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前生未有缘》聂小刀

15、（十四）

　　又到残阳如血的傍晚，暮风吹起凌璃雪白的衣角，落日的余辉将她周身装点的异常祥和。
　　凌璃轻轻合上黑铁的眼睛，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喃喃说：很好，你，很好。
　　此时人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高声责骂京生。
　　“废物！”
　　“还是不是汉子！”
　　“混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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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生充耳不闻，其实他心中正冷笑：活着，比什么都好。你们这群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自然可以这样大言不惭。此时此刻，再也没有比活下去更重要了，尊严、名声……人死了，就都成空了。
　　京生一直低着头，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肮脏的绣花鞋，他不由自主的抬头，因为他知道，这是凌璃的。
　　不错，凌璃正俏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衣衫凌乱不堪，脸上还有血痕。京生一阵心痛，他正要劝凌璃低头，凌璃却先开了口。
　　你，可是真的归顺？
　　他突然无法正视姑娘灼热的眼神，撇开头，勉强道：是的。
　　这样活下去真的好么？仿佛她又回到以前那个爱问问题爱撒娇的天真小丫头。
　　喘了口气，京生低声说：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你，没有经历过……活着真的，很好……
　　突然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凌璃用尽全身力气挥出手，从自己麻木的手来看，京生绝对吃了狠招。
　　京生的头被打偏，但是他似乎并不非常吃惊。
　　凌璃突然柔声道：其实，你早就死了，对吧，早在你家灭门时你就死了。她的语气轻柔又危险，沉稳又坚定。
　　她说：京生，我，错看了你，你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空有这躯壳，却没有自我。
　　她不愿意再看这个卑微的男人，仿佛他是很污秽的东西，让她说完话就走开了。
　　寒光一闪，凌璃从腰间拔出短刀，这是石头和黑铁煅打出给她防身的，刀锋无比锋利，只是没有喂过血，现在缺乏凌厉。
　　马贼头瞪大了双眼，这个女孩的举动已经大大出呼他的意料，他有些懊悔，怎么就不搜身呢？可是他们也无法料到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竟然会身怀利器。
　　刀已经架在凌璃纤细的脖子上，大家都被震慑了。
　　凌璃却在这个时候笑了，原本苍白森冷的面容瞬间柔美起来。
　　凌璃看着父亲：阿爹，你们，你们很好！切切莫要屈从贼人，屈从他们之后便再也不是人了，是恶鬼！银牙一措，恨声说：血债累累，自然会有报应的！
　　话音刚落，鲜血纷飞，斑斑点点喷涌而出，雪白中衣瞬间被鲜血染红，娇弱的身子旋即倒下。
　　夜，开始上了，月娘也升起。
　　活着，该是多么美好，可惜……
　　美丽的双眸瞬间失去色彩，众人想出手相救却已然来不及。
　　马贼们有些不可置信：这性子，太烈了！
　　凌璃是倒在京生面前的，她的热血也飞溅了他一身。
　　这是那个充满活力的姑娘么？这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么？他依稀还记得她娇嗔的话语，她柔软的身子仿佛昨天才环抱过他……香气还在鼻息间，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却躺在这里？是，睡着了吗？
　　京生试着对她微笑，他有些胆怯的伸手轻触女孩的脸，他想对她说：傻丫头，怎么能睡在这里？会着凉的呀。傻丫头，你可知道，你是多么，美好，而我，又是多么低劣……
　　凌璃的死仿佛是导火索，原本失去斗志的百姓彻底疯狂了。
　　凌大虎冲向仇人，大喊：畜生！你害死了我女儿……
　　最惨烈的是近身肉搏，桃花镇在夕阳收尽最后一丝余辉时，鏖战才刚开始。
　　京生隐约捕捉到一丝他无法相信的信息：那么美好的女孩儿死了？
　　他双上狠狠抓向沙土，任凭指甲碎裂鲜血崩流，他仿佛刚刚被唤醒的狮子，突然重重向女孩尸体叩了三个头。原本光洁的额头立刻鲜血直流，他疯狂了，长啸一声扑向贼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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