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至尊》四日黄昏

15、第十五章

　　齐山目送着巨鹰飞下山巅，微微垂下眉头，敛去眼中波澜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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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白沣看着齐山被那突然出现的怪老头抓走，立即失态地跑向了殿外。可是他人还未能出得殿门，那载着齐山的巨鹰便已经没有了踪影。
　　这是何人！师兄他！
　　“这位道友可是与那位齐道友相识？”
　　旁边响起一道和煦的声音。
　　顾白沣转过头，却是一个穿着黄色衣衫的陌生修士。k
　　他此时心乱如麻，哪里有闲功夫应付旁人，平时十分的温和如今半分也不剩，冷冰冰地回了一个“是”字。
　　黄衫男子本就是看他与齐山交好才过来结识一二，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句：“齐道友真是好运啊……”
　　顾白沣猛地看向他：“你说好运……是何意？”
　　那人一笑：“自是好运的。这个老者似乎是什么大能的人物，齐道友刚一测出上佳的天资，便被他带走，十有八九是要成为什么老祖宗的座下弟子了！”
　　师兄……不要我了吗……
　　顾白沣有些恍惚，想着师兄从此与自己便是云泥之别，可能从一以后便再也不能相见，除了昏头转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以至于过了很久才听到恍惚中有谁在喊自己的名字，这才抬起头来。
　　“顾白沣！你怎么回事！”
　　顾白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上顶着金色发髻的中年模样修士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眼睛里写满了高阶对于低阶的不屑与威严。那声音的来源却又明明白白是他无疑。顾白沣只好呆愣愣地看着他。
　　巨鹰化作的修士本来想要让顾白沣先测一测资质，以便回峰头之后向老祖宗说明，所以才几次三番地唤他向前。谁知顾白沣却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这才惹得他老人家发了脾气。
　　此时见顾白沣呆呆地看了过来，巨鹰心中轻视顿起，也不想再费心思让他做什么测试了，只大步走到了顾白沣的面前，拎起他的领子便二话不说冲上云霄，化作巨鹰形态用利爪抓着顾白沣回到了烈焰峰上。
　　将爪中人粗暴地往空地上一丢，巨鹰便回到了庄尤身前复命。
　　“如何？”
　　巨鹰俯下头在庄尤耳边低语几句便立起身来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再言语了。
　　齐山修为不高，虽然离得近，却并没有听见。只看着庄尤无所谓地拍了拍椅背，到：“既然是水灵根的，就先送到清泉峰做个记名弟子吧。”
　　老祖宗发了话，却是没人敢抵抗的。齐山撇了一眼侍立在庄尤身侧的巨鹰，躬身行礼：“多谢师尊成全。”
　　“你如今还在化气的修为，修行尚浅，没什么可指点的，我便先授你一部功法先期的功诀，藏书阁里的书你也可随意借阅。一会儿我让人帮你在下事堂走个记录，正式记在我的名下，作了亲传弟子。每月份例也自有人送予你。你只管在这峰头上寻一处洞府，待筑基之后，再来找我吧。”
　　说完一席话，庄尤便扔给了齐山一只储物扳指。齐山恭敬接过，又行了一礼，出了庄尤的洞府。
　　一出门，边见顾白沣正在门边翘首以待。
　　齐山莞尔，走上前去摸了摸他如黑缎一般的头发。
　　顾白沣抓住了齐山的袖子，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慌张和茫然：“烨融兄，他们给了我一些东西，让我去清泉峰做记名弟子，烨融兄也是要去的吗？”
　　手下用劲揉了揉顾白沣的头发，齐山笑着道：“清泉峰与这座烈焰峰就靠在一起。我在烈焰峰做亲传弟子，你只要想来随时可以来。”
　　顾白沣微微低下了头，不说话。
　　齐山拉起顾白沣的手，两人未乘飞剑，慢慢一起往清泉峰去。
　　将顾白沣安顿在了李实淼座下，齐山也赶回了烈焰峰。
　　他进入化气后期的时间已久，早已摸到了筑基的门槛。只因为当年引气入体之时的事故，一直没有找到理想的地方冲击筑基期。如今可算是有了合适的条件。
　　在山腰上一处灵气充裕的洞府门前设下结节，齐山便盘膝坐了进去，开始专心地冲击进阶了。
　　“师叔！师叔！烈焰峰出事了！”一个小童子突然跑进顾白沣所在的府邸，急吼吼地大喊道。
　　“出什么事了！？”顾白沣急忙扔下手里的玉简，往烈焰峰跑去。
