻，甚至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自理。每天忙于照顾妹妹的时源，除了学业每天还要应付高利贷的人，最后没有办法他只能将妹妹托付在这个福利院，自己只身一人逃离到其他城市谋生。这个福利院一般只收助一些无监护人的残障孤儿，当时妹妹的法定监护人是他们的阿姨，但是阿姨对他们兄妹两从来没有过问。时源跪着求了很久，院方才同意收留时茜。负责照顾时茜的李老师是个热心肠，对兄妹两的遭遇也十分同情，经常和时源打电话聊时茜的情况。而就在不就前她发现时茜的例假似乎停了快两个月了。她抱着不确定的想法买来了验孕棒，结果让她大吃一惊，马上打电话告知了时源。

　　时源推开门小心的走了进去，一个女孩正乖巧的坐在床边，听到声音，她扭头，晶亮的眼珠打量着面前清瘦的男子，下一秒钟认出了他。“哥哥！”

　　“哥哥去哪里了，茜茜听话，哥哥别走，茜茜不要一个人。”李老师说过要听话，见到哥哥不能哭。瘦小的女孩咬住指尖，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害怕像以前一样，一觉醒来，哥哥再也不出现了。

　　软糯的声音让时源锁死的眼泪再也收不住了。是时茜，五年里都长高了这么多了，学会了说这么多话，乖乖巧巧的就如同她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