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人》北冥有愚

5、换班，轮到我上了

　　白岳青跑了一下午，还是没有找到适合的兼职，倒是有不少发传单和礼仪模特的邀请，毕竟他优越的外形条件摆在那，可一直前呼后拥的白家大少，还真有点想象不了自己带着笑脸迎合别人的情景，虽然经过三年的历练，但骨子里的骄傲仍是让他拉不下这个脸，所以最后无功而返，路过便利店的时候买了一个面包，在夜幕降临之前回了住的地方。
　　白岳青轻轻打开门，第一眼伸头看向卧室，映入眼帘的却是空空的枕头，他走到厨房和厕所看了看，最后进卧室看到了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呼出一口气：他果然走了。白岳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有些失落，本来是自己一直在赶人家走，等到对方真正离开的时候，心里又不怎么顺畅，真是奇怪，白岳青甩甩头，不知道那家伙身体好些了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他早出晚归地上学，中午和晚饭都在学校吃，不少前来搭讪的，都碰了一鼻子高冷灰，几天下来，除了霍朗和当初第一个自我介绍的陈雨生外，白岳青没有交到一个朋友，准确地来说，白岳青也没觉得陈雨生成为了他的朋友，他曾经的□□兄弟太多，朋友不少，这两个字对于他而言没什么意义，不过两人凑巧分到一个班，凑巧坐了前后，陈雨生帮他顶了老师的提问和白眼，说过几句话的交情，不过白岳青对他的印象还好，而且这老实人还在没人愿意当班长的情况下自告奋勇接了这个任务，所以白岳青并不讨厌他，也就任由对方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白岳青就这样毫无新意地过了一段时间，沉音不见踪影，邪灵也没有再出现，那些奇妙的经历似乎是白岳青做的一场梦。
　　这天夜里，风雨大作，白岳青并不怎么喜欢下雨，他下课后直径回了家，早早地上了床，听着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不知觉地睡了过去。
　　风吹起卧室的窗帘一下一下地拂过墙角，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在下一个窗帘吹开的瞬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卧室黑暗的角落里，看不清容貌，他看着床上的白岳青因为一道雷声微微皱起的眉头，抬手结了一个法印，撑开结界将整个床铺罩在了里面，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结界之外。
　　人影缓缓走向床沿，窗外的路灯投在那人的脸上，映照出一张年轻的脸，仔细看会发现跟沉音有几分相似，却是不同的气质，他看着白岳青安静睡去的脸，目光温柔，跟往日里的凌厉判若两人。
　　年轻男子出现在白岳青房间不过片刻，似乎是感应到什么，男子眼神闪了闪，他消失在屋内的时候，床上的白岳青正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男子出现在白岳青家楼下的巷子口，风雨的半夜，却有人在那里等他，沉音熟悉的脸掩在黑暗里，等男子的身影一出现，他轻声道：“你回来了，千未。”男子正是追捕邪灵而去的渡魂千未，他此刻归来是为了与同伴的约定。
　　“约定时限已到。”千未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同伴，“邪灵逃入人界，我本欲收之再返，只是怕...”说着他仔细打量眼前的人，皱眉道：“你还好吧？”
　　沉音摇摇头，却是苦笑：“我还撑得住。”沉音此刻的脸色相较于平日确有些苍白，千未看着同伴的样子，莫名有些生气：“你还是先去魔界吧，主人和人界的邪灵交给我。”
　　“千未。”沉音打断道，“事情有了变化，你先听我说，邪灵不仅现世，而且还找上了主人。”
　　“什么？”千未不自觉地吼了出来，“怎么回事？”沉音将那日在白岳青家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末了还提到自己的猜想：“我本以为此次事件跟杨振声有关，他的出现太不寻常，可我跟了他几日，并未发现异常，也没有察觉到邪灵的气息。”
　　“杨振声？”千未暗骂道，“可恶的凡人，当初就该处理好他，我说消除他的记忆，你偏不让。”千未怒视了沉音一眼，想了片刻，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逃入人界的邪灵不仅力量增强了，还有了智慧？”
　　沉音点点头：“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混蛋！”千未骂了一句，手上不自觉地甩出一个法术，将不远处的墙打出一个洞。沉音看了那个洞一眼，叹了口气，虽然对于同伴的脾气习以为常，但他还是经常有扶额的冲动。
　　千未还在低声咒骂着，还好他接触的凡人不多，脏话也只会这么几句，“看来这群畜生是找到了什么方法，胆敢觊觎主人，简直是找死！”邪灵本有净化的可能，六界抱着“慈悲为怀”的信念，对邪灵的处理方法以镇压、封印为首，但此刻千未的眼里涌上了杀意。
　　沉音默默将墙洞修复，劝抚道：“你先冷静，不管用什么方法，邪灵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你守护主人，人界的邪灵交给我。”
　　“你一个人？”千未看了他一眼，略带鄙视。沉音无视同伴的眼神，淡道：“收复了人界的邪灵，我就去魔界，主人...暂时就交给你了。”他看千未还欲开口说些什么，断然截口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听沉音这样说，千未也未再劝，最后他做了个“随便你”的动作，道：“行吧，既然你坚持，我就不多说了，你陪主人三年，也该轮到我了。”
　　沉音的脸色变了变，他在此刻抬头看向白岳青所在的窗户，三年的回忆袭来，那人刻意疏离的眼神和赶人的冷漠历历在目，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离开，不知何时再见了。
　　千未走到沉音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他跟沉音本是一魂，如同人界的双胞胎，心境情感略有感应，这一次他意外地没有嘲讽，只是道：“若有事，魂音相唤。”沉音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明白对方的好意，微微一笑：“好。”
　　第二天一早，白岳青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阳光明媚的天气，一场大雨仿佛换来一场新生，白岳青心情愉悦地起床，一边感叹昨晚自己睡得不错，一边快速收拾完毕，背着包出了门。经过楼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有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却意外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人。
　　那是一个少年，他似乎在等人，而且很明显是在等他白岳青，当他与少年目光交汇的时候，少年朝他走了过来，走得近了才发现，少年不仅跟沉音年纪相仿，连面容都有些相似，自然是千未。
