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忘景》天沐云绯

40、大虞遗歌（2）

　　曲寒确实是个很可靠的人，荒山野岭的，即使有人居住，相互之间的距离也很远，十人份十天的补给量真心不好找，可偏偏，还真让他给找着了。

　　这些年，文艺青年/伪文青们喜好玩隐居、当修士，终南山算是这些人心目中的一个好去处。当然，流景他们的宿营地距离终南山还是有些路程，但这里风景也不错，倒成了一些真正有心修行之士的理想居所。这天一大早，曲寒出去溜达了一趟便带回了一个好消息，他们的补给有着落了。

　　曲寒本身是太荒集团的高管，是以时间比较自由，这次是隐村村长亲自点名做的领队。那么巧，一名以前和太荒集团有过生意往来的浙商便隐居于此。浙商姓王，名九华，祖籍福建，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发妻病逝后，心灰意冷，把家业扔给刚大学毕业的儿子，自己跑来山里当起了隐士。王九华的儿子也是个孝顺的，担心老父亲生活不便，大手笔的给父亲在山沟沟里盖了栋山村别墅，逢年过节必然带着家小来陪老父亲。这不，年节将近，孩子放假了，被父亲早早送到了祖父这里承欢膝下，顺带大批过年物资。王家儿子舍得花钱，送来的年货都是好东西，这下可是便宜了流景一行人了。王九华和太荒集团做过生意，知道太荒集团最好的产品是什么，再说了，他也不缺钱，最终曲寒以一支药剂换到了小队十天的补给。当然曲寒用于交易的药剂不会是稀释液那等高端产品，而是太荒集团新近研究出来，打算年后投放市场的新产品，改善人体体质的，对小孩子尤其有效。

　　物资问题顺利解决，一行人都很高兴，次日一早用罢早饭，大家伙便热热闹闹上路了。按照惯例，流年打头领路，流景紧随其后传递消息，可这天行进不过二小时，流年就面色沉重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流景不解的问道。

　　“后面有人。”

　　“咦？”有人跟踪他们？流景的神色也变的凝重起来，这次行动，他们人数不多，遇上为数不多的原住民，便称驴友，队员们都是户外探险的爱好者，趁着春假，相约出游。就算是曲寒昨天与王九华商量补给之事，用的也就这般理由。好在，荒城族裔本就面嫩，队中最年长者一百五十多了，看着也就二十多岁模样，现在的年轻人，好这口的不少，自然无人起疑。那么，是谁吃饱没事做跟踪他们呢？若只是单纯的图财害命，他们一行武力足够，倒也不怕，怕只怕，那暗中觊觎了荒城不知多少岁月的未知敌人作崇，事情就不好说了。

　　曲寒也很快得了指示，遂指了一直隐身跟随队伍的二名卫家人回头察看一番，其余人等则在流年的带领下继续前行。后面吊着人，行进速度自然慢了下来，走到十一点，队伍便停了下来，开始埋锅做饭。

　　流年一如既往的选了处远离人群的地方默默的看着远方，流景放好自己的行李，悄悄走了过去。“是什么人跟着我们？”

　　其他人不清楚流年的本事，流景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所以她很确定流年一定看到缀在他们身后的人了。流年侧首望了流景一眼，这才漫不经心的张开手，以其宽大厚实的手掌为幕布，把众人身后的影像放了出来。

　　呵，后面的人还真不少，足有十五六个，全身裹的密不透风，虽然都是一副标准的野营装备，可那周身的气势，绝对不是普通的户外达人能有的。等等，他们后面好像还有人，人数不多，不过区区七个，但装备、动作与前队人明显不同，这算是螳螂补蝉，黄雀在后么？

　　“有二批人？”流景皱起眉头，若仅仅是第一批人，虽然他们人数占优势，流景自信他们还是能够应付的。可后面的七人，每个武力值都不低，他们队伍中毕竟还有一二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要一并对上，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只不过前面的路程方便隐藏，而且在人多的地方，干扰比较多，我的感觉会相对迟钝些。进入这片区域，人气渐少，一草一木都别想轻易瞒过我的眼睛，所以我到今天才发现他们。”听的出来，被人悄无声息的跟了这些天，比起流景一行人，流年心中的懊恼更甚。想来流年之前应该是相当牛逼的人物，并且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信，现在被自己眼中蝼蚁般的存在耍了一回，心里怎么可能舒服的起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人数比我们多，我们赶得走第一批，未必赶得了第二批。”目前的情况，真的很棘手，流景感觉脑子很乱，不知如何是好。

