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夫夫》同谋

1、第一章

　　林季举起水杯，透过透明的玻璃清澈的水，去看阳光，想去拥抱一份温暖，却看见细微的散落的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灰尘，原来再干净的东西都会存有污秽，再真挚的爱都会留有缺口，待他日，缺口大到覆盖了整份爱，这爱也就不在了。
　　他放下杯子，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回想着过去种种，苏霁仪在朝他笑，苏霁仪在摸他的头，苏霁仪把他抱在怀里……太多了，林季笑了笑，想起了以前。
　　林季与苏霁仪从头生活在一个大院里，军区大院，还有其他几个，毕竟幼时，小孩子玩闹起来没个边儿，一天要打好几次，苏霁仪带着他们这院的跟其他院的打，幼时的林季像个小媳妇似的，天天跟在苏霁仪后头，大院里其他小孩儿都会起哄，说林季是苏霁仪的小媳妇，要苏霁仪长大后娶了他，大人们听到也会起哄，毕竟童言无忌，没人会在意，除了林季。
　　后来啊，林季与苏霁仪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 同一所高中，小学与初中他俩形影不离，苏霁仪帮林季倒水打饭，在他家门口等着林季一块儿上学，倒真像苏霁仪的小媳妇，旁人不免会打趣，苏霁仪也总是笑应着，却没注意林季别过脸时红透的耳尖。
　　林季是初三那年暑假跟苏霁仪告白的，苏霁仪愣了会儿，笑着答应，那晚，林季兴奋得睡不着觉，后来，他们每天每夜的呆在一起，苏霁仪抱着林季，在林季睡着时偷偷亲吻他的嘴角，其实林季都知道，他离开不了这种温暖，他爱死了这种噬骨的毒，他对这叫苏霁仪的毒上瘾了，他想。
　　林季曾问过苏霁仪，万一他们被长辈发现了，长辈逼着苏霁仪娶别的人怎么办，苏霁仪笑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林季耳尖红红的，冲上去抱住苏霁仪，却忽略了苏霁仪答话时眼神的飘移。
　　大概这就是伏笔吧。
　　高二那年，他们还是被抓住了。苏霁仪妈妈亲眼看到苏霁仪亲林季，手中的果盘啪地一声掉落……苏霁仪被关了禁闭，林季也被锁在家中，长辈苦口婆心地劝，林季心不在焉地听，他很担心，苏霁仪。后来，苏霁仪被放了出来，林季从二楼窗户跳出去找他，当他想像往常一样拉住他的手臂时，苏霁仪神情淡漠地躲开，林季的手僵在那儿，后讪讪地缩回，笑着问他怎么了，苏霁仪淡淡地说没什么，我们以后不要再那样了，像朋友一样相处好了。林季瞬间红了眼眶，质问道你觉得我对你可能只像朋友一样吗？！ 你不是说过曾经沧海吗，难道你就这样丢下我去找别人？
　　苏霁仪没有答话，过了好久，林季情绪稳了下来，他大概知道事情情况了，却不免有些恼怒苏霁仪的胆小，但最后还是开口道歉。苏霁仪望着已经黑透的天，对林季说他已经妥协了，他受不了自己的母亲成天在他面前哭泣，父亲整天整天的叹息和成堆出现的烟头，不是他不爱林季，而是爱的还不够深，爱得不足以去与亲情抗衡，他也渐渐受不了学校里对他俩的亲密举动指手画脚的言论，他觉得自己快被这些逼疯了，于是他放弃了。林季只是在一旁听着，后说了声好，便走了，到底，是自己的任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元稹之妻韦丛新故，作《离思》。
　　次年《离思》未干，元稹迎娶河东才女裴柔之。
　　曾经沧海，终究为水。
　　苏霁仪终会忘了自己，向他人敞开怀抱，他当时想着。
　　后来他跟自己父母摊牌，说自己喜欢男人，也没等他们回话，便离了家。这一走，就是半年。
　　他走时未带什么，只是几张卡。他买了部手机，买了张电话卡，离开了b市，林家父母倒是没停他的卡，也查了他的行踪，但却没出手逼他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出走，大概只是不想看到苏霁仪吧。他去了n市，去了s市，去了y市，去了很多城市，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只会露出腼腆微笑的乖孩子，大概在跟父母摊牌而后离家出走时，很多事情就已经改变了吧，他交了许多朋友，男的女的，好的坏的，身份高贵的，像小混混的，他开始跟跟各种人打交道，学会了打架，也学会了用身份来为自己办事儿。
　　蓦地，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他，林季从回忆中出来，他在恍惚中去开门，拿到了外卖。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水和冒着热气的外卖，无声地笑笑，毕竟当年自己也是太过冲动，有些天真，图样图森破啊，他靠着沙发，双手交叠着放在脑后，打趣着自己。吃完了外卖，看着租的房子，想着自己也差不多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