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书难退》青云碎月

9、第九章：提亲

　　第九章：

　　清晨的梨园里传出婉转的唱戏声，负责打扫开门的小厮在咿咿呀呀的戏腔里爬起来。

　　他肩膀上搭着一条白布巾，双眼朦胧的打着哈欠。大堂里的门刚一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就从屋檐上飞下来。

　　小厮被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

　　等他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无奈的开口道：“哎哟，秦少爷，怎么又是你？我都说了，我们小公子这几日不见客，您请回吧。”

　　“他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秦逍怒目而视，从祁涉谷回来后，萧艾找各种理由推脱不肯见他。

　　这无疑让秦逍尝到被人冷落的滋味，顿时心里七下八下的开始胡思乱想，想要见萧艾的心情越发的迫切。

　　小厮忍不住对秦逍的话翻了个白眼道：“您这话说的，我们小公子又没做过亏心事有什么不敢见的。”

　　“那就是不想见我。”

　　不想见比不敢见还让秦逍火大。

　　小厮回味一下也觉得这话不对，打马虎道：“这可是你说的，我……”

　　“吵什么，没看见大家都在练功吗？”

　　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小厮的话，穿着一身红衣的萧婕从后堂出来，不悦的骂道。

　　小厮一看见萧婕，就像看到救兵一样，立刻走到萧婕身后，小声的跟萧婕嘀咕：“班主，你可回来了。这就是上次闯我们后台见小公子的人，让小公子陪他出去一次后，天天都来找人。小公子又不愿意见，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萧艾和秦逍的事情毕竟只有萧婕一人知道，小厮说的萧婕之前也在萧艾哪里知道，顿时脸色垮了下来。

　　她挥手让小厮退下，在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把秦逍冷落了一会儿才道：“秦公子，我们戏班子还没开门呢，你要听戏，地方可不对。”

　　秦逍知道萧婕的身份，不敢贸然乱闯，只好压着自己的火气道：“我是来见萧艾的。”

　　萧婕冷笑一声：“我们的台柱子你说见就见，岂不是太没身价了。”

　　“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红妆十里，可够？”秦逍也不和萧婕啰嗦，直接表明自己前来的目的。

　　萧婕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洒了大半，她把茶杯放到桌子上道：“你刚说了什么？你给我在说一遍。”

　　秦逍却没了和萧婕周旋的耐心，他对萧婕一抱拳道：“得罪了。”然后提高声音道：“暗泽，出来和萧班主商量聘礼的事情。”

　　飞檐走壁破空之声，暗泽从房梁上滑下来，嘴角微微抽搐道：“少……少爷，你在开玩笑吧？”

　　显然，暗泽也是第一次听见这句话，完全没有准备的吓个正着。

　　秦逍瞪了他一眼，怒道：“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萧婕就交给你了。”

　　一边回过神来的萧婕一拍桌子，骂道：“放屁，秦逍，你以为你是谁？”

　　萧婕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本来就看秦逍不顺眼，不希望秦逍继续打扰萧艾的生活。

　　明明萧艾都要从哪个阴影里走出来，这个家伙又厚着脸皮跳出来。

　　萧艾要真的喜欢男人，萧婕没意见。想嫁，她风风光光的送他上马；想娶，三书六礼她一一备齐。

　　可是这个喜欢的对象是谁都行，就他秦逍不可以。

　　萧婕越想越生气，从桌子上面翻过来挡在秦逍面前，一掌拍过去。

　　萧婕从小学戏就不行，她爹就干脆送她去习武，将来也好保护这个戏班子。

　　虽然在江湖上她萧婕没什么名气，可是武功却不差。

　　这一掌又是盛怒之下全力一击，秦逍面色微变扭身后撤，把萧婕的攻击引到暗泽身边道：“交给你了。”

