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泱》子越莫歌

76、第 一 章

　　此时的倾泱手中捧着一颗绯色浑圆的半透明珠子痛哭出声，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那种煅魂之痛是他再不愿第二次尝试的痛苦，那种将皮肉骨髓一点点溶化，再一点点雕琢起来的疼痛束缚着他的灵魂让他痛的无以复加却连呻吟都发不出来，整整九九八十一天，他都处在那种极致的痛楚中，没有人能够帮他，也没有人能解救他，他甚至连死都做不到，直到八十一天之后帝落昇告诉他，他的灵魂已经成功出肉身，并且非常完美，他可以停止那种疼痛的折磨了他才放心的沉睡过去——直到刚才他醒来。
　　那颗绯色的珠子是醒来后怜风放在他手上的，是印刻着司马遥的元魂珠，也是他魂识消散后最后留下来的东西。怜风说逆天改命本就足以让他接受九天重雷体无完肤了，再加上他将荧惑入世时的魂魄命格强自善改又将本属于倾泱那一部分的祸事嫁祸于他人，因而获得个魂飞魄散的惩戒也不为过……至于怜风还说了什么，倾泱已经不记得了，但他唯一记得的是司马遥对他的好，以及那八年里淡淡的温馨刻画出来的点点滴滴。
　　“师傅，我从未怪过你。”倾泱闭了眼，温和一笑。
　　罢了，罢了，逝者如斯夫。他终究落得如此不得善终的下场，唯有手中这颗魂珠默默的诉说着他曾经存在的事实，笑或是骂他如何也是听不到了的……
　　“哥哥……”魑怯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想是想念倾泱却又怕他已经休息了。
　　“进来吧。”倾泱将魂珠放在装着螭吻勾盘袋子里挂在脖子上才出生让魑进来。话音还没落地，魑一身红衣的影子就蹿了进来双臂牢牢的箍着倾泱的腰，将自己的头埋在他怀里，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的抱着，像是死活也不愿再撒手了。
　　倾泱刚从沉睡中醒来，灵魂上的疼痛还印刻在他的脑海里不得消散，而久而卧床的身体酸痛不堪，而魑箍在他腰间的力道更是让他疼上加疼，忍不住轻哼出声，却不想自己那一声太过柔软，带上了一点娇媚的色彩，听得魑浑身一僵，空气中瞬间弥漫出一股暧昧的气味。
　　“我，我弄疼哥哥了么？”魑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但箍在倾泱腰间的手却不见得放开，只是松了一圈力道，依旧牢牢的不肯松开。
　　似是察觉到刚才自己那一声有些诡异，倾泱尴尬的咳了一声道：“魑，放开我罢，刚起来，身上酸痛的紧。”说着轻轻扭了下腰试图摆脱魑的窒铐。
　　这一扭倒是没什么，却不慎把刚起身时随便披上的衣服给松开了，嫣红的两粒果实看看对上魑的眼睛，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散发出一股馨甜的味道来。
　　魑受了惊，一把放开箍着倾泱的手臂转而堵上自己脆弱上火的鼻子。“呜……”这回真是丢脸了，魑想着有些羞恼的瞪了一眼那双嫣红的两粒。
　　看着魑孩子气的动作倾泱噗嗤一乐：“我这身子可没得罪大爷您吧？”说着看到魑更加羞恼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来，给我看看，这秋气正浓，是个上火的季节，可得注意点。”说完又笑了起来。
　　魑被倾泱用一团布料塞了鼻子有些闷闷的把头压在倾泱的锁骨上，抓着倾泱的衣襟死活不松手，倒是让倾泱有些为难，拍拍那孩子的头轻哄着：“乖，你这样我不好休息呢，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好么？”
