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烟图》忻瑜

1、朝韵之都

　　圣崴三年，天下各方势力相互制衡，短时内也都“各安天命”，明里—共同朝贺漓钰皇朝，相奉为宾；实则—波涛暗涌，其野心纷纷匿于其表，安插谍间、培殖死卫、招兵买马，蓄势待发……
　　天将不平，罹祸苍生

　　三月初八朝韵

　　初春时节，城郊的桃花妖娆、烂漫，看的一行人驻足不前，硬要弃车徒步走过桃林，车夫无奈，只得驾车稍落数步在官道跟随相护。
　　“哇，果然不愧是圣朝之都啊，就是美得没话说嘛！”银铃般的笑声险些把桃花从枝上震落。
　　“那比之东洋天兆的血樱又如何啊？”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嘛！血樱太过嗜血，而咱们的妖桃是则风流妩媚，才配得上‘南都之宝’的美誉啊！”一身湖绿罗裳，梳着双髻的妙龄少女洋洋得意地赞叹起来。
　　我宠溺地笑了笑，没有言语。紧跟在我身边的另一个莹粉短衫、长裤的丫鬟突然低语道：“公子，您看那儿边。”
　　我依言转过头去，只见不少互生情愫的俊男美女相约来放纸鸢，少年们的眼中有敛不去的倾慕之情，女孩儿们娇羞的面容比那桃花还要明丽动人。顺着线绳，我望向天际，那么多鲜活鲜活的纸鸢无拘无束地在空中任意飘摇，却不知，明年此时，还能有多少旧故璧人相约再次放飞只属于他们的鸳鸯纸鸢了。而我，在唏嘘的同时，也不得不庆幸自己不必遵守那俗世的娶嫁之纲，任性一生。
　　一时间主仆三人有说有笑，配上林中花瓣缤纷旋舞围绕，真是一幅美不胜收的春游都郊图。
　　偏偏这样享受的时光总是有人不识趣地来扰乱，用一曲的话来说就是每次听到靖梧的声音十有八九不会是什么好事，慢慢的连我也有了这样的潜意识。
　　“公子，就快进城了，人多眼杂的，您还是移驾回车上的好。”其实，靖梧的嗓音如果不刻意压低的话，再加上他那样的容貌，倒是个梨园难得的人才。思及此，我暗自琢磨着，哪天一定得让他唱上一段，不能埋没了人才呀！想像着他那戏子装扮，黑脸唱青衣，又不知是个什么模样，嘿嘿……
　　“公、公子，您没事吧？！”
　　怎么大家都用那种“我不认识你”的眼神看着我，本公子的“神机妙算”哪能让你们提前知晓，那还有什么玩头儿嘛。
　　“咳，哪能有什么事，都给我乖乖上车，别老给人家靖梧添麻烦。”
　　一曲立刻用白眼瞟我，眼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拜托，分明是你自己老给人家添麻烦，还总是扯上我们两个无辜丫鬟！”
　　我不甘示弱，立刻瞪了回去，“谁叫我是主子，那没办法，不好意思啦！”
　　就在我和一曲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银灯及时熄灭了战火，“主子，还是赶紧上车吧，也好进城用午膳。”
　　我无奈只好随他们上了车，一路往城中驶去。