　　暗泽本来还准备看戏，这下却是看不成了。他嬉皮笑脸的挡住萧婕的攻击，一双手掌看似无力却像蛛丝，把萧婕死死缠住。

　　“萧班主，脾气不要那么大。”暗泽挡下萧婕的攻击，不着调的笑着。

　　萧婕大怒，变掌为拳，恶狠狠的砸在暗泽的眼睛上。

　　进了梨园的后堂顺着风水回廊往左走，一直走到尽头有一个湖心亭。亭中坐了一人，盘膝抚琴。

　　琴声淙淙如山间流水撞击山石，悠扬动听。

　　萧艾穿了单薄的春衣，湖面上的微风吹动他的衣袂，有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回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打乱萧艾的琴声。萧艾双手覆于琴弦上，止了琴弦的颤动。

　　不用回头，萧艾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轻叹一声道：“秦公子一大清早就来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看到魂牵梦绕的人，秦逍有些激动。他拢在衣袖里的手轻微的颤抖，佯装镇定道：“践行诺言。”

　　“我不记得和秦公子之间有过承诺，何来践行诺言之说。”萧艾觉得奇怪，轻笑一声。

　　“不记得诺言，那可记得我腰侧有道月牙形的胎记和肩膀上被你咬的牙印。”

　　听见萧艾矢口否认，秦逍顿时不在遮遮掩掩，一句话说到萧艾的心底。

　　萧艾震惊的瞪大眼，觉得自己被人迎头一击，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放在琴弦上的手止不住的发抖，眼里悲戚一闪而过。

　　秦逍见萧艾许久不言，有些惶恐不安的说道：“萧艾，对不起，我让你久等了。”

　　萧艾把自己的手从琴弦上挪开，左手压着右手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的声音里带着颤音：“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本月初一。”秦逍本就是来找萧艾坦白，现在听见萧艾问，忙把心里话一股脑的说出来：“我当时就想来找你，可是担心你以为我骗了你，才磨蹭到十五在你登台唱戏的时候来。”

　　听了这话，萧艾忍不住冷笑起来。他想起秦逍闯梨园和在祁涉谷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自嘲的开口道：“秦公子真不愧是逢场作戏的高手，我竟然没有看出一点的熟悉。就是不知道你扮成素不相识的样子目的何在？如果是看我笑话，你已经看到了，请回吧。”

　　自从得知秦逍失忆以来的委屈和苦闷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涌上心头，萧艾觉得鼻子发酸，心里难过极了。

　　他想要挽回的东西，原来在秦逍看来如此的一文不值。

　　秦逍失忆了，萧艾能原谅他。秦逍恢复记忆不在和他想见，萧艾也能原谅他。

　　可是秦逍恢复记忆还扮成陌生人来戏耍他，萧艾绝对不能原谅。

　　他把对秦逍的心意深埋在心底，本就不打算在翻出来。可是秦逍用一种最残忍的办法，狠狠地剥开萧艾的心脏，让他看到内心深处血淋淋的现实。

　　忘不了的东西不论埋藏的多深，都会被挖出来。他萧艾的确没忘记秦逍，也忘不掉。

　　不管是那个花孔雀一样自恋的秦逍还是那个坏笑着调戏他的秦逍，他都忘不了。

　　午夜梦回的旖旎场景，共赴云雨的甜蜜和羞愤。他隐忍了自己的感情，在梦境和现实里颠倒，不愿意承认失去了秦逍。

　　可是这一切都被秦逍狠狠的戳破，萧艾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蠢的无药可救。

　　秦逍听出萧艾的声音不对，也听明白萧艾话里的意思，顿时大声辩解道：“萧艾，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在和你约好的时间出现。”

　　萧艾有点麻木秦逍的辩解，自嘲的冷笑两声道：“我还说了要盛装相迎。”

　　话说到这个地步，好像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秦逍心脏一抽，走到萧艾身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把抱在怀里道：“盛装不及红装艳，你嫁我可好？”

　　你嫁我可好？

　　萧艾，你是我的人，我会娶你的。

　　当初分别时说迎娶的人，现在也不含糊的提亲。

　　萧艾突然觉得好笑，他挣开秦逍的手捡起地上的琴，平静的说道：“你走吧，我不会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