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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贤贤和陛下 番外 ...

  •   启贤二十八年,明宗退位,太子归登基,为成宗。
      乾安三年,在成宗继位半年后就携皇太后出游的太上皇急急归来,明黄色的御辇一直停到了无极宫前,站在一侧的成宗才躬身行礼,太上皇已经急急摆了摆手,示意侯在一侧的医官赶紧去给御辇上的皇太后把脉。
      “父皇,”成宗在身后弟妹的眼神催促下上前一步,不放心地看了眼遮得密密实实的御辇,“母后是有何不适?”
      太上皇瞄了眼乖乖站在皇后身侧的五岁的太子,腰上被皇太后狠狠揪着拧了好几圈的软肉又生生地疼了起来,他忍了忍才没有伸手捂眼,焦躁地背过身去。
      皇太子抬头看了眼母后,眼里包了一泡泪。
      皇祖父明明很喜欢他的,刚才为什么那样看他?
      皇后迎着成宗看来的意味难辨的目光,竭力压住了心中的惶恐,维持着嘴角恰到好处的笑意。
      陛下自来对她就无甚喜爱,她能仪仗的,大半是和太上皇幼年时如出一辙的儿子,若不是儿子自出生起就得了皇太后的眼,她恐怕至今还是妃位。
      可如今……
      她惶恐地看向御辇,不敢再让儿子凑过去邀宠。
      医官隔了好一会都没下来,倒是御辇上的车帘一拉,一个茶盏就直直冲着太上皇的脑门砸过来。
      太上皇躲也不敢躲,被身后的成宗一把扯开时还瞪了他一眼,撩了衣角就要往御辇上钻。
      走到半道,他又伸手摸了下自个这几天因为没睡好而有些颓丧的脸,犹豫再三后,转身朝太子招了招手,半蹲下身来握住他稚嫩的肩膀。
      “承佑啊,皇祖父有个任命要给你。”
      他的语气,和当时拍着成宗的肩,告诉他这天下要交给他时别无二致。
      一时间,身后的一群人神色各异。
      皇太子倒是立即被他祖父这般慎重的语气激起了小男孩的气概,用力地挺直了小胸膛,使劲点头,水润的小嘴抿得紧紧的。
      和当年还幼小却努力端出太子的威仪的明宗真是好像好像。
      太上皇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去告诉你皇祖母,你很开心能有个小叔叔或小姨,让她不要再生皇祖父的气了。”
      一言既出,整个无极宫的前殿都静了一瞬。
      “什么?母后要给我生弟弟妹妹了?!”十三岁的皇三子定王殿下惊呼出声,被站在身侧的皇姐狠狠瞪了一眼。
      而同时,御辇上的人弯腰起身,站在了御辇上。
      被狠狠瞪着的太上皇心虚地别开眼,看向一侧的医官,“皇太后的凤体如何?”
      医官垂了眼,恭敬地抬手,“只是路途有些疲乏,微臣下去备两副药。”
      太上皇摆了摆手,让他快去,随即上前几步,殷勤地想要伸手去扶皇太后,却被对方挥手打开,转而将手伸给站在一侧的长公主,“婷儿过来扶我。”
      明婷上前一步,敢握住母后的手就一怔,手心里散漫开的虚汗沾湿了她的手掌,似乎支撑不住靠过来的力道也让她悚然一惊,赶紧站直身体,稳稳地扶住虚弱的母后,想到开口问就瞥见了母后看来的眼神。
      很平静,很安宁,但却安不了她的心。
      当时三弟出生时就伤了母后的身子,差点连人都救不回来,养了三四年才养好些,怎么如今……
      知道这时候不该是她开口,长公主一直将母后扶到了殿内坐下,又往母后身后垫了个靠枕,转头看见父皇在殿外站着,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还要应付定王殿下喋喋不休的追问,才低声询问母后。
      “您这是做什么,您如今都,”她看了眼皇太后,姣好的容颜的确是无多少岁月的痕迹,但她明明记得父皇退位那年,正好是母后的四十大寿。
      心里的焦虑又重了几重,连语气上都带了几分埋怨,“生阿定那年您都忘了吗?阿留和我都哭肿了眼睛,大哥都气得要把医官们杀尽了。”
      父皇远征在外,难道让他回来母后的葬礼吗?