　　入得城中，很快就会发现宫城和皇城的布局与郊外的自然之美是完全不同的，威严而庄重，商业区与住宅区将整个都城大体分为东西两城，正中的朝凤大道直通南北城门，将东西两城明确分隔开来。大道，净水铺撒，干净、宽敞，八辆马车能并驾而驱，行人衣着鲜亮，言语有礼，举止有度，果然是教化之都，文人雅士也不在少数。再看建筑，也确如传说中的鬼斧神工，琅琊高着，勾心斗角，手工巧致，估计整个皇朝的能工巧匠都被聚集在京都了。唉，要是能在都城中有处住宅，再请巧匠们好好雕琢一番，那该多精美啊！！不过，最多也只能想想罢了。
　　“公子，您看、您看，那玩杂耍的都比咱们云错精彩呢！”
　　“公子，那老爷爷捏的糖人好漂亮啊！比良伯捏的还好看呢！”
　　“还有，公子，您闻闻，这香粉真香，姑娘们抹的胭脂真好看！”
　　“哎，公子，这丝段也好精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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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你们家主子我在车里呢，没丢！”我耳朵实在是受不了这小丫头的荼毒，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的大呼小叫。
　　“公子，这宫灯真是小巧玲珑，应该买回去一个的嘛！”
　　唉，看来是没什么作用，我这个作主子的震慑力还不及那些花花绿绿的吸引力啦，郁闷！
　　“好啦，一曲，你要是这么喜欢这儿，不如干脆留在这常住算了！”银灯笑着道，说罢递过来一杯清茶。我低头酌着茶，但笑不语。
　　“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真是太好了！这样就能常穿漂亮的罗裙，吃最正宗的五福记的雪蓝糕啦！”
　　“呵呵，那是自然。不过呀，这过年的时候，你可得记得给我们带点好东西回来。”
　　“那没问题的啦！”
　　小丫头光顾着高兴了，倒没认真地琢磨银灯的意思，我却不小心笑出了声。
　　“哎，不对呀，那你们呢？”
　　“我们？我们当然是过几天就回家了呀！！”我看着银灯那“无辜”的表情，笑得一口茶喷了出去。
　　“唉，我说公子，您就不能再忍一会儿嘛！”银灯笑着朝我抱怨道，我也很是无辜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好哇，银灯、公子，你们和起伙来耍我嘛！！你们欺负人，明知道我是公子到哪就跟到哪的，怎么可能离开你们单独留在朝韵呢，哼，就是欺负人！”
　　“哎哟，我的小祖宗，倒底是谁欺负谁在先啊？你要是再那么说下去，主子非得让你闹的头疼！”
　　“那，那我也不管，就是你们欺负我的！”
　　瞧着一曲那委屈样儿，我要是再不出声，眼看着就得掉下泪来，“好了，好了，是我们不对在先行了吧！晚上夜宵多给你买一盘雪蓝糕总行了吧？！”
　　“公子说话可不能反悔的。”这才吸了吸小鼻子，伸手接过了银灯递过来的茶。
　　那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银灯和一曲一时玩乐的戏言，居然一语成谶！
　　“公子，已经到月心街了，您看，要在哪用午膳？”靖梧的声音从车帘外传了进来。
　　“那还用问，咱们奔什么来的！当然是在月心白下车用膳了！”一曲抢白道。靖梧在外边却没有应声。
　　“不必，先找家能通八面消息的茶楼随便用些清淡的点心，再做打算。”
　　“是，公子稍候。”
　　一曲纳闷地瞅了瞅我，又望了望银灯，没有作声。这个丫头平时虽爱闹了点儿，可是也有一样优点，对于我说的话，从来不与反驳。
　　马车又行驶了一小会儿，便停了下来。
　　靖梧恭谨道：“公子，到人家茶楼了，请下车吧。”
　　一曲第一个蹦了下去，紧接着银灯也跳了下去，回过身来扶我下了车。我抬头一瞧，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人家茶楼”，有几分任意逍遥的味道，立时生了不少好感。那店小二最是会察言观色的本事，打眼一瞧我们的打扮，就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我们进店。
　　“小二哥，楼上还有雅间吗？”银灯礼谦地问道。
　　“有，有，几位贵客楼上请吧。”
　　“公子，我先去安置马车，一会儿再上楼找你们。”
　　我点头应允，靖梧转身大步离去，剩下我们三人随店小二上了二楼雅阁。
　　尽管只是个茶楼，可这雅阁中却也布置的清雅淡然，别有一番滋味。墙上的字画，笔功细腻、工整，像是女子之作。
　　“小二，不知这些字画是出自哪位名媛之手啊？”
　　“呵呵，这位客官好眼力啊，这些都是我们家二小姐闲来无趣时做的，叫您笑话了。”
　　“怎么会，实乃佳作。”
　　“几位想点些什么呀？”
　　“就挑些招牌的点心上吧，再来壶铁观音。”银灯关了一扇邻近我的木窗后吩咐道。
　　一曲看那小二出去了，回头朝我吐了吐舌头，“原来公子也会奉承人那套啊，什么佳作呀，哪比得上您一分啊！”
　　“那难不成你还要跟人家说‘你们家二小姐的字画比不上我们公子的一分吗’？”
　　“那是不能，不过也用不着迎奉他们啊！”
　　“唉，公子他那不叫迎奉，那是属于异乡人的礼貌。”
　　“好吧，那也不该由公子来说嘛，我们来就可以啦！”我还没觉得委屈，一曲倒是不愤起来。
　　“哎？靖梧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啊？”
　　“我说一曲，以后再问问题前拜托先仔细想想，要是光安置个马车，用得着靖梧亲自去吗？”
　　“那他干嘛去了？”
　　我看连银灯的好性子都快被她磨火了，也是功夫啊，呵呵，“你现在问银灯，不如一会儿等靖梧回来，听一听自然也就明白了不是。”
　　“嗯，也是哦。”
　　点心和茶端上来后，那小二并没有离开，客客气气地问道：“几位想是外乡远道而来，不知这京都可有什么是瞻仰已久的？”
　　“能让我们家公子欣往多时的，这京都确有一样。”
　　“但不知，是人是物？”
　　“听闻许家的美酒‘月心白’，十里之外闻之能醉，喝上一口便能使人飘飘然如登九宵！”
　　“原来贵公子是爱酒之人。姑娘所说不假，只是，公子若是专为品月心白而来的话，恐怕得等上几天。”
　　“那是为何？难道，那月心白酒楼这段时间闭门不做生意了吗？”
　　一曲能问出这样白痴的问题，连我都觉得汗颜。
　　那小二果然低声笑了一下，但碍于我们是金主，只好辛苦忍住，往下解释道：“那月心白的‘月心白’，只有在月心白的时候才出售‘月心白’。”
　　说的一曲是迷糊不解，还待再问，银灯却给了些赏钱就让他下去了。那小二自始至终都是不卑不亢，连一家茶楼的小二都有这般气度，看来京师果然如爷爷所说的是个藏龙卧虎的是非之地！
　　“公子，他那段绕口令是什么意思嘛？”
　　“呵呵……银灯，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三月初八，还有七天。”
　　“嗯，趁这几天闲着，我带你们好好游览一遍京都，也不枉咱们专门跑这一程。”
　　“是。”
　　一曲看着我们，却不明白我们说的是什么，只得吾自在那苦思冥想。
　　就在歇的差不多的时候，靖梧终于回来了，也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初来乍到，请多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