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骑哨兵》天山童猫

5、05-警钟长鸣

　　来到这个世界一天，诺雷已经将这座救下自己的小镇记在心底。

　　在星际世界，这个宁静的小镇就是巨幅光幕上最受推崇的世外桃源，没有可怕的噪音，只有自然的轻吟，没有权利的倾轧，只有邻居间的日常。

　　他甚至想过，如果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他会在巡游世界之后归来这里定居，坐在摇椅上烤着火，平静地度过余生。可当他穿梭过夜魔构筑起的传送门，听到了却是炼狱的哭嚎。

　　夜魔的传送门设置在一个低矮的废弃地窖里，墙头的蜘蛛网层层叠叠，一跺脚就落下厚厚的灰。诺雷刚迈出传送门，痛苦和绝望的哀嚎飓风一样袭来，他连忙捂住耳朵，可敏锐的听觉依然将那些无助的声音塞进他大脑，他头疼欲裂的哼出声，踉跄地靠在墙边。

　　紧随其后的维斯特惊诧地看着这幕，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侵蚀。

　　维斯特在文献中阅读过有关魔能侵蚀的状态变化，最开始的反应是头痛，文字形容那种疼痛宛如被凿子击打，越是抵抗越是痛不欲生，可一旦放弃，意识就会迅速被腐蚀沦为魔物的傀儡。

　　得想办法……维斯特紧张地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渗出汗水的掌心使得法杖也变得滑腻，他强行平稳住呼吸，颤抖着声音念出圣言。

　　神圣咒文出现的同时，温和的金色光辉洒在诺雷的身上。奇妙的恬静感冲淡了噪音带来的影响，诺雷呻吟了声，浑浊的眸子又恢复了澄明。

　　“老天，你没事吧？”维斯特停止了吟唱，慌张地搀扶了他一把，“你该不会刚才和夜魔对战的时候被偷袭了吧？”

　　“没有，这是老毛病，没想到你的法术对我有缓解作用。”诺雷的脸色苍白，双手还是捂住耳朵没有放下，“你有办法破坏掉传送门吗？”

　　“当然，这很容易。”

　　“那好，你破坏传送门，我先出去看看。”

　　“没问题，不过等一下——”维斯特举起法杖再次吟唱起来。圣光从虚无中凝聚起来，没一会儿，若隐若现的金色光盾附着在诺雷身上。

　　淡淡的暖意舒缓地流淌过诺雷的大脑，持续缓解着尖锐的痛苦，诺雷惊讶地看着维斯特。脸色白了层的维斯特连忙掏出魔力药喝下去，毫不矜持地抹了抹嘴说：“快去吧，圣盾术坚持不了多久，我马上过来。”

　　“好。”没有耽搁，诺雷转身离开，看到他身手依然矫健，维斯特松了口气。

　　好了，他也该开始干活了。他回头看向扭曲传送门，胸有成竹的举起了法杖。

　　连接地窖的木制楼梯腐朽得厉害，好些隔板不见了踪迹，诺雷大跨步跑上地面，惊讶地发觉地窖属于一座教堂。

　　教堂年久失修，四面的玻璃窗碎了一地，露出光秃秃的窗棂；三角斜顶破损了一大片，直接露出灰蒙蒙的天空；基座上的神像不翼而飞，积了厚厚一层灰。

　　诺雷扫了一眼，目光定格在北面的角落，一个祈祷间上。

　　约翰正缩在这个狭窄逼仄的祷告间里，不合时宜地握着把一人高的铁耙。

　　几十分钟前，他正在这个废弃的教堂里做“特训”，武器就是这个不伦不类的农具。他想成为探宝猎人，即使被艾德伍克拒绝也没有放弃，一声不吭地在这座无人问津的教堂里训练。

　　他希望自己未来能一鸣惊人，然而……当他看见鬼祟的异形生物从地窖里走出来时，雄心壮志变成了恐惧，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缩在了这里。

　　艾德老爹说得对，他根本不适合当探宝猎人。

　　约翰沮丧地祈祷圣光保佑，突地，隔着薄薄的门板，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约翰，你是不是在里面？”

　　约翰打了个哆嗦，惊疑不定地盯着门，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铁耙。

　　门外没得到回复，沉默片刻又说：“我是诺雷，还记得吗，那个住在艾德老爹家里的外来人。”

　　听到艾德老爹四个字，约翰条件反射松懈了神经，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红发青年。视线相交，青年微微一笑，橄榄绿色的眸子温润沉静，无声安抚住了约翰的神经。

　　“哐当——”铁耙掉在了地上，约翰顾不得许多，径直冲到诺雷面前语无伦次地说：“圣光保佑，怎么是你，艾德老爹呢？”

　　“老爹还在冥想谷地，那里也遭到了攻击，”诺雷回答，“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做特训，”约翰赧然挠了挠头，懊恼地说，“我想让自己变得强一点，说不定艾德老爹就能看中我了，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听到了钟声，那是怎么回事？”诺雷问。

