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薄荷恋人1》苏任龄

2、Chapter. 2

　　撒着脚丫，夏暖潇没命地往前跑，直到眼前只剩下一棵大树……破树，那么高，等一下她要是从上面摔下来一定断腿的啦！低咒着，周围传来黑衣男子的吆喝声：“她在那里！”惊恐地望着越走越近的黑衣男子，一股求生本能，让她如猴子一般爬到树上。
　　黑衣男子面部平静且严肃，——那是被训练出来的结果，事实是，背后冒着再次被震惊到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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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过来！！！”夏暖潇像受了惊的猴子一样尖叫着大喊，夏暖潇抱着树枝欲哭无泪地望着那些没心没肺没肝没血没泪没脑……的混帐！！！一名非人类的生物(指黑衣男子)漠然地走了过来，抬起他穿着黑色皮鞋硕大的脚！用力踹了一下树干。
　　轰隆隆……树剧烈地摇晃着……
　　叶子“唰唰”地掉下几片。
　　“我死也不会下去的！”夏暖潇双手双脚紧紧扣住摇晃不已的树身，就像无尾熊死缠住尤加利树。
　　管家对着周围一干人等使个眼色，几名强势的黑衣男子不约而同抱住树干猛力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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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夏暖潇被猛地摇下来，屁股疼得还来不及哀悼自己的悲惨遭遇，就被一群大个子的黑衣男人架着胳膊走了，
　　头发已满是银丝的管家，却毫无苍老之感，只有一种无言的威望和严肃。
　　他一脸职责般的神态，弯下腰，对小少爷轻声说着什么。
　　冰烈寂转过头，望她。

　　***，***
　　……她被关了起来，断食。
　　这是对予夏暖潇这些日子以来表现的最终审判。

　　***，***
　　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黑的，暗的，没有灯，只有一张木板床，硬硬的，坐得你会想为什么全身的肉不全长屁股上。
　　被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任性。
　　驯服与规则是怎样形成的，酷刑。
　　冰烈家族需要一只能够安抚主人的小猫，但那只猫是绝对的温驯，一次或许小惩戒就够，但是如果它想要挑战权威的话……呵，下场可想而知。
　　冰烈寂是无权管的，因为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他并非独生子。
　　冰烈寂自5岁那年开始有意识，便了解了自己身在的处境，接受的是一种“帝王学”教育，想要的就应该靠自己得到。
　　只依靠自己，只能靠自己。
　　不择手段。
　　物竟天择，适者生存。
　　对于人类的观点来说，冰烈寂的大脑里已经形成一种几近死水一般平静的判断，是敌人，就要铲除，凡事靠自己，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夏暖潇从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他早熟得过分。
　　黑黑的房间其实是地下仓库的一间。
　　夏暖潇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大吼大叫，已经饿了两天，她这是动物将死的绝望和执悟呢？还是……其实是在酝酿着什么。
　　软趴趴地靠坐在墙角，手搭在膝盖上，头微仰，望着略微可以看到些轮廓的四周。
　　脑子里无意识地想着。
　　她的年龄比冰烈寂大上三岁，却无法拥有他与生俱来的超凡人的敏锐思维，加之冰烈家族后天的培养，她和他的世界观不大一样。
　　关于自己的身世，她不能说得十分清晰。
　　醒来之后自己其实是在一家医院里的，很陌生，大脑里的空白使自己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慌，扯开吊瓶的针，她逃开了。
　　头上绑着绷带，然后被人贩子带走……
　　她记得一些什么呢，脑子里是一些模糊的影象……她忽然记得她有父母……有外婆……然后，5岁的，一直到9岁，跳过中间一大段空白，直接到这里，今天，现在。
　　骨子里流窜的是，一股倔强而不安分的血液。这让夏暖潇开始不去想那些事情，模模糊糊地睡去。

