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湾的蓝宝石》漫途

6、第六节 携手上路

　　布莱斯屏息凝气，观望着眼前这场游荡者集团的内斗。
　　“达夫，没想到你居然敢挑战老娘，也不多叫几个帮手，你的另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
　　女刺客挑衅道。
　　“哼……”独眼男人发出低沉的声音“你那几个不中用的家伙已经……没了，是机会把你……扳倒了。”
　　“你以为老大不知道今天这事？”瘦男人得意地说道“嘿嘿，搞砸了昨晚，你已经在老大心中没位置了，血妖精，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独眼男身后的游荡者投出飞镖，独眼男趁势舞起双刀，就向红发女子砍去。只见刀光剑影，双方缠斗在一起。
　　虽然以一敌四，红发女子却毫不示弱，她怒吼着猛烈进攻，让独眼男和同伴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瘦男人投出一把匕首，擦中了红发女子的胳膊。
　　“看你还能撑多久。”男人得意地笑了起来。
　　很快，红发女子出手变慢，体力明显开始不支。
　　“刀上有毒！”布莱斯意识到。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这让布莱斯很是不屑，如今又使出这下三滥手段。
　　“昨晚也想暗中谋害我！”布莱斯想起昨夜瘦男人的卑劣手段，气就不打一处来。手一挥，甩出数颗魔法飞弹，击中了瘦男人。布莱斯拔出长剑，杀入了这场纷争。

　　两位游荡者随从被这突然杀出的战力打得措手不及，力量上明显劣势的俩人没来得及格挡几下，就接连呜呼倒下。
　　“呃？”
　　就在独眼男发愣之际，红色身影突然闪到其身后把短剑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背后。
　　“呃……可恶……”独眼男带着悔恨，倒在了地上。
　　瘦男人见势不妙，惊慌逃跑。
　　红发女子刚想追过去，腿却已不听使唤。她慌忙从腰间掏出一小瓶液体，仰头喝了下去，便虚弱地瘫倒在地上。
　　“哎呀……这回麻烦了……”看着地上三具尸体，布莱斯不禁心觉不妙，得罪了当地的游荡者集团，此地便不宜久留。
　　拔腿想跑时，地上传来了女子痛苦的呻吟声。无论是昨晚还是现在，麻烦事皆因她而生，但……
　　但是眼前的这家伙，究竟是死是活？
　　布莱斯蹲下身扶起了受伤的女子。枣红色的头发束在脑后，细长的眉毛犹如弯月，卷曲的睫毛贴附于紧闭的双眼，雪白的脸庞上朱唇晶莹。女子头向旁边一侧，一双尖耳朵冒了出来。
　　“真的是精灵！”在高山国度中精灵的确是少见的种族，更何况是红发赤眼的家伙。
　　女子呼吸急促，已经失去了意识。
　　就这么放下她离开，恐怕敌人叫上帮手返回对她不利，又多了一个刀下冤魂。但是带上这危险的家伙上路……
　　纠结一番后，布莱斯只能怪自己乱管闲事，咬牙架起红发女子，搭上驶出城门的运货马车，离开了潘达斯。

　　马车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颠簸，坐在车前的老车夫沉默不语。阴沉的天空略微飘下了小雨点，滴在红发精灵秀气的鼻尖上，惹醒了睡美人。
　　精灵睁开朦胧的眼睛，浑身乏力的感觉依然停留在四肢上，眼前望着她的男性人类是个黑发的小伙子，似乎并没有敌意。
　　头脑还有些眩晕，但先前的激烈搏斗却依然历历在目。
　　“我先干掉了斯汀格，然后正要去追……”哦，原来自己中了毒刀，才落魄至此。
　　“可恶，早知道他们会用此下三滥手段”
　　颠簸的车板硌着身子很不舒服，精灵勉强用力坐了起来。
