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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那人常说,待到大唐再无战火,本将军便一枪一马,马下跟着自己的战狼,马上驮着自己的小羊,游遍这大唐江山。

      纵使身为天策府上将军,每每出征无往不利,李怀远依旧觉得出师前的祭天仪式简直是浪费生命。
      本来每次重大战事,将士们就一个个神经紧绷,休息不好,还要起个大早跑到祭坛集合,听皇帝念叨一大堆祭词,再看纯阳宫那群神神道道的大屁股咩们一通作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次出征一定会胜利的!
      废话,本将军打仗何时输过?要是你们这些道士能一句话决定输赢,还要我天策府干什么?有这个时间听你们瞎白活,还不如率军多走二里路,早些到前线。
      李怀远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瞟瞟祭台前背对着自己的纯阳,咦,这次来的竟然不是那个白胡子老头,看个头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嘿嘿,等会儿他来敬酒时,自己一定要吓吓他,本将军堂堂东都之狼,还镇不住一只小……羊……
      小道士收起龟甲,淡淡转身,精致的面容上是一副清冷神情,配上在风中烈烈扬起的宽大道袍,仿若天人。
      李怀远吞吞口水,这只小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眼见小道士一步步走向自己,李怀远的心也随着他的脚步砰砰直跳,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将军此役定能大胜而归,贫道祝捷酒浅埋,恭候将军捷报。”小道士声如碎玉,规规矩矩站在李怀远马前,双手捧了一碗酒敬至他面前。
      “好,好。”李怀远急忙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本将军可等着道长的酒了。”
      小道士勾起唇角,这一笑如冰雪消融,晃得马上人心神一滞,“一言为定。”说罢,微微侧身,比了个请的手势,“将军请吧。”
      军队启程,李怀远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从小羊身边走过,心中盘算着待此役了后,如何再与这小道士搭上关系。
      身下踏炎刚迈出两步,李怀远就听得跟在后面的副将开口,却不是对自己:“凌道长,等打完仗,哥哥我再带你去吃素心斋的糕点。”
      纯阳一扬拂尘,朝副将打了个稽首,笑着应下:“如此贫道就先谢过秦将军了。”
      小道士只当是副将同他客套,也不过是随口一应,这种情况他在纯阳也见过。灵虚座下陆云师兄酿得一手好酒,朝阳峰的疯道人知道后就常去他那儿讨酒喝,疯道人是隐士高人,陆云哪敢得罪,自然是好酒好菜好伺候,临了还要客客气气地说一句“前辈有空常来”。
      天知道每次送走疯道人,陆云师兄都要心疼好久,关起门来细细盘点自己损失了多少羊毛,啊呸,是多少美酒,心里巴不得这疯道人再也别来了。
      这边小纯阳没当真,那边天策府一向直来直去的副将却是高兴得不得了,骑马都带颠儿的。
      李怀远心情本来就不好,自己看上的小羊,连口羊毛都没舔到,倒是让自家副将先叼了去;如今又看他喜滋滋地一步三颠儿、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更是不爽。
      忍了半日,李怀远终究是没忍住,往副将马屁股上踹了一脚,训到:“颠什么颠,会不会骑马?不会就下去跟着队伍跑。”
      李怀远这脚踹得不重,但天策将士皆是爱马之人,副将赶紧给自家宝贝顺毛,末了侧头看向罪魁祸首,打趣道:“我说将军,您哪次出征不是神采奕奕的,怎么今儿跟吃了火药似的,火气这么大?”
      李怀远皱皱眉,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问道:“你跟那小羊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祭天仪式上纯阳道士众多,但副将并没有对“小羊”这个指代产生异议,“您说凌湮道长?”
