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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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听清吗？”
见小童站在那里不动，朱雀眯起眼睛盯着他，又把他吓得一身冷汗。
“哎，你别为难他了。”重黎甩了甩手上的水，就着外袍把手擦干，耐心劝道：“我是学生，他是夫子，理应我过去才对。”说着便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突然听到一声暴喝：“给我坐下！”
重黎吓得脚下一滑，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这下谁都没有办法了，小童只好乖乖的跑出去请夫子。
小童走后，朱雀似乎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让重黎好生头疼，“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朱雀：“你不知道？”
重黎缓缓的抬手指向自己，无辜的眨眨眼，“难不成是我？”见他不语算是默认，重黎默默的叹了口气，“好吧，都怪我，虽然我也不知道哪里错了，但肯定是错了，朱雀你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别跟我置气了可好？”
朱雀：“……”
这道歉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刚刚闹了一番，身上的伤还是疼的厉害，重黎抓过他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脸，随即曲臂趴在了桌子上。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重黎哼哼唧唧道：“我是病人，病人需要照顾。”
二人还在拉扯之际，南明真人已经带着笔墨一路小跑冲了过来，一见牢内的情形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咳咳，那个……陵光君，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我进去问个话呢？”
朱雀淡定的抽回了手，冷冷道：“嗯，进来吧。”
“多谢陵光君。”
南明真人将笔墨规规矩矩的摆在了桌子上，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对重黎道：“等会儿再睡，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自打重黎进了书院之后，倒是很少见到南明真人，这一见面倒是觉得亲切了不少，他也就不再拖沓，把林子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南明真人听得仔细，连连点头下笔，“看来你们说的都一样啊。”
这个“你们”自然说的是沂桑他们，重黎说完后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了那几根刺状物，“我们当时在凶兽身上发现的这东西，麻烦交给白泽看看，毕竟他所知甚多，兴许能有什么线索。”
“嗯嗯，没问题。”南明真人赶忙将它们收好，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朱雀，“陵光君，我问完了，你们……请自便。”别看他一把年纪的样貌，但腿脚真是格外利索，也不顾重黎的叫喊，眨眼间的功夫又冲了出去。
寒涧洞外阳光明媚，南明真人沐着阳光站了好久，总算消了一身的冷汗。
他连连喟叹自己命不好，怎么就偏偏赶上陵光君在场的时候，还偏偏看到了……想到此他赶忙摇摇头，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南明真人？”
他猛地抬眼一看，发现来人竟是白泽。本来这两天问话白泽都是在场的，今儿偏偏说有点事晚来一会儿，结果就让自己碰上这一档子的事。
白泽朝着洞内望了望，目光又转回到他的身上，“怎么吓成这个样子？莫非洞内也有凶兽。”
南明真人又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憋死过去，“休要胡说！里面的是陵光君！”
“陵光君？他为何在此？”
南明真人连连摇头说不知，“重黎那小子是最后一个，也已经问完了，你要是再进去看看也行。”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那几根刺状物交到了白泽的手中，“这个就是他们在凶兽身上发现的，你可有什么想法？”
白泽微微低着头，雪白的头发被微风拂乱，挡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许久，他道：“我也不知。”
见他有几分颓然的样子，南明真人赶忙安慰：“不知道也没什么，这世间东西太多，不是每一样都能被人知晓的……”
白泽紧紧握住那几根刺状物，呆呆的站了好久，连南明真人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果然是你吗……”
他口中喃喃自语，眼眸中突然现出一抹痛色，片刻后，脚下转了个方向，朝着后山的密林中走去。
昆仑山幅员万里，除了书院所占部分皆是深山密林，平日里无人出没。白泽沿着一条幽林密道踽踽独行，脚下步伐保持着分毫不差，每隔百步便变换个方向，就这样走了一个多时辰，周遭也由茂密的树林变成了低矮的灌木，最后直至一片荒凉。
眼前是一个狭窄的山谷，陡峭的山壁上怪石嶙峋，似稍一动作便会滚落下来。光秃秃的地面上寸草不生，反而遍布着大片大片的骸骨，隐隐的透着一股森然之气。
