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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君心非我意 ...

  •   东昌城外,两国大军针锋相对,双方各带百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大军让百姓心生惶恐,这便是历史上最著名的“东昌之争”,可笑的是争的非城非地,而是一名女子这个女子也因这场战役而变得更加闻名于当世。
      在两军协调下,慕无尘与楚夜瑾两人单独骑马离开,在东昌城外的河边下马。
      “楚夜瑾,难道你当真不知清儿对你的心么?”
      “大王,你们两国只有国事军事,这些事与闺阁女子无关,清歌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两人在河边谈了许久,而后,两人并肩驾马而归,两边的士兵都在蠢蠢欲动,而这两个领兵者却一声撤退草草结束了这场战争。
      此后,人们在谈起这场著名的东昌百万大军之战时,皆传的绘声绘色,而清歌也成了百姓口中的传奇人物,北沧大王为了南曜女子挥兵南下,那女子竟是曾在北沧宫中施药救人的活菩萨,经此一站,北沧人眼中的清歌便是上天派到北沧的活菩萨,更是北沧大王此生的心上人。
      入夜,营寨的很多人都已经睡去,关押清歌的帐篷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将军命我来看看军医,你们先退下吧。”这是寻影的声音,清歌很熟悉。看守的人见是将军的心腹便乖乖退下。
      “墨公子,请随寻影离开。”寻影恭恭敬敬的做着请的手势。
      “寻影?发生什么事了?”清歌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还请墨公子快些动身,路上寻影自会跟你解释。”在寻影的再三催促下,两人匆匆上路,一路上毫无阻碍的走出了南曜军营。
      “寻影,这是去哪的路?”清歌停下脚步,叫住前面的寻影。
      “在往前走一会就到了与慕无尘碰头的地方,他会带你离开,还委屈墨公子暂居北沧一段时间,待这件事过去,定将墨公子迎回。”说话间慕无尘已经步行至此。终于透过黑夜见到挂念的人,“清儿。”此时的疲惫早已烟消云散,慕无尘冲到清歌身边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力道大的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恐怕她再次从身边溜走。若不是清歌的一句你弄疼了我了,真不知他何时会放开清歌。
      “对不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有没有受伤,被关押的这几天有没有受苦。”刚刚放开清歌,慕无尘便开始上下查看,生怕她有一点伤害。清歌尴尬的抽回被慕无尘紧攥在手里的胳膊,回答着没事,
      在一旁的寻影见慕无尘已经提前接应,便借口还要回去处理一些事。黑暗处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默默的陪伴,又默默的消失了。
      “无尘,你告诉我怎么回事?不然我不会走的,我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逃。”清歌固执的站在原地不肯随他而去。
      “清儿,这一切都是有人策划好的,你若留在军营,我无法想象你将面临什么,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不许你受到一丝伤害。”
      “我若就这样走了,他们更不会信我。”说话间清歌已然转身走回来时的路。
      “是他让你走的。”身后的一声低吼,让清歌停下了脚步。“不然你以为你们会这么轻松的走出营寨,两日前我与他在河边商讨此事,都认为这是有人特意为之,他从未怀疑过你,将你关押只是权宜之计,只有这样才能护你周全,如今,我们都无法预料事情会怎么发展,正巧此时我在东昌,所以我们才合计了今日的一出戏。”慕无尘的话语间满是凄凉,他也想私心的告诉清歌,她心心念念的将军不信她,要将她押回洛阳城以叛国的罪名收监,可是他做不到看着清歌心痛流泪,如果他与清歌之间注定有一人要心痛,他更希望那个人是他。
      “那阿离和嫣儿怎么办?”
      “他会安排,不会难为他们的。”慕无尘的话让清歌发蒙的头脑迟迟没有清醒。
      “将军,人已安全送到。”寻影回到楚夜瑾的帐篷里汇报着。那个背对他而站的楚夜瑾恍惚间给了他一种孤独感。楚夜瑾身上的衣服上那片不经意落下而他又没有及时处理的树叶已经说明了一切。
      “寻影,我将她交给慕无尘是个正确的选择,他定会护她周全。”寻影没有答话,他知道此时的将军只是想说句话而已。事实上他也想告诉将军,这个决定是对的,今日匆匆一面后,寻影清楚的感觉到慕无尘对清歌的感情,他怕马蹄声过大选择了步行纯果森林,又怕人多目标太明显而一个人冒险上路,他可以在商议好的地点等待,却迫不及待的沿路而迎,在看到清歌时的激动神情,全然无一个一国之君的样子,在清歌面前卑微的放弃寡人,选择了‘我’这个称呼,他对清歌的心毫不掩饰,爱的坦坦荡荡。
      北沧宫内磬竹宫,宁贵妃已经在等待,远远看见清歌和慕无尘的身影便笑着上前迎接,亲热的拉起清歌的手问长问短,“妹妹没有受苦吧?”