　　“哎！师叔！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顾白沣腿下生风般的跑到了烈焰峰头，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齐山设下结节的洞府之前，却发现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修士。
　　而洞府的背后，万里高空上，浮起了一层深深的紫霞。
　　那紫色浓郁的好像能从云上挤出来，庄重地包围在洞府头顶，全出一块领域，霸道地彰显着此处有不凡之事发生。
　　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
　　“倒是听说始祖收了个小弟子，颇有天资，却没想这样出众啊……”
　　“怪不得要收他呢……化气而已……”
　　“这祥云啊……紫的……”
　　顾白沣听着这些修士在那边交头接耳，说的并不是什么坏事，心里
　　安定下来。
　　“师叔……呼……你跑的太快了。”
　　小童子追了上来，呼哧带喘。
　　顾白沣虽然只是记名弟子，却好歹被收到了清泉峰老祖宗的座下，与外门弟子多有不同。这小童子名叫童欣易，是他某一个记名师兄的记名徒弟，自家师父没怎么管过，倒是与顾白沣有缘，时不时的便要跑过来。这猴孩子最爱八卦，平时有什么事情都是第一个知道，如今烈焰峰有情况他当然也就第一时间来通知顾白沣了。
　　童欣易鼓着包子脸冲顾白沣眨了眨眼睛，卖关子道：“师叔可知，这紫霞是什么东西？”
　　顾白沣老老实实地摇头。
　　童欣易包子脸上立刻泛起两朵笑窝：“我可是打听着了。这紫霞乃是化气期进入筑基期的象征。一般修士，都只能有浅浅的一层灰白色的云层，稍微好点的，就是粉红色，极有天分的，就是红色，至于这样浓郁的深紫色——”
　　他顾做大人地摆了个谱，才缓缓道来：“乃是天资顶顶顶好，天道顶顶顶偏爱的修士。万年之内，宗门中只得三人！齐前辈就是其一！”
　　顾白沣听的认真，脸也激动的通红。他对齐山向来有一种没有原则的崇拜感，如今见自己崇拜的人能力如此出众，竟然比自己修为高深还要开心，只觉得热血直往头上涌，打心眼里为师兄高兴。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所为之欣慰的人，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
　　早先，为了能够顺利练气，齐山不得以打通了大周天的经脉穴窍。而那大周天的穴窍却本来是为着筑基期而用的，如今该到了筑基期，却是空有灵气无处可突破了。
　　这是个说出来可笑的难题。别的修士都是不能打通大周天而被困死在化气期。齐山却是打通了大周天而无处可为被困死在化气期。
　　当然，齐山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从修士到鬼修再到转世重修，他从未停止过自己前行的脚步。如今也是一样。
　　保持着运气的姿势盘腿在洞中打坐一天之后，齐山决定，找出一条新的周天经脉来，以此冲击筑基期。
　　这条经脉必须是大周天的十倍之长，否则不足以承受变得更加庞大的鬼气漩涡压缩而来的磅礴鬼气，更不足以现在的齐山冲击筑基期。
　　然而一条新的周天也不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齐山又在心中构思了九天，终于找了出来。
　　这条周天几乎囊括了剩下的所有大型穴窍和关键穴窍，其中不乏死穴之流，稍有差池，便不可想象，恐怕今生也再与仙路无缘。
　　又反反复复检查确定了三天，齐山终于正气执势，开始了筑基。
　　一点一点打磨穴窍扩充经脉的感觉，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理智地用小刀将身上的肉一点点切下来的过程。
　　不能有分毫错误，不能有半点迟疑。
　　鬼气漩涡不断地往经脉里灌注鬼气，齐山也一顿不顿地往穴窍中开凿填充。
　　他的心沉静下来，绝对的冷静从容，默默念着道经中最基本的经文。
　　天地有道。
　　万物为道。
　　天道为何使我历尽苦难，修仙痛苦，何不退享安乐？
　　天地有道，人心亦有道。以心之道证天之道，方可得道升仙。
　　路有天堑，欲退我，而我巍然不变。
　　穴窍中的滞塞处被冲开，浓黑色的鬼气迅速侵占了这一小段经脉，压缩，填充，扩张……
　　又是下一处，一刻不停。
　　黑色的鬼气在那越来越坚韧、越来越通顺的经脉中温顺地前行、前行、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山恍恍惚惚间，只听得一声从丹田深处发出的满足的叹息。
　　叮！
　　轻轻一声，伴随着鬼气成浪掀起的狂风暴雨，在经脉中极速来回往转，如黑色的江河奔涌，一刻不停、一刻不止。
　　而又好像十分顺其自然地，齐山运起了阴炎混沌刀法中的功诀。
　　只见那奔涌的鬼气渐渐变了颜色，从黑到紫，再到红，最后变成炽烈的正红色，裹挟着无尽的焚天灭地的意味，在经脉中呼啸，最终……归于平静。
　　不，或许并不单纯的是平静，而是——臣服！
　　齐山双目暴睁，翻身跃起提起紫色长刀狠狠批下！
　　哗哗哗——!