白泽踏着尸骨而行，一步步走向了山谷深处，直至来到一面立壁之前。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以血做墨在山壁上画出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只见那图案瞬间没入了山壁，随即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刚刚还是死路的山壁上出现了一扇一人多高的石门。
门内阴风阵阵，随着白泽的深入，每隔五步之处墙壁上便亮起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映亮了前面的甬路，眼看着一直绵延到最里面的灯光，白泽却犹豫了起来。
这时，里面传出金属摩擦之声，似是铁链拖沓，随即一个略显低沉的嗓音在这甬道之内幽幽回荡：“呵，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我。”
白泽心头一颤，怔怔的望着那个方向，却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里面那人一身黑衣，手脚都被铁链拴住，铁链的另一端牢牢的钉死在了岩壁之上，让他挣脱不得。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却遮不住那双阴鸷的眸子，他嘴角噙着一抹狠厉的笑意，饶有兴致的等着来人，可待他看清来人之后，脸上当即现出一抹古怪的神色，不知是恨之入骨、还是欣喜若狂。
“白泽……白泽！！！”
他突然起身朝白泽扑了过去，铁链被扯的铮铮作响，岩壁上簌簌的落下了不少石粉，可任凭他如何努力，终是不能再向前踏近一步。
“陆吾……”
这一声轻唤当即止住了暴躁的喊声，陆吾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连嘴角都在微微颤抖。
“六百年了……整整六百年……你终于肯过来看我一眼。”
白泽面露痛苦之色，不过他今日前来却并非为了叙旧，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想到此，他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不去想那些过往，一点点的恢复平静。
“陆吾，玉虚仙屿一事可是由你所为？”
仙屿之中本来镇压着三只极为危险的凶兽，由神兽英招亲自看押。昨日问话之时白泽听过沂桑他们的叙述之后便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今日他再次深入玉虚仙屿，打开了溪谷中的法阵，却发现了英招的尸体。
白泽拿出那几根刺状物，“这蜂刺你应该比我熟悉才对。”
陆吾却连看也不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白泽的脸，“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白泽默然。
“呵呵……”陆吾笑容惨淡，悲伤之情溢于言表，“也对，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过来看我，你最恨的便是我这种手染鲜血之人，最恨的就是我……”此刻的他再没了刚刚那一抹狠厉，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满心的悲戚。
“能不能再过来一点，我想好好看看你。”
白泽依言而动，来到他的面前站定。
陆吾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要抱抱他，可身子突然一滞，隐忍片刻终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双手残害了无数条性命，可谓是血迹斑斑，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抱他。他就应该如现在这般洁净无瑕的存于世间，不能沾染到半点的污秽。
“是，你猜的没错，那件事是我做的。”
“为何如此？”
陆吾沉默了，微侧着头避开了他的眼睛。
“告诉我为何。”
“这里阴气重，对身子不好，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告诉我！”
平日里的白泽性子温和，连说话都是和声细语，从未有人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可面对陆吾，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快回去吧……”
白泽走后，陆吾一直盯着那条甬路，即便是知道他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可依旧固执的舍不得移开目光。
随着白泽的离去，沿途的油灯自动熄灭，整间石洞又再次陷入了黑暗。
“舍不得吗？既然舍不得干嘛不多留他一会儿。”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另一人的声音，仿佛是远隔万水千山而来，朦朦胧胧的辨不出男女。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再忍耐一段时间，等到那件事完成后，这里便再也困不住你，到那时你想带他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拦不住的。”
陆吾背靠着石壁，丝丝寒意从背后袭来却好似浑然不觉。
“是啊。”他的嘴角又挂上了那抹狠厉的笑，与在白泽面前判若两人，“没剩多少时间了，到那时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嗯，但你也别忘答应过我的事，那个人，是一定要杀的！”
“放心，只要我能带他离开这里，就绝不会食言！”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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