　　“钟声？那是另一座教堂的钟楼……”说着说着，约翰变了脸色，“糟糕，诺雷，那大概是我父亲向全镇发出的警告！我担心他可能已经——”约翰攥紧了诺雷的手臂，流露出恐惧的表情。

　　诺雷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放心，他还活着。”

　　地窖那边传来了抱怨：“天呐，这个鬼地方到底让不让人走路！诺雷，你在不在？”

　　“是谁！”约翰一惊一乍地问。

　　“别担心，是艾德老爹朋友的孩子。”诺雷一提起艾德老爹，约翰就放下心来，看来艾德伍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非常崇高。

　　诺雷走到地窖入口旁，朝满腹牢骚的维斯特伸出手：“上来吧。”

　　维斯特不客气地握住他的手，直接被拎上了地面，他象征性地拍拍脏兮兮的长袍，蹙眉打量着土里土气的约翰，“他是谁？”

　　“镇长的儿子，走吧，去救其他人。”

　　“怎么不问问传送门？”

　　“我相信你。”

　　维斯特心湖泛出涟漪，强忍住笑意指着约翰问：“那他怎么办？”

　　“带上吧。”诺雷顿了顿建议道，“给他一个保护法术吧，就像刚才那样。”

　　维斯特瞪了他眼，腹诽道：你以为谁都配得上让我耗尽法力施展这种级别的圣盾术么！你这个白痴！他恶狠狠的模样吓到了约翰，约翰忙不迭摆了摆手：“没事，我会跟紧你们的。”

　　诺雷莫名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说：“好，我们走。”

　　走出废弃教堂，约翰原本还想带路，可没想到诺雷比他还熟悉自己生活的小镇，甚至开发出了连他都不知道的捷径。约翰目瞪口呆地跟着他，看着他面不改色地收拾掉偷袭的夜魔，救下六神无主的镇民，而他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好厉害……”约翰喃喃自语，这才是能成为探宝猎人的人吧。

　　很快，他们看到了目的地，坎丁镇的圣光教堂。十几个夜魔围绕在这座红色尖顶的建筑周围，撞着大门，打碎窗玻璃试图袭击里面的人，被围困的镇民没有坐以待毙，他们拿起所能用的品堵住出入口，但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

　　“你们两个注意安全，我去解决它们。”诺雷叮嘱了句，迅速冲了上去。围拢在教堂旁的夜魔压根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只见鲜明的红色像火舌一样烧进包围圈，收割着入侵者生命，维斯特没有袖手旁观，举起法杖不断吟唱着圣言，不断为诺雷添加神圣祝福。

　　约翰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的配合，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太过天真，冒险者的世界并不适合他，他还是好好守护自己的家园吧。想到这里，他举起自己唯一的“武器”铁耙，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诺雷的斩杀效率惊人，他的表情纹丝不动，唯一变化的是他额头上增加的汗珠，不一会儿，最后一个夜魔倒了下去，他深吸口气，踢开几具尸体清理出空地。

　　不等他提醒，约翰就跑了过来，扒着窗沿急切地问：“父亲！父亲！你在里面吗？”

　　“是约翰？”一个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诺雷的耳朵竖了起来，听出那是威尔逊女士的声音。不一会儿，挡住窗口的长椅被挪开，露出一张雍容的脸庞，她惊喜地看着约翰，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太好了，你没事。”

　　“是的，我很好，我父亲没事吧？”

　　威尔逊女士转身嘱咐了几句，回过头来哀伤地说：“他召集我们到教堂避难的时候受伤了！伤口感染了，一直在扩散。”

　　“是魔能，”维斯特插嘴道，“请让我去看看，我能净化他的伤口。”

　　“约翰，你身边的这个人是谁？”威尔逊女士惊讶地问。

　　维斯特公式化地鞠了一躬，狼狈的外表也掩盖不住他天生的教养，他彬彬有礼地说：“美丽的夫人您好，我是圣光教会牧师，我叫维斯特·尤金尼德斯。外面的夜魔已经全部解决掉了，请开门吧。”

　　“尤金尼德斯……天哪！请稍等。”威尔逊女士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声显赫的家族，不再怀疑他们说辞的真伪，立刻打开了大门。约翰走在最前头，一进门就被镇民簇拥在中间，约翰的父亲是个合格的镇长，他第一时间拉响警钟让镇民集合在教堂中避难，拯救了大多数人的性命。

　　维斯特已经养成了以诺雷马首是瞻的习惯，发觉他愣在原处奇怪地问：“不走吗？”

　　“我要回冥想谷地，你留下为他们治疗。”

　　“喂，等等我一起……至少借匹马吧！”

　　诺雷假装没听见维斯特的抱怨，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维斯特恨声跺了跺脚，左右为难地来回徘徊，最终，他还是挡不住镇民们殷切的目光，硬着头皮走进了教堂。至于诺雷那边，等他回来再跟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