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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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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湮回屋时恰好看见李怀远正蹲在角落里,嘴里不时发出“嘬嘬嘬”的声音。凌湮怪异地看了两眼,走上前去才发现角落里不仅蹲着李怀远,还蹲着两只呜呜咽咽的小狼崽子。
李怀远不知从哪割了块鹿肉,正拿着鹿肉逗弄狼崽子,可惜鹿肉往前递一寸,两只狼崽就恨不得往后退一尺,最后缩到墙角,抱团瑟瑟发抖。
“将军?”
听见凌湮的声音,李怀远立即把两只狼崽子抛到脑后,站起来朝他笑笑,“道长回来了!”
凌湮看看李怀远,又看看狼崽子,疑惑道:“这两只狼崽是?”
李怀远:“我回来时从思过崖捡的,它们的父母为山中猛兽所杀,我见着可怜,便将他们抱了回来。”
不足月的小狼崽子,牙都没长出来,毛绒绒一团,看着甚是喜人,凌湮忍不住伸手逗弄,小狼崽小心翼翼嗅了嗅凌湮手指,然后呜咽一声,一头扎进他怀中。
凌湮一手托着一只小狼崽,颇有些自得地朝李怀远说:“看起来它们更亲近贫道一些。”
“自然。”李怀远看看抱着狼崽子的小羊,笑了笑,没把真正的原因说出口。天策常年征战,杀人无数,身上早就沾染上了散不去的杀气,畜生对这些杀气最为敏感,天性使然,让他们对比自己强大的生物避之不及。
反观凌湮,自小长在纯阳,手上从未沾染血腥,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奶味,自然是小奶狼亲近的对象。
两只狼崽一黑一白,看起来像是霜狼和墨狼的后代,凌湮举起黑的那只,“这只叫小墨。”说完又举起白的,“这只叫小霜,将军觉得怎么样?”
李怀远嘴角抽了抽,这种简单粗暴毫无诗意的起名方法真的很不纯阳,幸好没直接叫小黑小白。
“小名便叫小墨小霜罢,不过狼为兽中之将,若是在外也这么称呼,未免有失气魄,不若这只大名便叫‘疾幽’吧。”李怀远顺手提起黑狼崽子后颈,本来还在用牙床奋力啃咬小羊蹄子的狼崽子顿时缩作一团,怯生生看向李怀远,呜呜咽咽煞是可怜。
凌湮见这幅模样,笑弯了眉眼,手上轻轻抚弄白色狼崽的毛,道:“还是将军思虑周全,既然如此,这只便叫‘风霆’可好?”
媳妇儿说的,自是好的。
天策府豢养战狼,曾经李怀远也有一只,只可惜两年战死沙场,自那之后他便常年只有一匹马伴在身旁,训狼营几次提出要再挑选一头战狼给他,都被他拒了,可如今看到在凌湮怀中打滚卖萌的小狼崽子,他竟又动了豢养的心思。
李怀远虽然养过狼,但那都是从训狼营讨来、长到四五个月大有作战能力的幼崽,早已断奶有了捕食能力,像此时这两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狼,李怀远还是第一次养。
李怀远也很是无奈,他一大男人,上哪里去找奶水喂养这两只小崽子?是以他只好取了块新鲜鹿肉,想用肉中血水喂养它们,谁知这两只崽子唯恐避他不及,一直缩到了墙角,这才出现凌湮进屋时的一幕。
凌湮听了不禁好笑,打趣道哪有用血水糊弄人家的,李怀远却觉得狼崽子嘛,多摔打摔打磨砺磨砺就好了,喝点鲜血算什么。
凌湮将信将疑地端了半碗血水凑到狼崽面前,两只崽子嗅了嗅,呜咽一声,转身又扎回了凌湮怀中,还不住往他胸前拱,似乎是在讨奶喝,凌湮被弄得尴尬不已。
李怀远提搂着两只崽子的后颈,将它们从小羊怀里拎出来,一狼屁股给了一巴掌,训道:“以后不许欺负道长,知道吗!”
