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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苦命的偷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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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不对啊,哥,你什么时候对月祭的事这次上心了?”兄长的个性,流景最清楚不过了。流辉从八岁开始提供精血,流景更是六岁就涉足药引人行列,对于这件事,流辉可谓厌恶的很,及至年岁渐长,明白了这事才是安家在族裔中拥有超然地位的保障,渐渐释然,却依然改变不了,流辉内心对于提供精血之事的不适感。所以说,月祭在流辉心中,从来不代表着正面情绪,今天流辉居然会特意提及此事,若说没有后文,打死流景都不相信。
“呵,我的小景儿越来越聪明了。”流辉微笑着摸了摸流景的头发,这才正色道:“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中心实验室2号稀释液失窃事件吗?”
“记得,这么说,偷儿找着了?”
“嗯。”
“谁啊?是章纪还是曹栋?”
“章纪。”
“咦?居然真的是他?”流景讶异的眨眨眼,以曹家人一贯的尿性,她还以为章纪是曹栋的替罪羊呢。“快给我说说,是怎么逮到人的?”
“呵,确切的说,我们的网刚刚撒开来,章纪自己出来自首了。”
“啊?这章纪究竟是怎么想的?”流景困惑不已。
流辉叹了口息,把流景拉到身边坐下,这才把事件细细道来。
“说起来,章纪盗原液,初衷并不是我们想的那般,他完全是为了他同母异父的姐姐。章纪的母亲出身夏家,虽然只是旁系,却是旁系中血缘较为接近嫡系的那支,你也知道的,因着后来那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不止我们三家,就连那七家的嫡系也不会轻易与外人通婚的。章纪的母亲与夏家嫡系一儿郞订的是娃娃亲,眼瞅着要结婚了,她居然玩了手金蝉脱壳,与一名叫司徒单的外姓男子私奔了。夏家人找到二人之时,二人早已登记结婚,章纪母亲更是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便是后来章纪的姐姐司徒乐了。木已成舟,夏家也莫可奈何,把章纪母亲逐出家族后,这事便算了了。不曾想,章纪母亲是个命苦的,好不容易和心上人组成家庭,二人也有了爱情的结晶,司徒乐出生不到一个月,司徒单厂里出了生产事故,司徒单当场毙命,留下嗷嗷待哺的稚儿娇妻孤苦度日。章纪母亲是个硬气的,司徒单是孤儿,丈夫一去,自然没有婆家人照应,娘家又断了关系,打小娇养着长大的夏家女一边工作,一边照料孩子,倒也把日子过了起来。司徒乐六岁那年,章纪母亲遇到了章纪的父亲,章家旁系出身的章华。章华早年与张家结亲,生下一子,不到三岁夭折了,妻子受不住打击,半年后也跟着去了,留下章华孤身一人过日子。二个都是二婚,也没怎么操办,低调的领了证,便算成了事,次年,章纪出生。随着章纪的出生,他母亲与夏家的关系日渐缓和,虽然仍是一个出族之女,年节上,也恢复了走动,对于章母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再说司徒乐,章纪出生时,她七岁,章华是个厚道人,待她视如己出,小姑娘也是个懂事的,父母忙工作,她就带着小章纪,可以说,章纪打小是她带大的,姐弟俩的感情很好。五年前,时年二十六的司徒乐出嫁前夕,被查出了白血病,未婚夫扛不住家庭压力毁婚,对司徒乐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五年来,司徒乐的治疗效果很不理想,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骨髓配型,光今年,章纪就收到了不下五张病危通知单。虽然司徒乐都有惊无险的挺了过来,可谁也说不准她下次还能不能熬过来。万般无奈之下,章纪选择铤而走险,对2号稀释液下手。”
“唉,这么说来,章纪还真是个可怜人。不过,好在他脑子还没彻底胡涂,他要真把2号稀释液给司徒乐灌下去,那司徒乐绝对是一命呜呼的份儿大于起死回生的份儿。”开玩笑,司徒乐只有二分之一荒城血统,2号稀释液对于她来说十全大补丹与催命毒药只有一线之隔,三岁小儿都知道药是不可以乱吃哒。
