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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梦魇 ...

  •   云鹿鸣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条漆黑无比的小巷,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却遥遥没有头。忽地,她脚下一滑,倏尔坐到了地上。没有想象中的钝痛,她以手撑地准备站起来,慌乱中摸了到一个冰冰凉的东西。
      她捡起来一看,竟是一面巴掌大的镜子。这镜子做得极为精细,镜面周围的一圈是精美的金丝楠木雕花,下面则是一根圆润光滑的手柄。镜子似乎有些年头了,镜面模糊不清,甚至都映不出她的模样。
      云鹿鸣蹙了蹙秀致的眉,把镜子又放回了地上,正欲起身走之时,那镜子竟兀地飘了起来,落在了她的手掌上。她被迫张开手,握住了它的手柄。

      这回镜子不再混沌一片,反而泛着幽幽的绿光,那光芒越来越盛,仿若有吞噬掉思想的能量——
      “啊!”云鹿鸣惊醒了过来,棕栗色的卷发濡湿在她白皙莹润的耳边。她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看了眼外面微熹的天色,还好是梦。
      她掀开鸭绒被,慢慢坐起身来,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手里竟然握着一面镜子!她审度一番,的确是梦里那面镜子!椭圆形的镜面,边框是木头制,雕花精美异常,看起很有年代感。
      ——这用什么可以解释?云鹿鸣是无神论者,她当然不相信超科学的事。

      “Yoyo,起来了吗?”云鹿鸣妈妈唐沅的声音由远及近,下一秒就推开了房门,灯光从打开的缝隙中泄了进来,“早饭做好了哦。”
      云鹿鸣飞快地把镜子藏在了枕头底下,笑着对唐沅说:“早安,妈咪,我已经醒了。”
      唐沅点点头,没有再催促她,转身走了。
      云鹿鸣舒了一口气,拿起枕边叠得整齐的校服穿上,然后下床套上自己那双毛绒柔软的兔子棉拖,走到卫生间刷牙、洗漱。
      此时正值晋城的十一月上旬,天气转凉,萧瑟的寒意四起,而云家的餐厅却是一片暖绒温馨。

      餐桌上摆着炸得焦黄的焦圈、油条,香脆可口的榨菜,醇厚糯香的豆浆。朝阳缓缓升起,在豆浆的袅袅热气中,云鹿鸣的爸爸云毅州在看着晋城早报,唐沅正在码放着碗筷。
      “早安,爹地。”云鹿鸣走到饭厅,和云毅州问好。
      云毅州轻轻颔首:“坐下来吃饭。”
      “Yoyo,尝尝我的新作品。”唐沅夹起一个形如手镯的焦圈放到了云鹿鸣面前的小碟子里,她笑得期待又美丽,十足是一位温柔的母亲。

      云鹿鸣甜声谢过唐沅,云鹿鸣夹起焦圈放进嘴里,焦香酥脆,很是可口。她满足得弯起两泓清泉般的眼睛:“很好吃。”

      唐沅听了满足地牵起嘴角,又为云鹿鸣夹了两根油条。
      云鹿鸣的长相三分随了云毅州,七分则继承了唐沅的动人容貌。唐沅是中意混血,有着西方的立体东方的柔和。岁月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眉眼之间皆是异域风情。她的相貌十分立体,眉骨很高,鼻梁更是挺直,眼窝深邃,浅棕色的双眸荡漾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宁静与从容。
      云毅州是正统的中国人,早年下海经商却儒雅有加,人到中年身材却没有发福。他喝完杯子里的
      最后一口豆浆,对云鹿鸣说:“鸣鸣你先吃,我去楼下把车开出来。”

      云鹿鸣点点头,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云毅州开着车把云鹿鸣送到了女儿目前就读的晋城一中的门口。
      她下了车,和云毅州道了别,走进了校园。

      晋城一中是国家级重点学校,每年高考都会往国内外的名校输送很多优秀学子,连续三年省里的理科状元都是晋中的学生。几个月前云鹿鸣刚来到晋城,考取晋中也花费了一番力气。
      晋中的校区占地面积极大,里面的绿化做得非常好,秋末时节还有梧桐、枫树,交织出朵朵红云。葱葱树木掩映着座座教学楼,其间流淌着像细丝带般的小溪,绕过人造假山、绿茵茵的足球场。

      云鹿鸣走进求知楼,上了三层,进到了自己所在的高二(6)班。六班此时很安静,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鹿鸣!你可来了!”云鹿鸣的同桌安蔻见她来了,急忙招呼她过来。
      云鹿鸣走到第三排坐下,对安蔻抿嘴一笑,道:“早上好,蔻蔻。”
      安蔻从位洞里掏出一张纸,献宝般给云鹿鸣,努努嘴说:“看看!快看看!”
      云鹿鸣接过来,婉转潋滟的美目一目十行地看完,大概意思是说文艺部要为年底的联欢会选节目,鼓励同学们踊跃报名。

      安蔻座位学校文艺部的副部长,给云鹿鸣解释:“鹿鸣跟你讲哦,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不仅可以登台给全校同学表演、加学分,而且节目要真是新颖有意思,还有可能到区里表演呢。”安蔻看了眼没什么兴趣的云鹿鸣又说,“鹿鸣!真是的,你琴拉得那么好,干嘛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开学初的一次音乐课上,云鹿鸣即兴拉了一小段手风琴,后来安蔻又得知她还会拉小提琴、跳芭蕾舞之后,说什么也要给她争取一个在全校同学面前露脸的机会。

