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就学习》吕宋

26、归校

　　最后的颁奖舞台，花火四起，彩带飘落。

　　当言盏站上最高颁奖台，和沈时恪分别捧起冠亚军的奖杯时，所有观众都在为他们欢呼鼓掌，主持人声情并茂地对着屏幕播报：“志存高远才能登高望远，胸怀天下方可大展宏图，言盏、沈时恪、周熙和所有参赛的优秀学子们，为我们生动地诠释着什么叫少年强，则中国强。”

　　“‘少年自有凌云志，不负黄河万古流’，尤其我们的言盏和沈时恪同学，或许他们的学校地处偏远，学习条件艰苦，没有先进的教育资源，也没有外教指点，但他们克服重重困难，跨越道道难关，凭着不屈的意志、过人的天分，今天来到了这里，站到了舞台的最高点，或许我们可以称之为，奇迹。”

　　之后言盏手忙脚乱地接受着颁奖嘉宾和礼仪小姐送来的鲜花、绶带以及标注着20000元的个人奖金牌，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主持人打趣地问她：“你拿到奖回去后，最想做的事情什么？”

　　言盏思索了片刻，扑腾扑腾浓密的眼睫，凑近话筒说：“一是想回去跟我爸爸炫耀炫耀，之前我老气他，虽然不是出自本意，但小老头爱生气，希望这个奖杯能让他高兴一点。”

　　观众瞬即被逗笑，经过这些天的比赛，要论选手们的大众喜爱度排名，言盏同样能占据第一。
　　一是毋庸置疑的实力最强，其次是性格也格外讨喜，哪怕对着的是面向成千上万观众的摄像头，现场比赛氛围再刺激紧张，她总能镇定自若、毫不拘谨，举重若轻地拿下比赛，又出其不意地说些“冷笑话”，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顿了顿后，她接着说：“第二件事嘛，想买个好的保温杯送给我们班主任老师。”

　　“咦，为什么想给班主任老师送这么别出心裁的礼物？”

　　言盏：“因为我们老李同志太省了，我看他一直用那个老干妈瓶子喝水，酷倒是很酷，不过冬天热水一下子就冷了，保温杯应该好用一些。”

　　“老干妈瓶子？”主持人有些惊诧地问：“是我理解的那个老干妈么？”

　　“是呀，”言盏点点头：“红油豆豉口味的。”

　　“言盏同学，”主持人的感动之情溢于言表，“你的爸爸和老师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电视屏幕前，言立礼和李楠在人群里遥遥相视，昏暗灯光下，两人心中感慨万千。言盏就像是一块璞玉，使得两人对“好差学生”的定义和对教育的意义都有了更层次的思考和认知，无论如何，此时两人均是眼含热泪，由衷地感到无比骄傲自豪。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时，言盏和沈时恪终于满载荣誉而归。

　　他俩拿下全国性比赛一二等奖的喜报，在南祁县甚至南通市都引起一时轰动。荷莲中学特地制作了一批大红横幅，悬挂在校门、街道以及进古城的主路要道各处进行大肆宣传。

　　言盏和沈时恪坐着客运车从市里回来，一路摇摇晃晃，他俩坐在汽车尾座，位置靠窗，坐了一天一夜长途车的两人昏昏欲睡，半道上见着路边挂着鲜红横幅，言盏起先还没在意，不一会儿又见着相似的两条，旁边还撑着两朵大红绸花，这回她看清楚了标语内容。

　　“热烈庆祝我校优秀学子言盏同学荣获全国“英语桥”联赛一等奖，荷莲中学宣。”

　　下面还有一条：“热烈庆祝我校优秀学子沈时恪同学荣获全国“英语桥”联赛二等奖，荷莲中学宣。”

　　言盏顿时精神了不少，她摇了摇旁边的沈时恪，手指悠悠指向车外，对方看清后同样一阵错愕，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后险些憋笑出声。

　　好土好张扬。

　　这时车上其他乘客也三三两两讨论起来：“荷莲中学这回出息了，竟然出了个全国冠军，真是不简单，这所学校教学质量如何？这回怎么这么厉害？”

　　“学校倒是老牌学校，不过以前没听说有多好，位置太偏了，办学条件也比较落后。”

　　“学校条件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去读书的又不是去享福的，老师好、会教就好。”

　　公路颠簸，客运车的玻璃门撞得哐当哐当，乘客说话都要拔高声音：“哎呀！这种学生肯定不单单是老师教的好那么简单，好学生不用多教，像这样的，多半是家庭条件好，从小开始培养的！”

　　“这句话说对了！”靠近车门出口有个光头中年男开口道：“那个二等奖男同学，是我亲戚家的邻居！确实家庭条件好，据说他爸爸前两年辞职下海，在外边挣了大钱，他妈妈就一直在家，专门就带孩子，好像就为着这事俩口子就离了。”

　　“哇，男人有钱就变坏！眼见儿子这么出息，当妈的不容易啊........”

　　言盏一开始还抱着无关紧要的态度在听学校的戏，后来话题突变，竟扯到别人家庭八卦上去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沈时恪家里的事，联想到漂亮开朗的沈妈妈，不由愣了愣神，待看到同样失神的沈时恪，言盏正想开口打断车内大人们谈话，却被沈时恪轻声制止。

　　“算了，”沈时恪摇了摇头：“马上下车了。”

　　他看向窗外，眼光有些飘忽不定，神色在这片刻间变得抑郁冷漠，喉咙隐忍地微动，又好像浑不在意地吐字：“懒得讲。”

　　汽车到站，车门嘎吱一下被拉开，售票员扯着喉咙大声喊：“汽车东站到了！”
　　上车前言盏怕睡过站，特地让售票阿姨到站提醒下他们，因此售票员又加吼了一嗓子：“后面那两个学生，可以下车了！”

　　沈时恪起身示意言盏，拎起两人的行李箱就往车门走，言盏背着书包跟在后面，路过那位八卦的光头男人时，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

　　光头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感觉言盏很是眼熟，等两人都下了车，光头男挠了挠脑袋，疑惑地说：“刚那女娃娃咋了嘛，好大的火气哟！不过怎么有点眼熟？”

　　“我刚乍看了一眼也觉得面熟。”

　　“咦？那俩孩子是不是，得了英语奖的那两个？咱这正说着呢，你们都没看电视啊？！”

　　“真的假的？我看看，我看看，”车内乘客顿时都既惊诧又兴奋，连售货员都好奇地朝着车外张望，汽车一驶而过，只能遥遥看到两个孩子瘦小的背影。
　　有人回过神来，骂道：“多好的孩子啊！光头你这缺德的，当着人孩子面说人家里长短，小心闪了你的舌！”

　　“哎哟这不撞了巧了，我哪知道还能跟他俩一车啊！不过我也没编假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