两只狼崽子似乎真的听懂了,再回到凌湮手中后只安安静静趴伏在他掌心,不敢再造次。
凌湮摸摸小狼饿得瘪瘪的肚子,有些心疼,左思右想,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刚刚带回来的包裹上。
雨承卓不知从哪听说喝奶可以长个,他总担心自家这个软萌小师弟长不高,出了门叫人欺负,便时常托人捎些鹿奶。
凌湮喝不惯鹿奶的味道,常常私下赠给小师侄们,又或是做成鹿奶糕一类的点心。
打开包裹,其中除了些特产零嘴,果然还有一囊袋鹿奶,凌湮盛了一小盘放在地上,两只狼崽拱着鼻子嗅了嗅,一步一跌地蹭到盘子旁,伸处粉嫩的小舌头开始舔食,不一会一盘子鹿奶便被喝了个干净。
两只小狼崽子吃饱喝足,缩进凌湮温暖的怀抱,片刻便打起了瞌睡,凌湮轻手轻脚将它们放在铺满羊毛的柔软床铺上,狼崽舒服地“咕噜”一声,翻过身敞着肚皮呼呼大睡。
——
伺候完两只小的,凌湮又做了些两人的吃食,与李怀远一同用了晚膳。饭后闲来无事,凌湮又从他的百宝屋中翻出一副棋盘,两人煮茶手谈,甚是逍遥。
李怀远武艺高强,棋艺却还差些火候,一盘棋下得横冲直撞,杀伐气息极重;而凌湮行棋绵密周到、刚柔相济,仿佛编织了一张细密的网,任李怀远如何冲撞也撕不开口子,所谓上善若水,在他的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棋到中盘,胜负分明,李怀远投子认输,凌湮笑眯眯地递给他一杯茶,道:“贫道喝了一下午茶,如今总算在楸枰上讨回些场子。”
李怀远大笑,接过茶饮了,又道:“下午的赌局还作数,道长想让本将军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凌湮思量了下让他折一片鳞甲或揪一缕须须下来的可行性,又在心中一一否定,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的方法,偏头道:“贫道没有需要将军做的事情,不若将军也亲贫道一下好了。”
李怀远动作一顿,眼中是掩不住的诧异和惊喜,那目光灼热到让凌湮直缩脖子,小羊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提的要求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怀远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当即将人搂在怀中,一个吻重重印在小羊唇上。
凌湮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蒙了,呆愣半晌才想起推开某只大灰狼,磕磕绊绊地说:“不是这样的……不是亲这里……”
“为何不是亲这里?”
“因为……因为……”凌湮红着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中觉得不妥,下意识推拒。
“道长可喜欢本将军?”
“喜……喜欢。”
“本将军也喜欢道长,所以才会这样亲道长,小湮儿知道了吗?”
“可……可是师父他们就不会……”
“是不一样的喜欢,小湮儿以后就懂了,以后不许再随便亲别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不过可以随便亲本将军。”
“……好。”
李怀远放开小羊,小羊迷迷糊糊地回到座位上坐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某只大灰狼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迅速整理好棋盘,“小湮儿,我们再来一局。”
还没回过神来的凌湮被李怀远杀得片甲不留,不出意外地惨败,李怀远挑挑眉,坏笑地朝还在懵逼的小羊说:“来,小湮儿再亲本将军一下。”
凌湮看着李怀远的唇恍惚片刻,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与以往亲吻师兄师姐脸颊的感觉完全不同,一丝甜腻在心底蔓延开来。
两唇一触即分,就在凌湮准备离开之际,李怀远突然伸手扳住他的下巴,用沙哑的声线朝他说道:“闭上眼。”
凌湮听话地闭上眼,李怀远带着侵略气息的吻附了上来,他霸道地撬开小羊唇齿,长驱直入,凌湮不住退缩,却还是被他卷住不放,两人唇舌纠缠,凌湮只觉得一股酥麻感从尾椎骨升起,一直窜到后颈,忍不住呻丨吟出声。
这一吻霸道而漫长,最终以李怀远滚去院内雪地上打滚儿消火告终,凌湮神情恍惚地爬到床铺上,期间还压到了睡得正香的两只狼崽子,一时间哀嚎声四起,乱作一团。
李怀远再进屋时,凌湮已经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褥里,两只狼崽子正哀哀地舔舐着自己被压到的肚皮,见大灰狼来了,立即自发自觉地缩到床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怀远唤了两声,凌湮假装睡熟,并不应声,某只狼在心中哀叹一声自己操之过急吓到小羊,然后便褪去盔甲翻身上床,从身后抱住小羊,吻吻他的发顶,继而沉沉睡去。
被某只狼抱住的凌湮身体僵了片刻,直至听到身后人的鼾声,才放松身体,切磋一下午的倦意猛然袭来,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
第二日一早李怀远便起身收拾好东西朝凌湮告辞,本来装作若无其事做早饭的凌湮闻言僵住,脸色苍白,不知为何一股委屈感从心底涌出,“将军为何要走,可是因为昨夜……昨夜贫道惹将军不快了?”
如果可以李怀远也不想走,可他本就是私自来华山,算算日子,大军也应该已经班师回长安了,若他此时还不回去,保不齐会被治个擅离职守之罪,虽然知道那帮崽子们给自己惹不出什么事来,但主将擅自离开军队,是杀头的大罪。
李怀远朝凌湮解释了原因,又安慰半晌,凌湮面色才恢复了些许血色。
小羊垂着头闷闷不乐,手上却不停,给李怀远塞了许多吃食、物件、华山特产,李怀远来时孑然一身,去时却背上了个硕大的包裹,不禁无奈一笑。
一直将人送到山脚下的驿站,凌湮才将踏炎的缰绳递还给李怀远,闷声道:“待到法华祭结束,贫道便去洛阳寻将军,将军切勿食言。”
一瞬间李怀远忽然理解了那些远征将士别离家人的心情,他抱了抱小羊,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再不回头。
凌湮在驿站的松树下呆立良久,李怀远在他耳边留下的两个字被风刮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