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薄荷恋人1》苏任龄

6、Chapter. 6

　　她……好累。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有一瞬间，她曾经认知的，甚至于比她生命更重要的事情……
　　“小鬼，小鬼，冰烈寂……”她搂着他漆黑的小脑袋，将脸颊轻靠在他柔软的发从中，一滴一滴的眼泪从她的眼角开始滑落，一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历经她的全身……
　　就是这样一种纯洁无暇的笑容啊，纯洁的气息如同刚降临人间的婴孩。
　　就是这样一种似乎想把全世界都给你的包容啊……
　　就是这样一种默默的关心与守护啊……
　　似曾相识。
　　就像电影里的忽闪镜头！一个又一个画面忽闪而过……好象……有一个好轻柔好轻柔的声音在呼唤着她。
　　不清晰，不明媚！却如同刺刀一般深深地刺痛着夏暖潇的脑海……
　　模糊的片段！
　　模糊的画面！
　　却是好清晰好清晰的刺痛！
　　胸口没来由地揪紧，吸不过气来……
　　她痛苦地想像狮子一般地嘶吼！
　　脑子快要裂开了……
　　呜呜……想哭……好想哭……却哭不出来……
　　冰烈寂被搂得好紧好紧，可是……他此刻全身心感受到的却是眼前的女孩子似乎快要崩溃的痛。
　　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
　　……她究竟怎么了。
　　好看的眉被轻皱起，似乎已经刻入他脑海里的，她的名字下意识地就被唤了出来：
　　“夏，暖，潇。”
　　……
　　这声呼唤。
　　似陌生，似试探，似不确定。
　　却莫名地让她安心了一些。
　　“小鬼，小鬼，冰烈寂……”
　　……脑海里的什么东西似乎要冲爆她的脑子，让她崩溃。
　　她一遍又一遍地低喃着眼前人的名字，像是在求救，像是在确认，像是在寻找……支撑。
　　冰烈寂感受着夏暖潇越来越高的体温，浅紫色的眼眸闪过一瞬的担忧，正在这个时候……轻轻抱着她的夏暖潇唤出……
　　轻盈地仿佛情人间的耳语，却充满了悲伤。
　　“小寂……”后面无声。
　　又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滴进冰烈寂白皙粉嫩的脖颈后，炽热得仿佛烙印。
　　她刚刚说了什么？
　　……好象是。
　　……对……不……起……
　　冰烈寂静静地站着，精致的侧脸看过去异常淡漠，似很平静。
　　可是，心却迷惑了。
　　之前，他有心痛过吗。
　　有吧，可是忘记了怎样再去心痛。
　　他真的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用那么清澈的眼神瞪着他……然后，哭泣。
　　脑海里，莫名地回荡……
　　原谅我。
　　忘记你了。
　　原谅我。
　　对不起。
　　原谅我。
　　我承受不了。
　　对不起。
　　对不起。
　　让我忘记你吧。
　　好不好……
　　我好痛苦……
　　让我忘记你吧……
　　望着夏暖潇的侧脸，冰烈寂就躺在她的身边。
　　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如扇羽般一眨一眨。
　　她轻轻地皱了皱眉，冰烈寂伸出小小的手指轻轻地为她抚去。
　　从紧皱的眉锋……到她骨碌碌的眼睛，这里面，藏着阳光。
　　然后……滑至她有些挺挺的鼻翼处，湿湿润润的温热气息探得他的指尖有些痒……接着是这张嘴，她的说话声音总是很大很大，虽然他们才遇见，他却已经有这样的认知，她很喜欢很喜欢用洪亮，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声地说话，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不高兴的时候还要贴到对方的耳朵边，似一个大喇叭般的怒吼，像只发怒的小狮子，可是即使这样，她的声音依然不能说是噪音，因为她的声调是那种很暖很甜的味道……像糖果，又像被阳光点缀的水晶葡萄，充满着浅绿色的活力……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却不讨厌夏暖潇的触碰。
　　……
　　是眷恋她眼里的阳光还是眷恋她的温暖。
　　夏暖潇，不喜欢看见你哭泣。
　　“夏、暖、潇。”他唤着她的名字，一字一顿。如花瓣一般美好的薄唇轻扬。
　　正在这个时候，夏暖潇的脸微微动了一下，却不是醒了，而是将脸深埋进枕头，呓语着，在梦里哭泣着：
　　“呜……”
　　“对不起……”
　　……
　　冰烈寂静静地望着她，然后身体不自觉地向她靠近，好听的，淡淡的童声响起：
　　“你怎么了？”
　　意外地安抚了夏暖潇……
　　“嘤……”夏暖潇的嘴唇有些干燥，她似难受地呻吟了一下，然后小脸皱成了一团，头疼欲裂……似乎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在她的脑海里正在慢慢地流失。
　　我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
　　我好想忘记我好想忘记……
　　好痛啊好痛……
　　“我只是想有个人能够属于我啊，这样，他永远不会不理我……”夏暖潇似乎冲破了梦梦魇，呓语着，低喃着。
　　闭着眼睛……让酸酸的液体湿润了她的眼睫……
　　“嗯，然后呢？”
　　是谁在回应她吗……
　　那她……
　　应该也要回应吧……
　　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呢……
　　不重要了吧。
　　“他会永远地守在我的身边……”
　　“听我说话，就算只是单单地回应几个字也没有关系……”
　　“只要他能用他的方式告诉我，他在我的身边，他在听我说话，这样就可以了……”
　　……
　　夏暖潇轻轻地说着。
　　她似乎还掉在她的那个梦里。
　　那个又痛又暖的梦里。
　　模糊的影象。
　　模糊的片段。
　　及……她模糊的呓语……模糊的愿望……
　　却强烈，清晰地刺痛着她的认知。
　　一滴眼泪……就像荷叶上的露珠一般……小心而轻盈地从夏暖潇的眼角滑出……
　　落在白色的绒絮枕上，湿湿的，染湿了那一片白色。
　　“这样，就可以了吗？”
　　冰烈寂静静地望着她，好久好久，怔怔的……他用指尖触碰着她湿湿的眼角……
　　一滴眼泪滴过他粉肉色的指尖，浸入……
　　凉凉的，热热的。
　　凉的是他的指尖，热的是她的眼泪。
　　细腻触感的指尖轻轻地为她拭去眼泪，然后，小脑袋往枕头上一靠，闭上眼睛，睡去。
　　……
　　——我想忘记你，可以吗？
　　……
　　——嗯，只要你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