      他们一大三小的,哪一个受得住。
      一连生了两个孩子,在外面八风不动的长公主瞬间就红了眼眶,俯身过去死死抱住了她母后的肩,“母后,就当是我心狠,您,您别留这个孩子吧。”
      话是这样说,她的眼泪却在成串成串地掉。
      父皇母后感情好得再容不下旁人,他们兄弟姐妹四个自小一块长大,即使如今身份不同,感情也好得很,可当年阿定出生时的场景……
      一个未曾谋面的弟妹,真比不上从小就会抱她在怀里,温柔地哄她的母后。
      妇人生产有多艰辛,她也是在自己生了之后才有所体会。
      那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不要他吧,母后,我把容臻和容妍带进来陪您,大哥他们也会同意的,您还有我们,还有这么多人要照顾。”
      她一字一句都在排斥这个尚未出生的骨肉至亲,皇太后却没多生气,拉着她的手覆在了自己小腹上,那里已经有了微微隆起的弧度。
      “医官今日看了,已快有四月了。”
      她的确是上了年纪,月事未来时还以为是之前伤身的后遗症加之年纪到了,怕惹了太上皇疑心一直都未请医官,哪知会是个孩子。
      而快有四月了,引产同样伤身。
      长公主看了眼母后,知道她下了决心的事,愣是谁也改不了。
      她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心下又气又急,“您就只顾着父皇,您就等着他到时哭得追悔莫及吧!”
      她不是不知道她父皇对母后给他生孩子的执念有多深,好似多了他们一个,就能多留住她母后几分,看看他们几个孩子的名字,哪一个不是这个意思。
      明归,明婷,明留,明定。
      皇太后朝她笑笑,伸手帮她擦了眼泪,“出去别让你父皇看出你哭过,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如今也无甚力气和他争吵。”
      是了,父皇一直都不知母后生阿定时受了多大的苦,他回来时阿定都会翻身了,母后也从不在他面前露出不适的模样,若是父皇知道,以他那样看重母后,是一定一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
      这个念头刚一出,长公主就看见了靠在塌上,脸色苍白的母后。
      天下所有人都以为她母后是世间最幸福的人,一辈子被帝王捧在手心里,父皇为她空置了后宫,为她退了帝位陪她周游天下,可她还是觉得,她父皇才是那个最幸福的人,他被爱得这般好。
      长公主转身出了大殿,迎着她父皇殷切的目光,眨了眨眼才忍住满眶的眼泪,“母后已经睡了,她说让任何人都别去扰她。”
      这个任何人,尤其指的就是太上皇。
      孙儿孙女都有了,居然还让老妻怀孕,太上皇也能理解皇太后此时不想看见他的心情,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进了殿中,“孤先去更衣,皇上先去御书房吧,孤等会让人给你递些东西过来,陇西那边,有些不成道理。”
      说着话,快步就不断加快往寝殿走。
      长公主忍住不断漫上来的涩意,连告退的话都懒得和大哥说,草草施了个礼就朝外走,她得回府去找找有哪些东西是适合有孕的妇人养生的,还得去找几个服侍过上了年纪有娠的妇人的婆妇,调教好就得送进宫来。
      还有皇后这边,她一贯的主见都弱了些,这期间宫务可不能出了篓子。
      紧赶着走了几步,就听到了追上来的留王叫她的声音,待她一回头,就见到明留皱了眉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二姐果然是哭了,”他的声音焦急了些,“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记忆中二姐连和驸马吵翻天,带着襁褓中的幼儿回宫住时都没哭,上一次的嚎啕大哭,还是在母后生阿定的时候。
      “母后,”明留急急扯了他姐的袖子,“可是母后身体有何不适。”
      “阿留,”长公主眨眼间就掉泪了,她太害怕太害怕,甚至顾不得这是在宫门前,支撑不住身体般将头靠在了弟弟的肩上,“我不想母后生下这个孩子,我好害怕……”
      害怕当年他们哭得连嗓子都哑了干了,一群医官还是匍匐着跪在面前,说皇后娘娘难产,怕是一尸两命,他们束手无策。
      若不是当年那群产婆间有个胆大的,依着家传的手艺硬生生帮母后把阿定生下来,他们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可母后还是养了那许多年,阿留到如今都要比旁人迟钝些。
      “我好害怕,”长公主闭着眼睛落泪,“我真的好怕,阿留,万一母后她……”
      她的话还未说完,腰上骤然被人收紧,背后硌到了坚硬冰冷的盔甲,随即被人转了个身,一只手掌扣在她腰间,一只收在她脑后,将她整个人都埋到了冰凉坚硬的怀抱里。
      男人的声音更冷更坚硬,“微臣见过留王殿下。长公主心情不虞,微臣就先带她归家了,殿下慢走。”
      说着话,她就真被人带走了。
      一路被抱着放到了马车上,长公主看着穿着盔甲,坐得腰背挺直,与精致华丽的马车格格不入的男人,刚才那点眼泪被他这么一闹居然就掉不下来了,“我和阿留是有话要说。”
      驸马爷一本正经地点头,“恩,你现在可以和我说。”
      长公主好险才忍住了没有给他翻个白眼。
      接着马车壁就被“笃笃”敲了几下,明留的声音透过车壁传过来,“二姐别太担心,我知道该如何。”
      .
