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秘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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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炀自觉不是善人，从不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对，他也杀人，可他杀人却不滥杀，不过是有一股傲气在作祟，有人想要他的命，他就偏不给，不给还没完，还得将对方的命反夺了才算了结。
除此之外，他未曾主动去招惹过谁，也不曾对谁无怨无仇就痛下杀手。
杀他不得反被他杀，一开始觉得解恨，可慢慢的，池炀只觉得无趣。要不是怕留着对方性命会给自己遗下后患，他都不会去动这个手，所以到后来，杀人不解恨，他麻木的做着这件事，只是为了生存。
然而，一直在逞凶斗狠，看起来很爱惜小命，但其实池炀对活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求，只是不想把性命交予他人主宰罢了。
池炀在襁褓时最为无聊，想法最多。那时候就想，死算什么，只是就算是死，那也必须是他池炀自己了结自己。活腻了，或者懒得活了，自己挖个坑埋了自己或者一把火烧了自己，那都是可行的。
在池炀只能睁眼闭眼的婴儿时期，一千零一种死法他都考虑过，只是不管哪种，总归是自己做的决定才不算窝囊。而他既然在最弱小的时候都活了下来，就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
池炀不知道什么是尊重生命，他只是模糊的捕捉到自己内心的那一点别扭的坚持。
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早在来到这儿之前就深深烙印在脑海里，池炀早当自己是钢筋混凝土铸就，对生命流逝的常事应该是连感官都懒得动一动才对，他从前也一直是这样，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对生命，原来不是全然漠视的。
眼前沾染无数鲜血肉沫的巨大血迹斑斑的石柱耸然而立，血雾茫茫，扭曲恐慌的青白色面庞、汩汩流着鲜血的断肢残臂织就了一幅何等惨烈的炼狱景象。
当看着那仿佛被掐断了喉咙，无声嘶吼最终骇然在他眼前死去的上万条鲜活的生命，池炀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本坚硬如石的心脏猛然传递出来的无法克制的巨大悲恸以及……愤怒。
眼前惨烈的场景并不让他如何恐惧，可他愤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可他却真真实实的气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周身血液都在翻腾。
这种情绪竟剧烈到池炀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暴戾，这很不寻常。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场景以极快的速度掠过，那速度太快了，池炀甚至看不见具体的画面，却不容忽视自己那陡然饱胀酸涩，极度悲怆的哀痛情绪。
池炀脑门突突的疼，额头慢慢沁出汗。
“喂。”
池炀喉咙滚动，声音却是极度冷静，只是那冷静带着一丝颤抖：“我，是不是以前也见过这样的……”地狱。
池炀的声量并不大，只是在鬼仙三骨的庇护下身处于一处隔离外界的蓝白色光圈内，光圈不很大，只罩住他们二人，血雾侵蚀不入光圈，周遭除却铁链撞击震动声就只剩下死寂，因此他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亮。
长身玉立的冷面鬼仙似乎是没想到小孩儿会这么一问，隔了片刻，将手缓缓放下隐匿袖袍内，才启口：“当年吾与尔并非熟识。”
言下之意便是池炀见过没有他不清楚。
池炀扯了扯唇，倒是像笑了，只是脸色不大好：“我跟你不熟你还救我？”
只是借着说话舒缓内心的躁乱，甩甩头，池炀极力压下突然躁动的情绪，渐渐察觉情绪有些好转，当下松了松不自觉攥紧的拳头，才发现手心满是冷汗。
池炀随口一问，深知这人嘴巴严得很，他并不如何在意鬼仙三骨的回答。
“吾与尔，仅见过三面。”
池炀愣了半晌，他没想到这次那人居然不沉默了。
正诧异，却听那冰冷的声音续道：“尔为殷祖，千年以前便盛名在世，常居殷山，座下殷族人千余，八百年前，骨族与殷族大战，骨族率三千弟子群起攻之，殷族人尽灭。”
来到臧殷大陆这么些时日，鬼仙三骨虽少有说起，但言语中也未曾刻意隐瞒过他的身份。
殷祖。
这个名号他已经听过数回，虽然毫无记忆也摸不着头脑，但池炀多多少少也有触碰到些许相关的消息，好比那天在仙盏居，男人亲口说他为殷祖，丁沁沁也一嘴一个祖宗地喊他，还有那池青烨，更是唤他哥哥。
他是殷祖这件事，虽然因毫无记忆而觉得匪夷所思，但说不上为什么，他心底是相信的。
池炀做了那么多年亡命之徒，谁都不信，唯独相信自己的直觉。