　　“你……还好吗？”布莱斯谨慎地表达着关切。
　　“哼，今天算是被你救了……”
　　这句话算是感谢的意思吗，布莱斯虽不确定，但眼前这位危险的家伙似乎没有要打斗的欲望。
　　“切，还没恢复……”精灵运动了一下手指，麻麻的感觉仍不灵活。
　　低声长叹一声后，精灵略显无奈地笑了一下。
　　“嘿……我叫伊尔娜，暂时就跟你混了。”精灵突然转过头来冷冷地说道。
　　“唉？！”布莱斯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昨天还挥刀相向的人今天却主动说要跟自己一起旅行，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
　　“昨晚若不是你搅局，我今日也不会落魄至此”伊尔娜不悦地嘟囔着，“反正潘达斯我也回不去了，路上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吧”
　　的确，才刚离开村子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么多事，还不知道以后的旅途中会发生多少意外呢。
　　“只要你别把匕首插进我背后就行。”布莱斯耸了耸肩，无奈地接受了这位新加入的同伴。
　　“刚才我干掉的独眼是斯汀格，溜掉的竹竿是格鲁萨，这两个无耻之徒居然想暗算老娘，我早该把刀子插进他俩的喉咙里”伊尔娜还在愤愤不平地咒着死敌，布莱斯只能在一边干笑。

　　傍晚时分，马车在一个丁字路口缓缓停了下来。
　　“两位客人，前方就是慰灵者墓园，穿过墓园就到肯特镇了”
　　顺着驾车老者手指的方向，只见远方矮墙之间竖起一座破旧的铁门，成排的陵墓依稀可见。
　　伊尔娜纵身一跃跳下车，落地时却柔和的听不见半点声音。
　　“真是累死老娘了……”精灵伸着懒腰，精良的黑色皮甲紧贴出婀娜的曲线，纤细的腰间露出两把精致的匕首，脚上的鹿皮靴简约轻盈。
　　“老夫只能送到这里，就此告别。”
　　“唉？干吗不多送一程……”
　　还没等伊尔娜回过神来，老车夫诡异地一笑，已经驱马快速离开。
　　“臭老头，溜的还挺快……”
　　伊尔娜一脸不爽，和面带无奈的布莱斯走向寂静的墓园。

　　吱的一声，伊尔娜推开了锈迹斑驳的铁门，这个陵园很广阔，夜晚根本看不清它的边界在哪里。
　　“好大的陵园啊，我第一次看到”布莱斯感叹到。
　　看着眼前这个乡下佬，伊尔娜一脸不屑。
　　“这墓地就是埋葬上次北伐战争中阵亡士兵的地方，那次大战死了好多人，尸体在地底下埋了一层又一层，这晦气的地方”
　　伊尔娜一边甩着手，一边努力向前看。阵雨过后路边形成了一片湿漉漉的泥潭，只有靠墓穴口昏暗的长明灯依稀照亮通向前方的石子小路。
　　“在这地下墓穴里呆着的估计是某个大人物吧，哼”
　　“呀！呀！”远处传来乌鸦的啼鸣。两人在昏暗中摸索前进，周围的黑暗迷雾让布莱斯直打哆嗦，他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腰间的长剑。
　　“这墓地可真大，看来要走一阵子才能到镇上。啊~今天可累死我了，快找到个旅馆”伊尔娜一脸轻松打着呵欠，全然不顾身后布莱斯紧张的面孔。
　　“喂，拿剑的，给我顶在前面！”伊尔娜一把将布莱斯推到前面，布莱斯紧锁的眉头上写着一百个不愿意，面对这位蛮不讲理的盗贼他真是无计可施。
　　“嘿嘿，你不会是怕幽灵吧……”
　　“哪里有……”布莱斯经过先前黑夜森林中的遭遇战，胆子已经大了不少，但现在周围的气氛，让人怎么也舒服不起来。
　　伊尔娜一边调戏着乡下佬，一边乐悠悠地向前走。突然，一丝不寻常的低鸣让她竖起了耳朵，她屏息凝气，试图再次确认声音的来源。
　　布莱斯还在默默地向前走，完全没注意到同伴的异样。