　　禁制和洞府一起，一瞬间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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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府外的人原本还在窃窃私语，见齐山久久未能出来，皆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有些修士已经开始说起了风凉话。什么天分不及勤奋之类的话早已冒了出来。
　　却突然间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围在前方修为不高的修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飞了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而修为高一些的勉强抵挡，却也有不少修士闷出一口血来。
　　顾白沣站的最近，被这劲风横扫，在草丛里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
　　他顾不得浑身的疼痛，慌忙地跑到一片狼藉的洞府前，向里面望去。
　　烟尘滚滚之中，一袭黑衣慢慢浮现。
　　顾白沣惊喜道：“烨融兄！”
　　齐山见着顾白沣，原本有些冷漠的脸也缓和出一个笑容来，冲他微微点头，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身前，手已经揉在了那头乌黑的发上。
　　“烨融兄……”
　　顾白沣正待说些什么，那边却响起了一声洪钟般的大吼——
　　“好好好，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桀桀桀……”
　　说时迟那时快，声音还没落地，庄尤这怪老头便已经落在了齐山跟前，锤子似的大手咚咚地砸在齐山身上。
　　齐山对着庄尤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弟子礼。
　　“徒儿正要去打搅师父呢。”
　　哪里用得着齐山打搅。自从齐山闭关以来，庄尤便时刻放出神识盯着这洞府，看到紫霞出现之后，更是心情像猫抓了一样，时不时就要悄悄的来洞门前转悠一番，看看他的好徒儿有没有筑基成功。
　　如今，见着那紫霞之上泛起一层代表筑基成功的金辉，他那里还能坐得住，立马便来到了齐山的洞府前。
　　“你这筑基成的倒很是时候。为师正好要代表宗门去西边的依附宗门巡视一圈，你倒是可以跟着去一趟，长些见识。”
　　齐山自然应诺，并且请求庄尤将顾白沣也带上，庄尤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说到西边依附于仙宗的门派，齐山倒是想起了一出事。说来那黄氏姐妹所在的芷水山宗正是仙宗西边的一个附属小门派，只是不知那黄氏姐妹有没有能够逃脱那陈氏二兄弟的毒手了。
　　几日之后，将自己即将远行的消息千里传音给老邹，齐山与顾白沣随着庄尤一起，踏上了前往西边最大的附属宗门——幻空门的御空宝器。
　　庄尤大大咧咧地坐在这把形为板斧的宝贝上，左手侍立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墨羽，右手坐着神情淡然的齐山，顿觉无趣。
　　这老泼皮将眼珠子一转，桀桀桀笑到：“你可知道幻空门出了何时，宗主要将我派过去？”
　　“徒儿不知。”
　　齐山的声音四平八稳。
　　“哈！我便告诉你吧！这幻空门的宗主，只怕是已经入了歧途了！那只老狗，自以为是的样子，我看着就讨厌！”
　　齐山也觉得有些奇怪。一般练气化气之类的小修士，入了歧途还很正常。幻空门的宗主，一听便不是个普通的人物，怎么也能轻易地堕入魔道呢？
　　“这事儿倒也只是捕风捉影。不过确实有修士密保幻空门主最近十分不对劲，身上常有未散尽的魔气，有时常捕些高阶的妖兽回来。要知道这高阶妖兽的兽丹，对于魔修来说可是最好的东西！”
　　齐山点头，看着旁边懵懵懂懂的顾白沣，在心里无声低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章节已合并——截止原本的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