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幽记》野生仓鼠君

7、三生录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开始吧。”
　　切内丹的伤痛正如钢刀削骨那般，但她却连叫都没有叫，只是咬着自己的手掌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寒冰之上。汗水透过她单薄的内衫。
　　禤髎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他不愿让她伤害自己“锦渊，如果疼的话叫出来也没关系，不要伤害自己。”
　　她极力将禤髎推开，但却发现用不出一点力气。他不是很爱干净吗，怎么会来抱现在的我，从前对我都是极力嘲讽……禤髎你不一样了。
　　摸着她被汗水染湿的头发柔声道：“我不愿看你伤害自己。”说着将她鲜血淋漓的手从口中拔出。
　　她咬住禤髎雪白的皮肤，眼泪和鲜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苦涩还是疼痛。
　　两人紧紧相拥，禤髎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头，仿若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没事哦……锦渊……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沧海桑田落叶变迁。
　　需要我的时候就在心中默念我的名字，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赶回去的。

　　“嗯……我记得，禤髎。”
　　将内丹小心翼翼收好，便从缝隙回到了卫国。
　　众人留下的印象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女，手中护着一个如同珍宝的锦盒飞奔到卫王宫。
　　看着奄奄一息的他，心中暗自庆幸来的还不算晚。

　　看着他脸色渐渐好了起来，心中也似放下一块大石。不由得笑道，莲珂啊莲珂，你可曾对谁如此好过？
　　脑海中闪出在雪山之巅于禤髎道别时，他的身影，心中泛出一丝苦涩。
　　禤髎，对不起……
　　几个月后卫羽上朝见王，曾近的病态早已不见，自身的武功也更近了一层，这普天之下，能与他比武的人少之又少。
　　卫王为谢她，曾问她要什么，而她说我还未想好。
　　别人曾问是什么能将卫羽治好的，而莲珂也只是敷衍几句便草草了事。唯有枯骨见了她颇为惊讶，但她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彼此都知道，她是做了什么，让枯骨惊讶的是，耗去了万年的灵力她竟没有一丝后悔的感觉。
　　“姐姐，你悔吗？”
　　“那你为了卫恒来到这，你后悔吗？”
　　“不悔。”
　　“我同你一样。”望着苍穹不语。
　　不悔……
　　自他伤好后，莲珂又在卫王府中修养了些许时日。而这期间卫羽也并未让她前来保护自己，反倒是赐予莲珂许多东西。甚至有时前来看望。
　　每日起来便能看见一大堆金银珠宝，锦衣华裳往她的房中送去。
　　翌日。
　　莲珂难得一早起来，活动下筋骨，发觉与从前并无异处，只是曾经在身体中的灵力如今却察觉不到多少。
　　在园中舞了会枪便回房歇息去，重新钻入了被窝的怀抱。待醒来时发现已是子时。
　　白雪在月光的倾洒下变的极为耀眼。
　　披上大衣，推开房门走在寂静的廊道上。隐约远处传来琴声，寂静而空灵，寻着走去，凉亭内一人白衣胜雪，正如仙谛一般。
　　莲珂将身子靠在石柱上，静静的听着曲调。
　　琴声嘎然而止。
　　“天凉了，出门怎不掌个暖炉？身子还未完全康复，着凉了可如何是好。”他看着她，眼里满是关心。
　　“嗯。出门一时间便忘记了……”话还未说完卫羽便将一旁的暖炉塞进莲珂的怀里。看着莲珂呆愣的表情轻笑一声，拉她入座。
　　“我为你谱了曲小调，还未定名字，便由你来起吧。”修长的手指挑起琴弦，一连串的音符自他手中流出。
　　为我，而谱的小调。抱着暖炉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渐渐泛出鱼肚白。
　　风吹过树梢的残雪，隐约有一两个雪花飘落在卫羽的指间。瞬间，了无痕迹。
　　一曲终结，而莲珂还毫无察觉。抱着暖炉的手臂越收越紧。
　　她在担心，如果她死去了，是否会如这雪一般，了无痕迹。
　　但是……她舍不得他。
　　“莲……”卫羽的手抚上她的脸庞，手勾起她的下巴。她的双眼上仿若染上了一层薄雾，一两颗泪花在月光下闪耀。
　　他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旁轻声诉说。
　　“听管事说，我中毒时，你是最紧张的一个。”
　　她未答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莲。”将莲珂抱的更紧了些“待我平定天下，我许你十里红妆，万里桃花，许你一世繁华。”
　　“好。”
　　那一瞬间她感觉这一切是有多么值得。
　　这一夜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夜他许了她倾城之诺。
　　月光倾斜了两人相拥的身影。
　　我也喜欢你，卫羽。
　　“那首小调我们叫它倾城诺好不好。”
　　“好。”
　　莲珂将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笑道“永远都不要骗我。”
　　“嗯，永远。”
　　宫殿内枯骨轻哼着小调，手上也毫不停歇的绣着手中的女红。
　　一旁的宫女笑道：“娘娘绣的可真好看。歌唱的也好听！”
　　枯骨笑着用指尖点了点宫女的鼻尖“就你嘴甜！”
　　宫女咯咯的笑着：“娘娘对王上真好，还为王上做衣服呢。”听她这么一说脸马上就红了起来，侧过身辩解：“哪有。”
　　宫女见枯骨这般摸样不自觉笑了笑，将一叠糕点放到枯骨面前：“娘娘吃些吧，绣了这么久定是饿了。”
　　“嗯。”放下手中的活，拿起糕点抿了一小块笑道：“这糕点不但外貌讨人喜，味道更是不错呢。”
　　宫女还未答话，外庭一个声音传来：“哦？是什么糕点如此得爱妃的喜爱？”
　　众人跪下齐声道：“王。”
　　卫恒挥了挥手屏退了众人，众人刚走枯骨便扑在他的怀里，娇滴滴到：“王。”
　　“再过几日，便要去狩猎。与我一同去吧。”手掌抚摸着枯骨柔顺的头发。
　　她犹豫了一会，摇头道：“臣妾，不去了。”
　　“为何？你那时不是说很希望去看狩猎的吗？”
　　“我若去了，定叫众人以为王上留恋与美色，如此对于卫国的发展不是好事。”还未待他说话枯骨扯着他的袖子“王。”
　　最终他点了点头，低声道：“骨儿长大了。不会只顾着自己了。”
　　“我为王做了一件衣裳，快试试，是否合身。”
　　“这种事情交给司衣房好了，何须你亲自动手呢？”
　　“意义不一样啦。”
　　看着他穿上衣服的模样，高兴的笑了。尽管衣服做的很肥，但卫恒还是那副高兴的模样。
　　枯骨将双手藏在身后，手指上尽是绣花针留下的印记。
　　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手上的伤不会疼了。
　　几日后，卫王出城狩猎，满朝官员尽数跟去。在走时枯骨将一串狼牙项链戴在卫恒的脖子上，又说了许多听不懂的话。
　　她笑着说这是蝶族最古老的祈福，先辈会护着卫恒平安。
　　莲珂与枯骨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目送着他们的离开。正如那日他的长征。
　　两人见皆是这副哀伤的表情，便互相取笑起来。
　　枯骨将一个巴掌大的令牌放到莲珂手中，“有这个以后找我就不用翻墙了。”
　　莲珂点了点头望着天空对枯骨道：“枯骨。”
　　“嗯？”
　　“我想帮羽令。我想当将军。”
　　枯骨惊讶的看着莲珂“真的？！”
　　莲珂看着蔚蓝的天空，两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而此时，莲珂想的很简单。她不想让卫羽再受伤。
　　仅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