“是啊,幸亏那小子还没完全烧坏脑袋,大约得手后他心理压力也很大,独自琢磨了数天,最终选择了自首。不管怎么说,章纪这次虽然犯了大错,可也阴差阳错的帮我们找到了中心实验室的防御大漏洞,不说功过相抵吧,至少不会受多大惩罚,只是被开除出太荒集团罢了。但是司徒乐的病情,确实不容乐观,韦彦出面,把韦家的老古董都请出来了,最多也只能延长司徒乐一年寿元。不过韦家老祖宗说了,如果有1号原液,配合韦家出产的药材,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救回司徒乐。”
“咱们家的情况,你我都很清楚,若说谁还有余力多贡献出一份精血的话,非小景你莫属了。”
“停停停,先别忙着给我戴高帽儿,说清楚,那章纪究竟有何过之处,让你不惜算计自家亲妹子帮他?”流景算是听出了来,流辉不厌其烦的把章纪的身世说的那般催人泪下,一点不符合他平日的话风,却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章纪是个人材,离了太荒,有的是好地方去,但是只要我们帮忙救回司徒乐,他愿意去章家大院帮我们卧底。”流辉沉默了片刻,这才压低声音道。
“章家大院?莫非,族里怀疑章家?”流景皱了皱眉,章家能够名列荒城十家,靠的是章家人完美的交际手腕以及出色的经营头脑。所谓章家大院乃是章家独资的一个客栈品牌,成立不到二十年,已经开遍全国,大有冲向国际的势头。章家人精于算计,突然开起客栈,虽说打着养家糊口的幌子,可其余九家也都不是傻子,没那么好骗,那章家大院明里是客栈,私底下是干什么的,还真不好说。只是章家人圆滑的很,这些年下来,就没有一家能闹明白章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哥,章纪是根正苗红的章家人,由他进章家大院探底,自然再合适不过,只是,怎么能保证他的心会向着我们?”这般浅显的道理,流景不信流辉会想不到。
“呵呵,你放心,章纪对章家没多少感情,或者应该说他们一家都恨着章家。”
“怎么讲?”
“章华是旁系,三五年也领不到一支原液,他夭折的那个儿子重病那年,章家把原本派发给他的那支原液给了章家一个老祖宗。那个老不死的,寿元早就到了年限,原液对他作用不大,也就能让他在人生最后二十年活的松快些罢了。可之于章华,那是他儿子的救命药,就这么没了,你说他心里什么滋味?”
“这种事,每家都有,算不得什么。”流景冷静的道。
“章纪母亲被逐,领不到原液,章华一家只章华和章纪偶尔能领到一支,章母早年独自过活,累伤了身子,就指着原液调理身体,章华父子二人的配给勉强够章母使用,这些年章母的身体渐好,若是章华能够正常领到配给的话或许司徒乐也能用上一支,章纪也不用冒险去盗稀释液了。”
听到这里,流景总算明白了,“章家又克扣章华家的原液了?”
“他们家的配给本就不多,再东扣一年西扣一年的,这些年来,章纪总共也就领到过二支原液罢了。作为补偿,章纪可以直接入章家大院从中层做起,不需要从底层慢慢爬。就这,还是看到章纪过人的黑客技术份上,毕竟章华本人没什么本事,就是一个普通族裔罢了。”
“我明白了,泥人尚有三分泥性,看人好欺负,就年年瞅着一家的份儿扣,章家这做派,确实恶心了点。行了,我相信哥的眼光,既然你认为章纪可信,我自不会吝啬那点子精血。”
“谢谢,小景。”流辉郑重其事的道谢。
“我们兄妹之间,说谢谢就太矫情,改天记得请我吃大餐补补血哈。”
“没问题。”
兄妹俩说完了正题,又窝在一张椅子上打了一个多小时游戏,安成海夫妇购物归来,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吃罢晚饭,各自安歇。次日,流景随意寻了个借口,在兄长的掩护下出了荒城进到隐村去见安达康。祖孙二人关在自家祠堂密谈许久,流景总算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荒城,
与安达康的谈话,让流景受到了很大的震动,思虑再三,流景觉得,自己的家人还是可信的,用罢晚饭,一家四口移师保秘性能更好的小书房,流景斟酌着捡能说的都跟家人倒了个一干二净。
流景透露的消息让安成海夫妇和流辉很是吃惊,四人在小书房商谈到深夜,终于商定了下一步计划。
午夜,流景望着窗外的一轮弯月,诚心诚意的许愿:希望,事情没有族老们想象的那么糟。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希望,下趟内城之行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