　　又是一阵低鸣，这次比之前更加清晰。
　　伊尔娜突然拔出匕首，喊停了布莱斯。
　　“有敌人！难道是……”
　　布莱斯回过头来，只见伊尔娜右手匕首冒着暗淡的绿光，左手匕首散发着银色光芒，肌肉紧绷，双瞳越发血红，摆出一副准备战斗的姿势。
　　布莱斯也赶紧抽出长剑，在夜色迷雾中，他依稀看见几个晃动的身影缓慢靠近。当黑影穿过浓雾之后，露出的是腐烂的头颅和露出白骨的四肢，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
　　“是僵尸！”
　　布莱斯平时只是道听途说到有关僵尸的故事，今天第一次见到实物，还真吓了一跳。
　　伊尔娜嗖的一下窜出去，双刀飞舞，没几下就放倒了几个僵尸。腐烂的肉块在地下继续蠕动，嘴中吐出令人作呕的液体。布莱斯顾不上心中的恶心，赶忙挥剑助阵。
　　“快用火焰烧它！”
　　布莱斯默念咒语，一阵火焰从手中喷出，点燃了倒下的僵尸，在一阵悲鸣声中几具尸体化作灰烬。
　　“真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僵尸出现，什么家伙在搞鬼”伊尔娜一边琢磨着，一边喊布莱斯继续上路。
　　“快点，我们需要尽快通过这里。”
　　糟糕的视野阻碍了两人前行的步伐，同时又不敢发出声响以免惊动周围的僵尸。在这浓雾墓园里，一旦被大量僵尸围住便很难脱身。
　　突然，路边的坟墓旁传来了沙沙的声音，两人停住脚步，眯眼仔细查看，只见一个低矮的团状黑影在墓碑草丛旁晃动。
　　雾太浓了实在看不清对面的虚实，贸然靠近又会带来危险。
　　就在布莱斯前进后退犹豫之间，突然耳旁嗖的一声，飞过一只飞镖，结结实实地扎中了晃动的物体。这精准的投掷，正来自身后伊尔娜之手。
　　“嗷！是谁在扎老根克的屁股？！”
　　黑影跳了起来。
　　布莱斯赶快走近仔细一看，牛角盔下是一个充满愤怒表情的圆脑袋。
　　眼前这个家伙晃晃悠悠地走向布莱斯，他身披链甲，身高约莫只到布莱斯的胸口处，浓密胡须和宽扁的酒糟鼻子说明他是一个矮人。
　　矮人拔出自己屁股上的飞镖，狠狠地扔在地上，低声怒吼道“你们是瞎子吗！用这么锋利又危险的家伙……伤害了我宝贵的……屁股！”
　　“谁让你那里肉乎乎的”伊尔娜嘲笑道。
　　看到眼前这个精灵非但没有悔意，反而讥讽自己，矮人火冒三丈。
　　“当心我到丹佛尔将军那里告你！让你们赔的倾家荡产。”矮人指着精灵的鼻子恶狠狠地说。
　　诉讼，这个从矮人牙缝里蹦出来的词汇，对伊尔娜来说颇为陌生。在精灵眼里，矮人们都是五大三粗动辄动手的无脑家伙，眼前这位着实过于斯文了。
　　“那就再让老娘多扎几下”伊尔娜乐了，却依然不饶人。
　　眼看这两位就要大打出手，布莱斯想和事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呃……”这声音显得格外靠近，让三人顿时停止了争吵。
　　根克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黑影，直扑而来。
　　“喝！”根克抽出战斧，一个跳劈，把僵尸砍倒。
　　或许是被吵闹的声音吸引，大量的僵尸从四面八方涌来。
　　“今天凑热闹的人可真多啊”根克抹了一下鼻子，握紧了斧子。
　　布莱斯低声颂吟，根克突然觉得身体内力量如泉涌。
　　“哦，这力量，能大闹一场啦！”矮人坏笑着，向奔来的僵尸们砍去。
　　矮人打前阵，精灵在侧方迂回，布莱斯在后方用剑和法术解决漏网之鱼，一阵厮杀后，尸体遍地。
　　“哼，今天可真走运”矮人无奈地耸耸肩，“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两人尾随矮人向迷雾深处走去，一路上只遇到零星僵尸，还好对付，走了一阵子便离开了墓园。望着墓园内雾气阴森依旧，布莱斯隐约感觉到一丝寒意。
