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门外有人找 ...
-
马车颠荡，一路下来，平栩倒是醒了，就是脸上被燕秋尘的衣服领子硌出来一道印子，从额头下来，到鼻梁上只红了一片断开，又在柔嫩的右脸颊上接着下去。
既然醒了，平栩又欢快地找燕秋尘搭话，问晚上会吃什么，一路上都没停下来，似乎早就把之前的事忘在了一边。
因为路上平栩没醒，燕秋尘让人在路上找了家馆子，他自己留下来照顾平栩，书容问他要吃什么，给他带回来，燕秋尘只说不用了，他不是很饿。
这会儿回来了，离晚膳时间还有很久，平栩一说完吃的，肚子就叫了起来，他收住脚步，摸了摸早就扁平的肚子，小脸又出现了那种叫人又爱又怜的表情，“燕大哥，我饿了。”
摸完肚子，平栩又下意识地去挠脸，那印子不觉得疼，只是有点痒，手还没碰到脸，就被人连腕子带手被捉住，“别挠，当心挠破了。”
平栩见好就收地点头，顺从地被他牵着走，要是师傅也像燕大哥这么有耐心就好了，平栩绷着小脸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这样自己就不会总跟师傅顶嘴了。
书容去厨房让人准备吃食了，少爷和平小少爷都没吃东西，他有些着急，对厨房的人催了几句，希望他们能快一点。
那个平时横惯了的王后厨，蓄了一脸的大胡须，满身都是赘肉，今日应是忙坏了，态度更加恶劣，听完书容的话气势汹汹就走了过来，旁人也不敢阻挠，只用眼神示意书容别顶撞。
“这里张后厨家里有事不在，你晓得不？”王后厨推了书容一把，书容本就只有八岁，气力完全跟对方比不得，一个不稳后背撞在柱子上，沉痛的闷哼了一声，“晓得。”
“这几日大家都忙着准备中秋，你晓得？”
书容憋红了眼睛，抿紧了嘴唇咬着牙点头，“晓得，但是……”少爷和平小少爷没吃午饭，他没说完又被王后厨搡了一把，后脑磕在柱子上，发出“哐”地声响。
其他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个王后厨一贯的欺软怕硬，平时遭了气都是拿别人撒气，书容一来厨房运气不好撞见，回回都少不了这一顿骂，但毕竟是个孩子，也不能这么过分啊……
“王哥，算了吧，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他也就是个传话的……”说话的是帮工李哥，他开口说了这一句，其他人也就弱弱地附和了一下。
“有你们什么事？手里活都做完了闲不够忙是不是？”王后厨冷脸扫了其他人一眼，方才才处理过鱼肉带着浓郁腥味儿的手，伸出去拍了拍书容白净的脸颊，粗声道：“下次说话小心些，听到没？主子要吃的东西，你说一声，我们做，做的慢了主子问起……要说是你说晚了，知道了吗？”
书容咬紧了牙关没吭声，他也料定了王后厨这会儿不敢把他怎么样，真被打出来个什么样儿，王后厨就真的惹祸上身了。
“嘿你个臭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不识相！”王后厨一肚子火打出去没反应，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他火气就烧的更厉害了，又教训了几句才放人离开。
书容出来后从脖子往下全是红的，气的，他用袖子使劲儿搓了几下脸，抹掉那股恶心的鱼腥味还有王后厨不爱干净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道。
厨房之地多数人都觉得是他工作努力出汗，其实是他晚上摸出府去喝酒赌博也没时间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本来厨房这块他自己就是个小喽啰，这会儿碰巧几个管大头的都不在，书容叹口气，也怪自己倒霉。
往前又走了一段，碰到几个大厨刚巧从前院回了侯爷的话回来，见了书容脸色奇怪，问了下，书容什么也没说。
书容去了半天也没回来，自然也没有吃的送过来，平栩捧着杯子喝了几盏茶，频频探脑袋往门外看，门口来了个小厮，在门口没看见书容，也探着脑袋正往房里看，被平栩逮了个正着。
“平小少爷，”小厮恭敬喊了一声，进来又给燕秋尘行了个礼，“门外来了个人要见少爷，我们问他何事，他也不肯说，您看这……”
燕秋尘也想不到这会儿会是谁来找他，平栩却转了转眼珠子问那带话的小厮，“来人可是着青衫，看着些许斯文？”