      “好好好,我报名。”云鹿鸣微微笑,从书包里拿出书本放到桌子上,把要交的作业放到了左上角。
      安蔻满意了,在报名单上写下了“云鹿鸣”三个大字。
      云鹿鸣得了安静,前桌的一个清秀的男生又回过身,和她探讨昨天语文作业的文言文题目。
      那男生好似有些害羞,垂着眼睫只顾看本上的题。
      云鹿鸣衔着轻轻的笑,倒也没什么不耐烦。

      早上七点十五分,云鹿鸣离开座位,到各个小组长处收语文作业——她是六班的语文课代表。
      作业收得很快,几分钟后,云鹿鸣抱着一大摞作业来到了语文老师的办公室,放到了周老师的办公桌上:“周老师,这是今天的作业。”
      周老师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为人和善又温柔,还兼任六班的班主任。
      她点了点头,叫住了准备走的云鹿鸣:“期中成绩出来了,你成绩稳定固然可喜,但我希望你能稳中进步。”说着,她把成绩单递了过去。
      云鹿鸣接了过来,眼睛在两百多名那里一扫——205名,的确是很稳定,她在晋城一中考过三回试了,每次都是在两百名到两百一十名晃悠。

      而第一——云鹿鸣抬眼瞄到成绩单的第一排,又是他,孟松年。他的名字后面则是他惊艳的成绩,除了语文,其他的单科排名都是前三。
      云鹿鸣这届学生,一共有不到七百个学生,按照成绩分为十七个班,每班四十个人,而她,勉勉强强算是一个中上等生。
      “老师,我会努力的。”云鹿鸣笑笑,说。
      周老师没说别的,只是道:“把成绩条拿回去吧,剪下咱们班同学的,发下去。”

      云鹿鸣点点头,拿着成绩单出了办公室。转身之际,一个隽秀俊雅的少年与她擦肩而过,少年气质清冷贵气,身姿如白杨一般挺拔。
      “松年啊,过来,跟你说说数学竞赛的事。”坐在办公室最里面的竞赛班班主任姜老头招呼着孟松年过去。
      孟松年在姜老头桌前站定,说:“老师决定就好。”他声音很好听,褪去了男生青春期的沙哑,声线清越,像泉水一样朗润。
      云鹿鸣没有多做停留,纤纤的身姿很快走远。

      周老师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出去的身影,她摇了摇头:“这么好的女孩学习再好一点不更好吗——”

      回到教室,云鹿鸣把六班的同学的成绩条飞快地剪好,发了下去。她刚想把剩下的成绩条扔掉,鬼使神差地,她留下了孟松年的那条。
      晚上放学后,云鹿鸣记下家庭作业,把笔放回笔袋里的时候,把孟松年的成绩条往里塞了塞。身旁的安蔻收拾着东西,提醒她:“鹿鸣,别忘了一会儿我请你饭哦。”
      云鹿鸣快速地拉上了笔袋上的拉锁,应道:“当然没忘。”

      安蔻这次期中考试成绩不错,非要请自己的好朋友云鹿鸣晚上出去大吃一顿。
      两个小姐们儿收拾完毕,安蔻挽着云鹿鸣的胳膊一边下楼一边咬耳朵道:“嘿嘿,鹿鸣,你知道吗?我早就想请你吃饭了,这次终于有个机会啦!对了,明天的节目初选你不用太担心啦,以你这个水平肯定没问题!而且,我之所以推荐你去,是因为有个小品编排里有一个玩乐器的角色,小提琴不要太帅——”她一路说着,到了学校的大门口时突然噤了声。
      云鹿鸣正奇怪着:“怎么了?”顺着安蔻的视线往前一看,一个少年骑着山地车愈来愈远,风鼓起他宽大的深蓝色校服上衣,吹来的是青春皂角、清新骚动的味道。

      “诶,鹿鸣,是孟松年!”安蔻的语气里充满了梦幻,“这个人可是个神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牛掰的人!”
      云鹿鸣安静地听她发花痴,舌尖上的话绕了绕还是咽了下去。
      夜幕四合,云鹿鸣和安蔻结束了二人晚餐。与安蔻道别之后,云鹿鸣披着晚霞回到家中。
      唐沅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正在鼓捣水果沙拉。盘子里的水果五彩缤纷,有牛油果、羊角蜜还有甜橙。
      “妈咪,我回来啦。”云鹿鸣一边换上拖鞋,一边对唐沅道。

      唐沅往水果上淋了沙拉酱,才笑着回头道:“Yoyo回来了,尝尝我做的水果沙拉。”
      云鹿鸣用牙签插.了几块放到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一只贪心的小松鼠,末了举起大拇指,夸奖:“太好吃惹!”
      唐沅被夸得心花怒放,忙让云鹿鸣再多吃点。
      “我先不吃啦,妈咪,今天的作业很多。”她恍然间想到了什么,可怜巴巴地眨了眨大眼睛。
      “行,那你先去做作业吧。”唐沅摸了摸云鹿鸣的发顶,说。

      云鹿鸣回到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打开灯,掀开枕头一看——
      镜子还在。
      一切都是真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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