　　“我叫根克，在这儿做生意。你们呢？”走出墓园的矮人此时怒气消了一大半，索赔要求已经抛于脑后。
　　“我叫布莱斯，她是伊尔娜，我们是旅行者。”
　　根克借着路边死气沉沉的灯光打量起眼前这对年轻人，一个人类青年和一个女精灵。是情侣关系吗？看也不似。呃？这女精灵……火辣的身材，脸蛋也很妖艳，就是下手狠了点。红色的头发？在精灵中非常稀有，根克色眯眯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小姐，似乎有话想问，却在话到嘴边时吞下了肚。
　　“旅者啊，欢迎来到肯特镇。虽然想这么说，但这地方现在可不景气”根克指着远处的街道说“这个边防小镇上，没了军队，就啥也不行了”
　　可不是，刚入夜，沿街店铺全部打样，丝毫没有潘达斯那样的生机。
　　“东北无战事，所以军队都被调去了南部战线。只剩丹佛尔那个幸运的老鬼和几个胆小的家伙守在这里。”
　　根克带着两人沿街道绕了几圈，来到一家挂着剑盾招牌的店门口，打开有些裂缝的木门，径直走了进去。
　　“欢迎来到老根克的武器店！嗯……虽然寒酸了些。”根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布莱斯走入店内，只见左右木架上零星摆放着几件商品，钢斧的表面锈迹斑驳，木圆盾的正面已经有些龟裂。偌大的铺子里竟没有几把像样的武器，这很是奇怪。
　　看到布莱斯一脸疑惑，根克耸了耸肩。
　　“连年的战争让武器都流去了南方，我根本进不到好货，军队也会强制征收店家的装备，这让我怎么赚钱”矮人的浓眉卷在了一起。
　　“就差把我这一身行头也搜刮过去了”根克把战斧扔在一边，斜靠在柜台前，无奈的说。
　　昏暗的灯光打在矮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粗壮的双臂饱满地撑起深灰色粗布外套，靠在坑洼不平的桌面上。
　　“于是，我只能去打死人的主意”根克随着抓了一壶酒仰头灌了下去。
　　“原来他刚才在挖坟墓”布莱斯的眼睛不觉移到了矮人身旁的战斧上，细长的黑铁色手柄顶端安装着有些锈迹的斧刃，虽然做工精良但可以看出已经好久没有使用了。
　　“哼，我还以为是掘地虫呢”伊尔娜笑道。
　　“唉……盗墓非我所长，但听说将军墓里有财宝陪葬。”根克抿了抿嘴。
　　“嗯，之前还真被我挖中一个呢”矮人不禁得意起来。
　　“矮子就知道挖洞”
　　“哼！”根克瞥了精灵一眼，但并不生气，他摸了摸花白的络腮胡须，继续说道“为了生存这也没办法，总比当土匪强。”
　　“墓园里总是会出现不死生物吗？”布莱斯问到了关键。
　　“怎么可能总是这样，这里又不是僵尸王国。”根克白了布莱斯一眼，“僵尸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出现的，吓得大家都不敢靠近墓园了。丹佛尔手下又没有足够的兵力驱逐它们。真是越来越多，害的我连财宝也挖不成了。”
　　根克叹了一声气，突然看到布莱斯的宝剑，剑柄上的红色宝石光泽深深地吸引着根克的眼球，他捻了捻胡须。
　　“看你们也不是普通人，小哥打算去哪里？”
　　“先去法瑞斯，之后大概会向城邦联盟那里走吧。”
　　“城邦联盟？那里可是好地方，我根克很早就想去那里看看了”矮人乐呵呵地说，“反正这店也开不下去了，就随缘跟着你一起去城联碰碰运气吧，愿沃金保佑我。”
　　与其单独与危险的精灵作伴，还不如再搭上一个矮人商人来的安全。
　　“嗯，路上多个伴也热闹”布莱斯乐着答道。
　　“切，多了个唠叨的矮子”伊尔娜在一旁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