      翌日,被太上皇带回来的事务弄得焦头烂额的成宗还是抽了些时间,将弟妹都提溜进了宫一起用膳,“说吧,昨日阿婷是怎么了?进母后殿里一趟就哭了?阿留之后追过去,是问出了什么?两个人今天这脸色可都沉得能滴水了。”
      明留张了张嘴,说了句,“母后有孕了。”
      成宗一怔,这不是昨日就知晓了。
      长公主也放了筷子,没有一点胃口,她的视线滑过埋头猛吃的阿定,最后看向了大哥,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母后有孕了。”
      成宗“咯噔”一下掉了筷子。
      “胡闹!”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焦躁地在殿中走来走去,“母后她怎么……,父皇也真是……”
      连着两句话,他都没有再说下去。
      最后起身焦躁地在殿中走来走去,抬脚就踹向了一侧的落地花瓶。
      明定夹在筷子上的排骨“吧嗒”一声就掉了,骨碌碌地在桌子上滚了好几圈,而主人却睁着眼迷茫地看向大哥,显然是有些被吓到了。
      “皇兄,”长公主昨晚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现下已经冷静了许多,看见她困在殿中像是落难的猛兽的皇兄,语调也是温和平静的,和她的母后极为相像,“皇兄你吓着阿定了。”
      成宗转回身来,给小弟碗里夹了块排骨,又朝他笑了笑,“皇兄不是朝你发火,只是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事情,你别怕。”
      明定点头,视线在兄姐身上转了一圈,“你们不喜欢母后肚子里的妹妹吗?”
      他的表情很是疑惑,“但她还在母后肚子里啊,母后不欢喜她?”说着他就咬了口皇兄夹来的排骨,声音含含糊糊的,“反正我觉得父皇母后都很高兴。”
      在母后肚子里,母后高不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吧。
      长公主也拿了筷子,给皇兄夹了块青笋,“如今多说无益,皇兄多往母后那看看吧,”她停顿了下,还是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如今还好,等母后月份大了,我想住进宫来,好歹也……”
      “阿婷,”成宗又放了筷子,语气有些无奈,“这是你家,你想回来便回来。”
      他又转头看坐在一侧沉默不语的明留,“阿留到时候也进宫来,带上你王妃一起,她当初怀的是双胎,多少也了解些。”
      成宗原本想让弟妹立时就住进来,但转念想到朝堂上那些言官,到底还是停了嘴。他是不在意这些,可成年娶妻的皇子拖家带口地住在宫中,加之太上皇还在,那些他多吃两口什么菜都要思索半天的朝臣,念都能把他念死。
      天家真情难存,他们兄妹能像如今这般席坐而食,还是借了他父皇母后的光。他不能拿一件件小事毁了这些情谊。
      明留点头应下,兄妹三个皆垂了头,思索着同样的事情。
      .
      成宗到底还是在晚膳时挤了时间去了无极宫,他父皇坐在桌案前,端着碗燕窝在哄他母后吃饭,看见他进来也不尴尬,让宫人给他添了座椅碗筷,示意他自己快些用膳。
      等他用完,他母后也不过就是喝了两口燕窝,最后还是打发着他父皇亲自去端碗鲜肉馄饨来。
      太上皇一走,皇太后就朝侯在两侧的宫人挥手,弯腰就把刚才吃下去的两口燕窝呕了干净,连黄胆水都吐了些,整张脸青白青白的。
      成宗赶紧伸手去扶,满手摸到的都是虚汗。
      皇太后朝他摆了摆手,“离远些,这味道熏着你。”
      “阿娘。”成宗靠了过去,稳稳地扶着有些坐不住的皇太后,他曾经有三年是双亲唯一的孩子,他们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他数都数不过来,所以,即使后来他们的孩子越来越多,甚至二弟出生时还有许多人怀疑他的太子之位难保,他都从未担心过。
      他从来都是他们的孩子。
      “阿娘,”他扯出个笑,“阿婷他们中午都哭了,您也不能忘了我们。”
      不能忘了他们即使长得再大也不能失去母亲。
      “恩。”皇太后拍拍他的手,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这个曾经在她肚子里撒泼打滚,在她怀里撒娇邀宠的孩子,如今已经能撑起一个国家,能让他娘依靠了。
      “你帮我让你父皇忙一些,我没那么多精力应付他。”
      成宗点头,“那您也要听话,我让太医院的人过来几个,阿婷他们也在寻摸有经验的产婆,调教好了就给您送来,万一……”
      他停顿了下,用力闭了闭眼,“凡是有个万一,您就是恨死我,我也要保您。”
      皇太后没什么异议,她甚至还笑了笑,“你们三个都是这般心思,在我腹中让你们欺负下也就罢了,落了地,我看你们哪个兄姐不疼他。”
      成宗终于笑了,“是,所以您和他,都要平平安安的。”
      .