“正是！”小厮一想果然是，所以来人其实找的是平小少爷吗？
“是早上咱们放走的那个人，走，一起去看看吧……”平栩牵着燕秋尘的袖子往前厅去，路上随意说了一句，“燕大哥，好人有好报，你相信吗？”
燕秋尘点头：“相信。”
少了上午偷窃被擒的窘迫与不安，衣服都没换的罗素看起来已经俨然有了大不同，看见两位大恩人出来，离着十步远就精神一震，走到两人面前，不待说话，却是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古人云，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天子大臣，尤其罗素无比虔诚地做了个三拜九叩大礼，这让燕南侯府的其余人等都傻了眼。
平栩一拽燕秋尘的袖子，燕秋尘就上前想要拦住此人的举动，罗素却不依，还要继续行拜，平栩立马说了一句，“我等不是天地亦不是你父母双亲，又并非九五至尊，承不起你这大礼，会有损运势的，你快起来说话吧。”
五岁的孩子，这番话水到渠成，出口成章，任谁听了都会诧异极了，燕子胥刚走到门口正巧听到这一句，停下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感慨道：这般聪颖，真是后生可畏呀。
罗素一听闻，觉得自己实在是失礼，本意只是想让恩公知道自己的诚意，却不想做错了事，面上又拘谨了几分，“两位小恩公，是在下迂腐了，但今日之事，真的，罗某感激在心。”
“你母亲可看了病？大夫怎么说？”燕秋尘让人备茶，问了这么一句。
罗素震惊极了，不管恩公是如何知道的，他老实作答道：“看过了，大夫说好在及时，给抓了药吃，好好吃上半个月就好。”
“钱可还够？若不够，我差人再给你一些，你莫要觉得是我看不起你，权当是我借你，他日你再还我便是……”燕秋尘刚才又细细看了这青年几眼，认出来这人是京都有名的快算手。
早先燕府也找人请过他，但这人忠心，当时已在另一家商行做二掌柜，这事索性作罢，如今看来，似乎很多事有了新的转机，燕秋尘扭头看一眼平栩，平栩也正好对着他笑笑。
罗素立刻又拱手行礼，“使不得，使不得，今日大恩，罗素已铭记在心，年内恐无机会，等母亲病好，罗某立刻找一份合适的活计，早日还给恩公，那钱对恩公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对罗素而言，是我娘的命……”
其他听了莫不唏嘘，燕子胥已经走了进来，看了看两个懂事知礼的孩子，面向罗素道：“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母亲能早日康复就好，我多问一句，你可曾考虑过来燕府商行？”
“这……”罗素一听又是震惊，他早上才偷了燕少爷的钱袋，而这家人却待他……恩重如山，罗素拱手做了一个深揖，目光看看燕秋尘平栩，最后落在洗耳恭听等他回复的燕南侯身上，“侯爷有所不知，家母病重，不日就需要人照顾，我之前的东家就是因为我请假过于频繁才退了我。”
燕子胥一听，拍了拍罗素的肩膀，看他抬了头方道：“你这般孝行令人实在动容，你若来我这，我找人照顾你母亲，你安心做事即可，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
这实在是让人太惊喜了，罗素本就欠了燕南侯府的，这下答应了，就发誓要用心做事，绝无二心，燕子胥得了答案，知道罗素惦记家中母亲，就让人带了些上好的补品还有点心，一道送了罗素回去。
人都走了，燕子胥揉了揉平栩的小脑袋，“你呀你，看着这么小一团，怎么你一来，我府上就多了这么些好事呢？”
平栩也朝他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这么小一团要吃很多很多才能长大，伯伯，我中午没吃东西，我好饿……”又装可怜。
燕子胥一听，立马让人下去催厨房了，“那我可得好好喂饱你，不过你们今晚上再待一宿，明日……进了宫，可千万记得小心行事啊。”
一说到这里，燕子胥又是难免惆怅，看着自己儿子说，“我对你没别的要求，把小栩儿照看好了，他既是七空大师的徒弟，也是咱们的贵客。”
燕秋尘点头承诺父亲：“放心吧爹，他也是我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第9章 门外有人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