　　可惜倾泱不说还好，这一说倒是把魑哇的一下说的大哭，一边哭一片锤着倾泱的胸膛：“哇……哥哥总是这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每次魑都不能在哥哥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哥哥身边，哇……哥哥每次都这么苦，魑从来就不能帮上忙，哇……”倾泱有些无奈的任着魑的捶打，好在他只是发泄却并没有真想让他的哥哥手上，那拳头打在自己身上几乎能算是轻轻摸了一把的力道，只得一边擦着魑的眼泪一边安抚的拍着他的背以免他哭的太尽兴一个不小心给噎住了……
　　这时怜风大概听到了屋里的响动，推了门进来，“哟，谁昨个儿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挡在哥哥前面为他挡风遮雨，怎么今儿个就窝在自家哥哥怀里哭的眼泪鼻涕一把的？啧啧，让我看看？哭成这样还真没美感啊！”说着伸出自己纤长的手指捏着魑的下巴啧啧的摇着头。
　　不过怜风果然是除了倾泱外唯一能压住魑的人物，她这么一说，魑立马就止了泪，虽还趴在倾泱怀里一抽一抽的，好歹情绪稳定下来了，末了，狠狠的瞪了怜风一眼道：“哥哥若是有难，我魑一定是第一个挡在哥哥前面的人，平时和哥哥亲近时若不是在哥哥怀里难道还让哥哥在魑怀里不成！”
　　想到倾泱被魑抱在怀里的画面，三人齐齐打了个哆嗦，此事就此揭过，也算是魑在口头上唯一说赢了怜风的一次。
　　怜风朝魑翻了个白眼，才慢悠悠的整了神色对着倾泱躬身一礼：“主子这回塑魂成功其实帝落昇帮助颇大，希望主子有空千万带怜风和魑去拜谢他。”
　　怜风在说到帝落昇的时候，眼里有异色闪过，随很快消弭却没快过倾泱的眼睛，他直直的看着怜风的眼睛：“你们说，帝落昇，他——到底是谁？”虽然司马遥曾经和他讲过作为他的前身——荧惑在天界时的事情，但毕竟都是他做为仙界一颗桃树所能知道的所有，所以并不完全，甚至司马遥根本不曾见过除了荧惑之外的主角，而帝落昇，倾泱觉得他们之间，总是有一种似乎很久以前就相识的味道，那么——“他是仙界中的重华还是扶光？”倾泱问怜风。
　　怜风眼里蓦地闪过一丝慌乱，而窝在倾泱怀里的魑也有些僵直，果然，“你们是知道他的吧。”不是疑问，是肯定。
　　“是，只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毕竟……毕竟我们这种身份低微的星宿是不能得见大人真容的，要不是您……荧惑大人机缘巧合，我们，也是不会见到的……”怜风说的诚恳，说到荧惑的时候言语间有丝淡淡的哀愁和怀念，看着倾泱的眼神却越发的盈亮起来。
　　倾泱点点头，“他是扶光吧，那一身脱不掉的帝王气，不会是温柔的重华所有的。”
　　“是。”怜风和魑对看一眼，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倾泱的猜测，“应为荧惑大人突然入世，重华和扶光大人知道后不知为什么也先后入了世，只是重华大人是追着荧惑大人的脚步去的，而扶光大人似是用了另外的方法……怜风也不甚清楚。”
　　“你说我——荧惑，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入世呢？”倾泱看着怜风轻轻的问着，眼睛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他始终无法想起和更多，而且，他有些排斥这个身份。
　　“这……怜风不知。”怜风有些为难的看着倾泱，她其实是知道一点的，只是那是天界传出的说辞，所以并不好听，况且她也并不相信……
　　“魑知道一点，哥哥曾经跟魑说过，想要寻找心灵的净土和人世间极致的情感……”魑微微垂下睫毛，说的有些落寞，“哥哥说，不求能得如此情感，只求能亲见天下间还有如此情感便已知足……”
　　“是么……呵呵，也许是吧。”倾泱笑笑，也许自己，也会这么做吧。想过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那就是自己不是么，就算再不愿承认，灵魂这种不可分割的东西，也是无法拒绝的啊，“好，怜风和魑准备一下，下午我们就去探望‘扶摇’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