      清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摇摇头回答着没事。宁贵妃的目光转而落到慕无尘脸上,看着他长出的寸寸胡渣再加上满脸的憔悴,还有那浓重的黑眼圈,不用想也知道这几日定没好好休息。而此时他的目光与担忧竟还在清歌身上,没有分毫分给自己。
      慕无尘交代着磬竹宫里的宫女去准备些晚膳,又下令宫中的御医速速赶到磬竹宫为清歌查看身体,一切都交代妥善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是清歌自上次之后再次回到磬竹宫,院落里的药铺依然被打理的很好,宫里的陈设与她在时没有什么不一样,就连她为了熬药特意留出来的西厢房都与她在时一模一样,要说多了什么,便只有那些慕无尘留着房间的画像了。清歌环视着房间,宁贵妃在她身后款款走向她,“大王对你真的用心良苦,自你走后这里都快成了大王的书房,很多时候他都在这里批阅奏折,累的时候抬头看看这屋里的画像,有时笑笑,有时无奈的摇摇头,有时会看着画像出神好久。”
      清歌静静的听着她说起慕无尘这一年的生活,她语气间的无奈与悲凉尽显无疑。“宁姐姐,君心非我意,我意不如意。”
      只这一句,宁贵妃便不再说什么,关于清歌与安战将军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不到半个时辰,慕无尘便匆匆赶回,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四五个御医,清歌拗不过他,只好乖乖的让御医把脉。直到听到御医说无碍他才放心。
      宁贵妃借口身体有些乏了,便回宫休息,走到磬竹宫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慕无尘在清歌床边紧张的嘘寒问暖,那双眼眸中闪过一抹从未有过的狠毒与矛盾。
      在北沧的日子安然无忧,只是挂念着军营那边现况怎样了,每天见到慕无尘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南曜那边怎么样了?有嫣儿与阿离的消息么,也不知是当真无消息还是慕无尘有意在隐瞒。
      这日傍晚,慕无尘被大臣缠着商讨国事,本打算早早入睡的清歌被宁贵妃急促的声音叫住,“清歌,不好了,我刚刚去给大王送汤,不巧在门口听说将军身边的那个寻影被军法鞭打三十,将军因为徇私已经被下令交权给副将夏侯宇。”
      “那嫣儿与阿离呢?夏侯宇把他们怎么了?”清歌拉起宁贵妃的手焦急的询问着。
      “两人都受了重伤,是被将军交权前救下的,现在两人就在北离城的郊外,身体原因一时之间无法走到武都来,你不要急,过些日子他们就会到了。”听到这个消息,清歌急的无心去理会其他,径直向外面跑去,幸得经过门口的寒澈拦下,“清歌姑娘,有什么事请跟在下说,大王在仪事不方便见你。”
      “寒澈,麻烦你通报一下,我要出宫,嫣儿和阿离有危险。”在清歌一脸焦急的与寒澈说明缘由的时候宁贵妃恰逢时机的赶到了。一番商讨下,宁贵妃与寒澈亲自带着清歌向北离前进。北离是东昌的临城,又地势险要,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一般大军从不在此经过。清歌不知道为什么选了这条路,马车走了很久后终于停下,马车内的清歌隐隐听到马车外传来一句,“带着她马上走。”
      当清歌走下马车时看到的竟是寒澈与夏侯宇两人两马并肩而站,“嫣儿与阿离呢?”清歌对着寒澈笑了笑,似乎已经明白了寒澈在慕无尘门外的横加阻拦。
      夏侯宇的脸上挂着惯有的阴险笑容,每次看到都让清歌厌恶无比,“军医无需挂念,您的两位随从都在等着您回去呢。”
      “宁姐姐,到了此刻能告知清歌这是为什么么?”