      听到小羊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念出,李怀远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微妙的不爽感,不过副将是没那个察言观色的能力,继续说:“您别看他一副白白嫩嫩的样子,武功是真不低,咱府里的弟兄,恐怕没几个能打过他的。”

      唐朝自建国以来便尊崇道教,将纯阳奉为国教,平日里大大小小的祭祀仪式都会邀请纯阳宫的道长出席。
      华山离长安不远,为表尊敬,每次邀约皇帝都会派驻扎在京城的天策将士亲自护送。
      两天前,副将秦承安奉皇命率队护送纯阳众人。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纯阳一行人中并没有主管祭祀和占卜事宜的张老道,清一色的年轻小道士,养眼得很。
      天策府中都是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糙汉子,平日里别说妹子,就连长得白净些的男子也见不着,如今乍一见这群仙风道骨、白嫩可口的美少年,自然蠢蠢欲动,恨不得叼一只回狼窝养着。
      凌湮在一行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又长得最漂亮,颇引人注目,就连秦承安也忍不住频频朝他看。
      这看得多了,秦副将还真看出些蹊跷来,虽然凌湮年纪小,但纯阳除了带队的于睿三弟子华诸之外,其他人见到小羊,皆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小师叔”。
      年纪不大,辈分倒是不小,秦承安好奇心更胜,趁途中歇息时凑到华诸身边,旁敲侧击地打听小羊身份。
      自古英雄最爱两样东西——名马和美人,天策将士都是铮铮铁骨的男儿,自然也逃不过美人的诱惑。这一路上打小羊主意的东都狼可不止秦承安一个,只是小羊脸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神情,使得群狼望而却步,不敢上前搭讪,如今听到秦承安的话,都兴致勃勃地围过来旁听。
      华诸与这些天策将士还算熟识,故而也没避讳,笑道:“他是我们掌门的关门弟子凌湮,不但武功得了掌门师伯的亲传,而且极善占卜之术,此次张师叔有事,掌门师伯就让他来主持祭祀。”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李忘生的关门弟子是什么概念?纯阳六子在江湖上成名久已,但嫡传弟子寥寥无几,大多是记名弟子和再传弟子。华诸身为清虚子于睿的嫡传三弟子,在纯阳地位已经很高了,不过即使他入门早、年纪长,若真细算起来,凌湮却还要在他之上。
      华诸看众人跃跃欲试,自然知道他们心里打得什么主意,这些年被狼崽子勾搭走的同门可不在少数,掌门为此头疼不已,还专门就此事跟李局谈过,结果李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特地以杨宁将军和刘梦阳师叔举例,末了又语重心长地和掌门说年轻人的事情,咱们这种老人家就不要掺和了。
      凌湮是掌门的小弟子,纯阳宫上下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宝,若真是让哪个天策拐走了,先不说掌门,自家师父就能一剑将自己拍出华山去。
      思及此,华诸赶紧警告众人:“你们可别欺负我小师弟,我小师弟剑法了得,小心他削你们。”
      纯阳武功的厉害,众人是知道的,不过凌湮年纪尚小,一双手更是嫩得如同刚剥出来的青葱,怎么看都不像“武功高强”的样子。
      天策将士本就尚武,若是能借比武的名义博得美人青睐,岂不美哉?想到这儿,一群狼崽子都摩拳擦掌,欲与小羊比划一二。
      “小师弟,来。”坐在树荫下喝水的凌湮听见华诸叫他,放下手中水囊,无视周围一圈虎视眈眈的东都狼,径自走到自家师兄面前,乖乖站好,“华师兄?”
      华诸:“小师弟,这些天策府的军爷们想领教下我纯阳武功,无奈你师兄我学艺不精,怕落了师门的脸面,小师弟可愿代劳?”