只是既然摸不着头脑，也捋不清这其中的脉络结点，那便不去多思，他也只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更多地将注意力放在身边这个男人身上。
而今，男人居然主动说起这件事。
池炀微颔首，“这我听过，可我对你说的这些没有任何记忆，我出生在Z国，只有在那六年的记忆。”
鬼仙三骨垂首看着池炀，近乎无色的瞳仁幽幽。
池炀未有踌躇，说道：“不知道你信不信，我自出生就能思考，只是婴儿身躯，行动跟不上思想而已。”
男子颔首：“尔为殷祖，自是非凡。”
殷族人血脉奇特，资质不凡，多数诞下三年便拥有凡人成年的聪慧，出世五年可驭天赋，而殷祖据传其智近妖，天赋更是殷族人中千年难得一遇的出色，出生便有意识有记忆，放在别人身上说不通，可是对于殷祖来说，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
池炀没想到男人居然一点质疑都没有就这么相信了。
心底莫名有点高兴。
不过池炀对于男人刚才说的话很在意，便问道：“你刚刚说我们见过三面？还有都说当年是你的出现改变了战局，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要启口，鬼仙三骨的灰色淡眸却突然一顿，他缓缓抬起头，随之周身在瞬间便被一股能冻结世间万物的肃杀冷气包裹，整个人如覆千年寒霜，气息冰冷非常。
池炀被男人这一变化一惊，“怎么了？”
鬼仙三骨神情不动，却是当即弯腰，单手将池炀抱起，随即另一只玉白的手伸出一指往远处一点，当即便有一束泛着寒气的流光以闪电般的速度往一根巨大的石柱掠去。
流光所到之处发出一声撞击巨响。
只见那根石柱在鬼仙三骨的一指之下竟是缠绕的铁链尽断，柱体从中间极速崩裂，高耸的尖锥石柱轰然倾倒！断裂的上层石柱并厚重铁链从缓慢到快速逐渐倾斜下坠，最终砸向地面发出沉重巨响，石柱数断，无数碎石猛然炸起，四散而去，尘土一时间纷纷扬扬。
池炀条件反射地搂住男人的脖子，刚抱紧男人便一跃而起，足尖轻点，袖袍生风，片刻后，男人将池炀放下。
他们如今便站在那根残柱之上。
“骨殷之战，乃骨族骨主蓄谋已久。”
冰冷的嗓音突而响起。
池炀瞳孔骤缩，心脏剧烈一跳。
男子神色不动，却缓缓说出了一则令人震惊的秘闻。
“骨族人凭仙根修行，以灵气炼术，是为修士，修士追求长生之道，大道成仙。然大陆灵气逐年消散于天地，臧殷大陆之上，仙人早已绝迹。骨族人世代修仙却日渐式微，空有仙根而无灵术可施，僵局多年，直至骨主寻到一种上古秘术。”
“秘术言及，摄仙体，取精血，碎血肉，啖之，再以摄魂七情草为辅，神魂不灭者可褪尽凡体，逆天修道，从此不受天地制约。”
鬼仙三骨嗓音无波无澜，音色却至冷至寒，直叫池炀听得心惊肉跳。
池炀何等聪慧，结合鬼仙三骨所说的一席话，未竟之言便呼之欲出。
殷族人生来便与众不同，各个天资聪颖，容貌秀美，血脉经络皆是有异于常人，三岁就有成年人的智商，五岁的时候就大多可以激发天赋，还寿命悠长，世人都说殷族人能长生不老，而殷祖更是不知活了多少年。
精致的相貌，个个身怀神通之力且寿命悠长，这不是神仙是什么？可不就是“仙体”么？
池炀深吸了一口气，却不觉得殷族人就是神仙。
理由很简单，如果真是神仙，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被骨族人灭族？都说仙人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如果殷族人真是神仙，实在不行上个天或者遁个地不就走了，还能被人灭族？这神仙岂不是当得太过可笑。况且，传说都是有水分的，都往夸大了说，殷族人那么厉害还长生不老？反正池炀不信。
但不管池炀觉得怎样荒谬，结合男人说的，很大可能就是骨主认为殷族人身具仙体，然后为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鬼秘术就将殷族灭族，为了吃喝整族人的血肉褪去凡胎……
震惊无法言说。
池炀虽无身为殷祖的记忆，但如果男人说的话是真的，不消细想，就知道当年那场祸事得多惨烈，试想一下，除了杀人，事后骨族人还聚集在一起喝殷族人血，吃殷族人肉，活脱脱一部惊悚大片……比起眼前的万人血葬，令人作呕的程度怕是更胜一筹。
鬼仙三骨难得说这么长的话，果然是半句废话都没有，让池炀消化了半天才缓过来，心里对骨族人的厌恶到了极点。
骨族人还修仙，他就不信就骨族人这样的心性，能成神仙，这种惨无人道的做法比任何妖魔鬼怪都让人恶心。
消化得差不多，池炀想到什么，便问道。
“话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这种算是骨族秘闻了吧。”
池炀话刚问完，饮血殿内突然一改死寂沉沉，开始剧烈震动，池炀狠狠晃了一下，差点没摔下去，幸好扯住了身边人的衣袖，堪堪稳住身体。
饮血殿内繁复的血图腾诡异非常，此时又隐隐发亮，血光滚滚。
除却俩人脚下的残柱未有异动，周遭其他巨大的石柱伴随着哐当的铁链撞响，地面开始出现断裂，土崩瓦解，池炀看见，眼前的数桩石柱竟然像活物般开始移动！
这！
而就在此时，池炀耳边传来一声冰冷的嗓音。
刚平复的心脏瞬间如同被人在手中紧紧攥住，呼吸不能——
“吾，生于骨族。”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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