　　千未在白岳青面前停下，向他打招呼：“....你好。”开口居然有些羞涩。
　　白岳青却不吃这套，他冷道：“你是哪位？”
　　“我...我是沉音的兄弟。”措辞虽然早就想好，但千未还是莫名口吃，毕竟面前站的是他家主人，虽然容貌有些变化，但对于千未来说，气场依然强大。
　　“兄弟？”白岳青皱眉，心里莫名其妙。
　　千未点点头，解释道：“沉音昨晚有事离开了，托我来保护你。”听到沉音离开的消息，白岳青心里一跳，眼神在一瞬间有些迷茫，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地反问：“是么...”然后他看了千未一眼，冷道：“我不需要保护。”说罢他绕过眼前的人，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白岳青在前面走，千未在后面光明正大地跟着，远远地跟了一段距离之后，白岳青突然停步转过身来：“别跟着我。”下一刻，两个人都愣住了。
　　千未以为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正在反思，而白岳青却是因为想到了沉音。刚才的四个字，三年来他对沉音说了近百次，每一次他都当耳边风，没有一次听进去，不管他怎么对他，他总会在他有事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要说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假的，毕竟人心是肉长的，可是为什么就在一切尘埃落定，他试图敞开心扉想要相信他的时候，他却偏偏听进去了，甚至还给他换了个对象，白岳青觉得很气愤。
　　白岳青看着不远处愣住的千未，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沉音的脸，千未试着向前走了两步，一面观察白岳青的脸色，白岳青察觉了他的小心翼翼，有些无奈。
　　“你.....”白岳青犹豫道：“也不是凡人吧？”既然是沉音的兄弟，那理应也跟沉音一样。千未诚实地点点头，他本来也没想装凡人。
　　“沉音去哪儿了？”白岳青只是不相信，他离开居然不和自己道别。
　　“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魔界吗？”白青岳脱口问道，却让千未大吃一惊，沉音连这个都告诉他了？看着对方吃惊的表情，白岳青以为自己猜对了，心里好受了一点：原来他是去处理那天的事了，只要他能恢复就好。
　　白岳青的脸色好了一点，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千未摇摇头：“不知道。”千未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不知道沉音什么时候归来，追捕人界邪灵并不是轻松的事，不过他心里想的是，就守护他白岳青这件事来说，也不需要沉音回来。
　　白岳青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刚刚好一点的心情又瞬间落了回去，眼前少年与沉音相似的脸，透露出相同的固执的气质，翻译简单点就是：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走，最后，白岳青放弃了纠结：既然对方不是凡人，那我也懒得管了，爱跟着就跟着吧。
　　白岳青转身，千未下意识地开口唤到：“主...”又立马闭了嘴，白岳青刚走了几步，这边不远处又有一人飞奔而来，大喊着他的名字：“阿青——”白岳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看着霍朗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停下，还不客气地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阿...阿青，我...想去你家...找你的，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霍朗上气不接下气，白岳青不争气地撇了他一眼，道：“你每次都要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吗？”霍朗刚想反驳，突然眼角扫到一个身影，一人出现在他旁边，拍掉了他放在白岳青肩上的手，严肃道：“别乱碰。”
　　不止霍朗，白岳青这下也愣住了，他看着千未对霍朗略带敌意的眼神，心想：这人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点。霍朗口瞪目呆地看了看千未，又看了看白岳青：“这人是谁？”
　　“...沉音的兄弟。”白岳青本不想解释，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又加了一句，“我不认识。”说完他懒得再理会，直径从二人中间穿过。
　　千未站在原地，似乎没想到白岳青的态度会这么冷漠，不接受他这个人，预想的初识也并不顺利，心里有些受伤，一时之间忘记了追上去，倒是霍朗看到千未的神情，也忘了计较他刚刚的不客气，反倒莫名有些心软，白岳青对外人的冷漠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看起来，似乎又是个“你情我不愿”的情况。
　　他看了千未两眼，叹了口气，在白岳青走远之前追了上去，追上白岳青的时候，用包打了他一下，八卦道：“欸阿青，你可以啊，走了个那谁又来了个他兄弟，几天不见就换对象啦？”白岳青瞪了他一眼，眼神充满警告，霍朗赶紧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开玩笑，那你说说，这人怎么回事？”
　　不是白岳青不是不想说，而是一方面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另一方面是他其实也不太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白岳青没有说话，霍朗以为是他不想说，他早就习惯了好友的这种反应，于是自顾自道：“他是那谁的兄弟啊，难怪看着有点像，其实仔细看也不太像，他更Man一点，是我喜欢的类型......”
　　白岳青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拉住霍朗，厉声道：“你在想什么？”霍朗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反问：“想什么？”看着对方吃惊的眼神，白岳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收回手，淡淡道：“没什么。”霍朗被白岳青前后态度的变化弄得莫名其妙，他摸了摸被白岳青抓过的手臂，嘟囔：干嘛这么大力啊，白岳青看了他一眼，无奈道：“走吧，快上课了。”说完自己向前走去。
　　霍朗搓着手臂，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去，千未还站在刚才的地方，看着他们这边的方向，神情看不出变化，只是眼神有些复杂，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霍朗立马转头，朝白岳青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