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死定了 [重生]》西方不败

7、007 断层7

　　半个小时前。

　　“砰！”

　　顾佐楠和林维轩才走到研究所的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碰撞声。

　　林维轩新买的宝马被另一辆比亚迪轿车给“亲吻”了。结果是宝马的前端大灯雾灯，连带保险杠都粉碎，而始作俑者比亚迪却安然无损。

　　比亚迪上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他们打哈哈：“真对不起。我上个月刚刚考的驾照，还不太习惯停车。”仔细看了一眼“BMW（宝马）”的车牌，男人的声调又低了三分：“那个……先生你的宝马买了车险吧？”

　　林维轩无语，他到C省后买了这辆车。结果不到一个月就吃了瘪——

　　“上个月刚上的牌照，车险观察期还没过。”

　　“……那，那要赔偿多少钱？”男人显然害怕赔钱了。

　　研究所的保安也凑了过来，先检查了宝马车的受损情况，他们都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还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翟志安，你这次亏大了啊。当初叫你上班买车不要买比亚迪这么硬的坦克车，现在你看好了吧，你的二手车一点事没有，人家的新宝马……”

　　说得好像他们的宝马是水货，林维轩不禁笑了笑：“你是新来的？”

　　“新来的网络工程师，比你的车子还新。”保安调侃道。

　　顾佐楠上了车试了试，除了车灯之外其余的设施倒是完好。他下来问保安：“最近的拖车公司电话号码多少？”

　　“不用不用！”翟志安摆了摆手，他工资不算高，也不想付拖车费：“研究所的山下有个汽车维修点，我带你们去那里评估评估受损情况好了。我看这宝马也就灯打不开……其他的设施也挺好的，应该不用赔偿多少钱。”

　　敢情这个人是怕他们故意要高价的赔偿费。

　　林维轩笑肉不笑：“那好，你带路。我们下山去评估一下损失。”又有意无意提醒了他一下：“刚才的情况这里的摄像头都记录了下来。”

　　又对顾佐楠道：“我来开车。”

　　下山的路还是林维轩比较熟悉，顾佐楠把钥匙交给了他。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亚当05研究所前方有一条半公里长的隧道，平常很少有人经过此地。林维轩开着宝马刚刚从这里过来，又是从这里出去的。但出来的时候车灯已经坏了。

　　靠近隧道结尾的一段是昏暗无光的。而接近出口的那一段光线强烈，明暗变化刺激视网膜，林维轩出现了短暂的失明。其实这里平常没什么车辆经过，更别提人了。不过出于驾车的习惯，他还是按了两下喇叭。

　　但是“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只有山风在呼啸。

　　三日后，C省第一人民医院里。

　　“止血皮带……”

　　“横切肌肉，主动脉缝合……”

　　“关节处缝合……皮肉.缝合……清理消毒…………”

　　眼中的光线一点点明亮起来，但是没焦距到任何景象。

　　空气中充满药水的味道，来来回回的医护人员拿着沾血的棉花絮进进出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谢小嘉渐渐清醒。只见周围的影像一层又一层地清晰了起来——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还有白色的架子上挂着许多乳黄色的药水袋。袋子上用红色的醒目字体写满了日文，英文，还有德文……

　　忽然一阵钻心的疼侵袭了五脏六腑，但是无法发出声来。

　　“别动！”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认识很陌生。她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走了进来。双手都戴着沾满药水味的手套。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面扎满了针管。密密麻麻的都斜斜刺进了血管里，看了都令人头皮发麻。

　　老人庆幸地叹息一声：“谢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

　　她想张口，但是脸部肌肉一动居然都触及到了某根受损的神经。深深地，深深地把“麻痹”的信号传导到了身体的各个部位。而白大褂还在继续说着，意思就是她三天前被车撞了，受伤很严重，刚刚才过了生死大关。

　　“肝脏有些出血，现在已经止住了。”

　　她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但是顺着白大褂的话，的确有一些片段慢慢浮现了进来。这时候更多的护士医生都走了进来。有人庆幸她捡了一条命，还有人在嘀嘀咕咕：“这么小的年纪，还这么漂亮……这太残忍了。”

　　“没办法，总要活命嘛。再说了肇事的司机也是无心的，把她撞残了已经是很严重的交通事故了，要是出了人命就要坐牢了！”

　　“肇事的人是谁啊？这么有钱？翟院长可是咱们省赫赫有名的外科专家，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跑过来了。”

　　“不知道，反正是个有钱人，开宝马的。”

　　“有钱那就好办了呗，赔偿个几十万也就过去了……”

　　他们在说什么呢？她脑仁疼，不——浑身都疼，听这群人唠叨最疼。最后还是白大褂医生把人都赶了出去，还嘱咐她：“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手术的事情。”