      此话一出,惊掉了一众天策的下巴,华诸早几年在外闯荡,凭借一柄止水剑,硬生生在武林中搏出一席之位,名震江湖,如今却说自己“学艺不精”,这也太过谦逊了。
      然而凌湮鲜少出纯阳宫,对武功高低也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若论剑道,华诸师兄确实略逊自己一筹,当下也没多想,点头答应。
      小羊甫一点头,就有按耐不住的天策站出来,朝凌湮一抱拳,朗声道:“道长可愿与在下一战?”言毕,一杆大旗落在两人中间,天策手握长枪,枪尖在地上一划,摆了个帅气的备战姿势。
      凌湮拔出长剑,先是慢吞吞生了个太极,想了想,又认认真真生了个苍穹,然后不紧不慢朝天策回礼,“请赐教。”

      说到这里,秦承安明显心有余悸,“将军您是没看到当时的场面,那小道士单枪匹马,啊不,单剑没马挑翻了我们十几个弟兄,我们连他三尺之内都近不了身。”
      “出息!”李怀远轻嗤一声,对于他们这种丢策府脸面的行为颇为不齿。
      秦承安“嘿嘿”一笑,赶紧拍自家将军马屁:“不过再厉害也没法跟您比啊。”
      李怀远翻个白眼,一催马缰,决定远离这个容易拉低自己智商的副将。

      确如凌湮所说,此次出征非常顺利,敌人听闻李怀远威名,军心就先溃散了一半;首战大捷,敌人另一半军心也溃散殆尽,天策将士一路势如破竹,将敌人赶出大唐疆土。
      这一战,前前后后加起来历时也不过三个月,战事一了,李怀远立即抛下一众弟兄,快马加鞭赶回长安。
      踏炎乌骓是世间少有的宝马名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从前线到长安仅用了三日,即便如此,李怀远依旧觉得太慢了。
      有时候李怀远会想,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又或者那个纯阳小道士会什么妖法,让自己这样念念不忘。
      早先征战在外,常常是一两年不能回来,天策又军纪严明,军中严禁有女眷,平日里最多是战友之间讲几个黄段子权当消遣,也不觉得有什么。
      然而这次出征不到三月,却是夜夜梦魇,若是普通噩梦也就罢了,李怀远堂堂天策将军,从不信鬼神之说,区区几个噩梦还吓不到他,可偏偏这梦是旖旎春梦。
      起先李怀远梦见自己跟几个弟兄在楚馆喝花酒,其他人都搂着身侧美人喝酒调笑,唯独陪自己的伎子不解风情,别说投怀送抱,就连酒都不会倒。
      捻着空了的酒杯等了许久,身边人却没有半分动作,李怀远等得不耐烦了,将杯中往地下一摔,把人狠狠拽进怀中,扳起他的下巴,准备给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小伎子一点教训,可看清怀中人面容的一刹那,却愣在当场。
      半晌,天策松下手上力道,轻佻一笑,“道长说请本将军喝祝捷酒,原来是这么个喝法。”
      小纯阳一双大眼睛怯生生望着天策,一语不发。
      天策被他这么一望,呼吸渐沉,“既然如此,本将军也敬道长一杯如何?”不等小纯阳回答,李怀远径自拿过桌上酒壶,呷了一口酒含在嘴里,俯身堵住怀中人的唇,将酒尽数渡了过去。
      纯阳被酒水呛得面颊通红,好容易挣开天策唇舌,偏过头去不住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许是咳得狠了,那双清澈的眸子都泛了红,双手抵在天策胸膛,微微挣扎,怯怯换了声“将军”,依旧是碎玉之声,却带上了些许哭腔。
      仅这一声,天策只觉得一股邪火“腾”得从下腹烧起,一直烧到头顶,再也按耐不住,打横将人抱起,扔到隔间的床上,俯身压了上去……
      于是第二日醒来时,李怀远可耻的发现,自己堂堂天策府上将军,竟然如同十四五岁的毛头小子一般,梦遗了!
      如果这事传出去,只怕要让自己手底下的那群狼崽子笑死。李怀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将赃物毁尸灭迹,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该巡营巡营、该打仗打仗。
      天策最开始只当是自己禁欲太久,想着等打完仗跟兄弟们去秦楼楚馆里找点乐子也就行了。谁知天不遂人愿,第二天晚上天策又做了同样的梦,第三天,第四天……
      不得不说许多时候,人的身体要比心诚实得多,后来抱着自家小羊的天策常常在想,或许这世间真有一见钟情一说,有些感情,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时,就已经深陷其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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