      但兄妹三人合伙瞒着再好,皇太后还是在八月末时早产了。
      无极殿里的宫人来来往往,整盆整盆的血水端出来,从天色将亮一直到天色漆黑,皇太后的声音都已经虚弱得听不见了。
      被特准进去的只有皇后,长公主和留王妃,被死命拦在外面的太上皇已经把周围能砸的能劈的都摔了个干净,站在一片废墟里,又急又气,连气都喘不上来。
      “你,你,还有你,”他一个个指着同样被留在外面的医官,“你们给我滚进去,把皇太后肚子里的那个孽种给我杀了!”
      他吼得嗓子都哑了,“杀了!立刻!把那个敢和我抢贤贤的孽种杀了!”
      几个医官被他吓得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
      成宗把被吓得一直在哭的幼弟护在身后,看向他已然发疯了的父皇,突然就觉得他实在是太过幸运了。
      整颗心都爱着一个人的模样,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被爱的那人还不爱他的话,那简直与死无异。
      但如果,两个人能互相这般待彼此,每日睡前醒后,都会带着笑吧。
      “啪”的一声,殿门被人在内用力推开,长公主从门里出来,衣裙上还沾着不少血,甚至连她保养得宜的手上,都还沾着她母后身上留下来的血。
      她一路走到太上皇面前,举着手递到了她满眼血红的父皇面前,“您要摸一摸吗?这都是母后身上的血。”
      一句话,怔住了还在发疯的太上皇。
      “您还要母后做什么呢?”长公主低了声,她似乎在里面哭了许久,眼睛肿了,声音也哑了,看得站在远处的驸马都忍不住向前了些,“她护着您,让您一辈子都过得这样好,您还要求她做什么?”
      “求她眼睁睁看着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怀了八个月的孩子被她父皇杀死?”
      长公主收回手,没再看完全呆住的太上皇,转身又进去了。
      成宗叹了口气,把幼弟交给二弟照顾着,过去扶他父皇坐下,却突然被他父皇扯住了衣袖。
      “孤,”太上皇的手还在不停地抖,“孤要让她先走的。”
      “等她先走,看看她去了哪里,然后,等孤死了,你就将我们都烧成灰,装在一个坛子里。”
      “我这辈子,绝对不和她分离。”
      太上皇狠了声,“没有命,我没有独活的道理。”
      成宗眨眨眼,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他父皇说这样的话,他说过许多次,说的那些大臣根本不敢提立妃之事,说的史册里都有明确的记载。
      那一句情话,怕是要一代代地戳着他们这些远远不如的子孙的心窝。
      “我记着呢,”成宗给他父皇递了杯茶,“陵寝不是带您去看了,您亲自给画的图。”
      太上皇点着头就转头去看寝殿方向,眼里全是紧张和担忧。
      成宗犹疑了下想开口,寝殿里就传来长公主一声比一声着急的“母后”,最后一下时,已然破了音。
      太上皇起身就往寝殿里冲,临到门槛时被绊了一跤,狼狈地跌进去时,正好里面传来了一声不算高昂的哭声,已有产婆喜气洋洋地出来报喜,“恭喜太上皇,皇太后产下一位长公主,母女皆安。”
      成宗往后退了几步,一跤跌坐在了石凳上。
      他朝赶紧围上来的宫人们挥了挥手,看了满殿的人都松了气,脸上皆是笑意。
      .
      太上皇被人掺着扶到了皇太后的床前,趴在她床头,眨了眨眼就掉了眼泪,似乎在这个人面前,他不管活了多少年都是这么幼稚,都是这般软弱,都是这样的需要她,离不开她。
      他低下头,在皇太后泛白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抬起头来时又亲了一下,最后将头埋到了她的脖颈间,虚埋着,不敢使力。
      “你又骗了我一次。”
      太上皇抱怨,“你这样一次次骗我,我却还一次次甘愿被你骗。”
      可多好,她还在,还能继续骗他。
      三日后,刚出生的长公主洗三礼上,太上皇亲自为女儿赐名,明满。
      他的一生,早就得以圆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贤贤和陛下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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