      马车的围帘再一次被撩起,宁贵妃在马车上缓缓走下,“清歌,你知道么,一个女人的嫉妒是会让她发疯的。大王他明知你心不在他身上,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要看到你难过,甚至在你面前赞扬着安战将军,从未诋毁他半句,大王是与将军英雄相惜,但是更多的是因为他爱你,你爱的他都不肯去伤害,你若继续存在毁的不是我不是大王,而是我们整个北沧,清歌,为了北沧,宁姐姐求你,不要再回来,让大王慢慢忘记你吧。”清歌感受的到她的悲痛,却无法理解她的作为。
      “宁姐姐,你可知我真心视你为姐姐,我以为你会懂我的感受,如此看来,倒是清歌自作多情了。”语毕,清歌不再看她,自己昂首走向夏侯宇,“夏侯宇,你可以带我回去复命了。”
      北沧宫内,慕无尘终于摆脱了大臣们的围攻,急忙赶到磬竹宫,可惜已经晚了一步,此时的磬竹宫早已只剩袅袅药香。
      寒澈与宁贵妃回到宫中的时候慕无尘正阴沉着脸坐在凤霞宫。
      “请大王降罪。”宁贵妃倒也坦荡,或许从她与寒澈策划将清歌交出去的那一刻起便没有想过隐瞒。
      “清儿在哪?”慕无尘阴沉的脸上满是怒意,已经怒红的双眼尽是愤怒,慕无尘从座位上走到宁贵妃身边,那速度似乎像一阵风,他愤怒的抬起右手恶狠狠的掐住宁贵妃的下巴,逼迫着她不得不对视他的双眼。
      跪在地上的宁贵妃一脸的坦然与心痛,这些年慕无尘虽说并未给过她太多的情爱,但却从未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也未曾与她争吵过,今日的慕无尘是她甚至是寒澈,从未见过的样子。
      “死了。”宁贵妃那张一向静婉如水的脸上涌上了一份陌生的狠毒与悲戚。
      慕无尘甩手将她扔到一边,浑身颤抖的指着地上的贵妃,“你可知寡人有多信任你?清儿又有多相信你,寡人将自己的‘命’交托于你照顾,你竟肆意毁掉,从前那个贵妃从不会像你这般毒辣,你最好祈祷清儿安然无恙,否则,寡人定将你碎尸万段。”
      宁贵妃抬起头,满脸泪水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慕无尘,此时的慕无尘满眼鲜红,浑身颤抖的盯着她,“大王的‘命’是‘命’,臣妾的‘命’就任由他人抢夺摧毁么?臣妾宁愿被大王碎尸万段,至少为您拔掉了一颗毒瘤。”宁贵妃站起身子,挡在他前面与他对视着,脸上的固执一如初见,即使她知道她拦不住慕无尘要做的事,却还是固执的放手一搏。在很早很早的时候,自第一眼见到眼带笑意的慕无尘时,宁贵妃便知道这是她一直在等的,这些年慕无尘给了她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却从不知,这个温婉的女子每日每夜的等待,她的等待安静又恒久,从不去打扰,从不去强求,就如她这个人一样,婉静如水。
      “就算倾尽整个北沧,也不抵清儿。寡人以为贵妃会明白什么是爱。”
      “来人,将寒澈带入天牢,杖刑三十,贵妃宁氏,不许离开凤霞宫一步,所有宫女全部派到磬竹宫打理药圃,药圃内药材死一株,杖打所有人二十,死两株四十,凤霞宫内不许任何人探望,违者满门抄斩。召见罗见整理大军,留下三千禁卫军守在武都,调遣其他所有兵力,南下夺城。”
      “大王不可,若此时南曜突袭,武都恐难招架,您不能为了一个女子毁了北沧。”一旁一直未发话的寒澈被慕无尘的旨意震慑,有史以来,从未有一位大王在武都留守过三千禁卫军,这无疑是将武都拱手送人。
      “谁若阻拦,满门九代凌迟处死。”
      这是慕无尘在位期间下发的第一道也是唯一一道责罚寒澈和贵妃的旨意,同时也是他下发的第一道如此无情的旨意,这也成为了之后世代相传的天子怒,天下颤。
      宁贵妃看着慕无尘坚定的离开的背影,咬着唇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如果遇见是一场无从抵抗的天意,那我,不过是你生命里贯穿全局的伏笔。”
      空荡荡的凤霞宫,宁贵妃打开那个珍视的箱子,里面满是这些年慕无尘送她的礼物,其中她最宝贝的是那支珠钗,若说贵重,这朱钗是最廉价的,但却是慕无尘此生唯一亲自为她所选,那日他们乞巧节,他们一同出游,热闹的街市上,她看到了一个卖首饰的小摊,本就是好奇拿起这支珠钗,却不想慕无尘却直接于老板买下,当时的话她一辈子都铭记于心,‘老板,这支珠钗我要了,我家夫人喜欢的很。”曾经的每一幕都在她眼前一遍一遍的回放。箱子里还有那数不清的宣纸,每一张纸上都是她临摹的当年慕无尘封她时的旨意。字字句句她都了然于心。清歌的心中早无分毫位置分给慕无尘,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慕无尘依然愿意为了她倾尽所有,这是整个天下都知道,而她,等待多年,不惊不扰,只有她知道。
      北沧大王慕无尘为了清歌甘愿与敌国将军合作,为了清歌甘愿倾尽北沧之力,只是这一道旨意,整个北沧已然哗然。
      南曜的帐篷内,清歌满脸平静的看着肆意洋溢胜利的夏侯宇,“嫣儿和阿离呢。”
      夏侯宇倒是不推脱,直接将清歌带到另一处帐篷,在走进帐篷前,清歌迟迟不敢踏进那一步,她不敢想象她会看到什么,迟疑了片刻后,终于踏出艰难的一步。
      帐篷内的一幕让她迈不动脚下的步子,胸间像是憋了一股气要窒息一般,小腹间似乎有什么在拉扯着,站在原地的清歌张着嘴喘着粗气,走向嫣儿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想到她身边,又怕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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