　　但是没有人告诉她要进行什么手术呀？

　　“小嘉。”等到病房空无一人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提托的声音。她撑着疼痛不让自己昏过去：“提托，我这是出车祸了吗？”

　　“是的。你的腿……”

　　听到“腿”这个字，谢小嘉的四肢百骸忽然感到了一阵凉意，她发现疼痛的来源在哪里了，而且更恐怖的寒冷紧抓了心脏，昏昏欲睡的麻醉药性顿时消失无踪，她忍着巨大的疼痛，慢慢坐了起来。动一下手臂上的针就跟着颤抖一下。

　　但是此时此刻什么也不在乎了……

　　她看到了自己的双腿，具体点说——已经没有了双脚。

　　后来的一个多月谢小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吃不下，甚至连水都懒得喝。

　　每天浑浑噩噩地度日，等待被麻醉抬上手术台，被麻醉切开坏死的肌肉。人们还苦口婆心地说：“这是为了你早日康复。”但是被截断的双腿已经恢复不了，何来的“康复”一说？这些人都在说谎只是她不去戳破罢了。

　　截断处的疼痛慢慢消散了，听说是用了美国进口的特效药剂。还有护士窃窃私语说为她治疗的医疗费已经超过百万。她没有钱，也不去想这钱到底是哪里来的。反正生死大关过去了，也许人活下去也就是活下去罢了。

　　因为食管也受了损伤，进食也变得很困难。她本就是瘦弱的女孩，现在越发消瘦。几个为她扎针的护士一次比一次艰难地把针头扎进她的血管里。用葡萄糖水和营养液维系着她的生命，还用仪器测心跳的频率。

　　期间父亲没有过来看过她，其实她对这件事不抱希望了。

　　慢慢恢复了一点精神以后，关乎那天车祸的事情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当时她看到黑黢黢的隧道入口处忽然钻出来一个庞然大物，它没有开灯，速度又是那么快。几乎在发现的瞬间就撞到了自己……其实那一刹宝马有减速的，但是这所谓的减速只是加深了悲剧而已。本是抛物线坠下，变成了直接碾过去……

　　于是成了现在这样，还不如不减速来得痛快。

　　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她也花了相当一段长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现实——她残疾了。

　　残疾了，如果不是肇事者很有钱只怕早已葬身。结果除了肇事者的律师之外，就是好友孙琦经常过来看望她。

　　第一次看到孙琦的时候，她刚刚结束了什么腿部“植皮手术”，麻醉的药效一过去就听到床边有人在哭。她醒过来就看到了孙琦，平常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衣服上鼻涕一大把。看到她醒了，孙琦撕心裂肺地吼道：“小嘉……小嘉……”

　　她抓住孙琦放在床边的手：“我没事的。”

　　但是孙琦的目光盯住了床的下方，瞳孔因为惊恐而缩小，从大声哭泣变成了小声压抑的哭。她知道那里肯定有一片惨烈的景象。但是现在她看不到——算了看不到也是一种福气。不用去想象刚刚植皮的截断处有多么触目惊心。

　　一个月后，她才转到了普通病房去。这时候护士告诉她花费的医疗费用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万元。其中截肢外科手术花了二十万，治内出血的费用花了五十万，营养和医药费二十万……“手术不用担心。”翟医生的话她终于听懂了。

　　但是手术不用担心不代表她能忍受这样的结果。

　　听说林维轩的宝马被别人碰坏，下山维修的时候为了图方便才开着没有灯光的车穿越隧道，结果发生这种事。

　　按照国家律法，她的车祸完完全全是林维轩的全责……

　　“喂，小嘉。你别这样沉默不言的，和我多说说话。”提托还在耳边陪着她。

　　她能说什么呢？倒是有件事可以说：“提托你看，他开车把我撞了。我的双脚都没了，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生活了。”几个“了”一个比一个风轻云淡。

　　“他会有报应的，等我找到了我的飞船……就为你报仇。”

　　“报仇？！”她讽刺地笑了一声，觉得真是可笑的念头：“就算杀了肇事者，我的双脚能回来吗？！何况这个林维轩……真有钱啊。”感慨的声音像是从最深的心底发出的，带着深深的怨恨：“居然还想用钱摆平这件事。”

　　“别这样。”提托安慰道：“和解书不签不就好了。”

　　毕竟是重大交通事故，肇事的林维轩现在在公安机关那边留了案底。警方说，如果不达成庭外和解，这样的交通事故可以上升到刑事案件的追究责任。也就是说，她有这个权力把撞了她的所有人都告到法庭去，怎么判看心情。

　　反正捡了这一条命，双手也还在。对于她这样以画画谋生的人来说，双腿还真不是最主要的身体部分。但是呢，无法饶恕。

　　就算是她睚眦必报也好，就算是她小心眼也好……不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