　　“无妨，让他们跟着吧，他们想跟，却未必有命跟到地方。”流年出人意料的勾起一抹冷笑，说出的话则是寒意十足。

　　“怎么说？”听起来，流年一副成足在胸的模样，流景忍不住追问道。

　　“你可知道，为什么外界人无法走进荒城，即使是如今源气几乎不存的荒城。”今天流年的心情似乎不错，竟然有兴致和流景聊起天来。

　　流年的话向来很少，流景也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怎么今天画风突变，她都有些接受不良了。不过，流年愿意跟她说话，她自己也是开心的，想了想道：“难道是源气的关系？荒城内城所有的那点源气，对于修行来说，基本没什么加成作用了，只是族裔若是长期生活其中，感觉会比外界更舒适些。啊，我明白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对我族裔来说有大补之用的源气，对外界人而言却是要命的毒药。难怪，难怪，当年会有那么多研究人员命丧黄泉了。”流年所说的荒城，应该指的是内城与中心城区，外城虽然如今也并入了荒城范围，归根结底，那是外界人所造，其实在荒城族裔眼中，外城根本称不上荒城。

　　“不错，从这里开始，因为金石的关系，源气日渐浓郁，这越往后，后面那群耗子，就越无福消受。”他的流景，无论怎么变，依然是那么聪慧，一点就通。流景的表现显然让流年很满意，望向她的眼神显的愈发温和，直看的流景脸颊发烫，突然间，不知怎的，不敢直视流年起来。

　　“我，我和曲叔说去。”扔下这句话，流景几乎是落荒而逃，边跑边忍不住在心中唾弃自己：跑什么呀你，啊啊啊，我到底是怎么了！

　　流景跑过来的时候，曲寒刚好在听二名卫家探子的汇报，卫家人果然名不虚传，探回来的消息与流年给流景所看一般无二，并且他们阅历深，还探到了一些流景没有看出来的东西。

　　“你们确定？”曲寒皱着眉头，脸色很是难看。

　　“不会错的，我们的人，成年必要入军队试练，那七个人掩饰的再好，行事间还是免不了带着军队的作风。”卫山看上去三十多岁，五官很普通，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据卫甲所说，这位可是卫家老祖宗级别的人物，其身手也是族里属一属二的，他的判断很少出错。

　　“军队啊。”曲寒低叹，“看来，上头的人，还是不满足啊。”

　　“那另外一批人呢，他们的来历可有线索？”和军队扯上关系，其来历不言而喻，现在，流景更好奇第一批人的背景。

　　“他们，虽然看起来不错，可大多是花架子，不足为惧。”接话的是另一名卫家探子卫正，也是大众脸，最适合干暗探的脸，年纪看着和卫山差不多，但这位朝气十足，实际年龄应该与卫甲、卫乙差不多。

　　“即是说，你们也看不出他们的来历？”

　　“倒也不是，只是……”卫正迟疑了一下，询问的目光望向卫山，得到肯定的示意后才接道，“我在里面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为免打草惊蛇，我没敢靠太近，所以不敢肯定。”

　　“熟人？是谁？”这边凝重的气氛早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这会子，除了负责做饭的人，几乎都围了过来来，问话的人自然是领队曲寒。

　　“章小妹，不是，是章晓枚，章小妹是他的外号。这家伙，是我以前的战友，我那时是顶着韦家名号参军的，大家算是族裔，关系比旁的战友要更好些。复员后，这家伙就没了音讯。”

　　“章家的人？”曲寒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抬头，发现众人都眼巴巴的望着他，另一边，大厨们则在大喊开饭。

　　“吃饭吧，我们吃完再说。”

　　于是，众人移师临时饭桌，开始祭五脏庙。出门在外，时间紧迫，饭菜卖相不怎么的，味道还不错，一行人加上卫山卫正，下筷如飞，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请示过流年后，众人搭起了帐篷，做出午休的样子，实际上则是为了聚在一起，共商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