　　***，***
　　夏暖潇醒的时候是在一个外面阳光明媚的午后，只是她看不见，细碎的脚步声整齐地迈过来。
　　木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两旁，白色的光芒照射进来。
　　夏暖潇微微晃动了一下脑子，眯眼，狞笑。
　　他当时就站在门口，穿着整齐的小西装，像个小绅士一样，用几近冷酷的声音对她说：“这就是冰烈家族。”
　　她站起身来，不服气地瞪他，瘦俏的手指捏得关节发白，她说：“我想掐死你。”
　　真的，真的想。
　　白色的光从他的背侧斜射过来，透明而朦胧的光芒笼罩着他，他当时依旧冷漠的淡紫色眼眸望着她张牙舞爪的脸：“再不安静的话，你只会被饿死的。”
　　“我现在已经快被饿死了！！！！”吼得中气死足，生龙活虎，还张牙舞爪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冰烈寂望着她。
　　她带着不屈服的笑容，走上前。
　　欲上前阻止的黑衣保镖被冰烈寂一个手势给退下了。
　　打着赤脚，踩着一地的干稻草，不算舒服，也不刺脚，至少不会让脚底冻得像冰块一般，麻木又疼痛。
　　她在他的面前站正。
　　她不说话，只是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望着他。
　　面无表情的……漂亮猫咪。
　　脸蛋精致又漂亮，浅紫色的眼眸神秘而清澈，看似温暖，实则冷漠。
　　9岁，12岁。
　　她比他略高些，……夏暖潇抬起手，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冰冷的触感流经过她指尖的触觉，她绝望的悲伤地告诉他：“我想弄些炸弹来把这里都炸了，把你炸了，全炸了，全部炸掉……”
　　声音缓缓的。
　　语调，幽幽的。
　　仿佛耳语，不像是对一个自己所讨厌人所说的愤愤的话语，像是小朋友之间交流着自己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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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清澈地骇人的大眼里流露出一股刻骨铭心的悲伤，淡淡地扫过他的眼，里面流离着清澈耀眼的水波，有钻石那样透明又温暖的色泽……
　　她或许又和他一样，是一个不太一样的小孩。
　　或许……
　　脑海里，闪现出这样的念头，一股排山倒海而来的悲伤淹没了她，周围一下子全部黯淡安静了下来。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脸。
　　冰烈寂这位漂亮小少年冷漠的脸……
　　白色的朦胧的光芒……
　　有些冷冷的空气……
　　全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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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朝他轻轻地倒了过来。
　　拥抱住。
　　不知道是她扑向他，让他接住。
　　还是她倒向他，让他抱住。
　　湿湿的眼泪温温热热的，已经有些冰冷，洒在冰烈寂的衣领上，没有不适感。
　　就和她的指尖一样，有温度，温温热热的。
　　冰烈寂转过头，望了望她，身上脏兮兮的，却让人觉得如此干净。
　　几日后，夏暖潇醒来。
　　不必回到那个关人的小房间，
　　醒来的时候有人守候在她的身边，大概是……一位年轻的女人，从她那异常秀气的眉眼与漂亮的嘴唇看出来的，只是带着眼镜，乍一看属于“好人”类型。
　　“夏小姐，您醒了。”她唤，鞠躬。
　　“我……”夏暖潇皱皱眉头，她不是什么小姐，她好饿！！
　　还未等她开口，那个女人再鞠躬，便问：“夏小姐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额，你不要对我鞠躬了啦，要是我英年早逝怎么办！你把命分给我吗？！”她张开嘴哇哇大声抗议。
　　……女人顿下，未接话，脸上依旧是训练出来的恭敬，只是头发明显垂下一根。
　　“你叫啥。”夏暖潇问。
　　“你可以叫我阿秦。”
　　“噢，阿秦姨。”她随口道，哪知眼前的女人嘴角忽地抽了抽，眼镜反射出诡异的阴谋光芒，她只是缓缓地笑了一下：“小齐，阿中，夏小姐醒了。”然后，夏暖潇就在这位看似“好人”的女人“和善”的笑容之下，给莫名其妙地被几位女人架走，……
　　拖到浴室，抓去“净身。”
　　“哇——哇——我不要你们帮我洗！我不要你们帮我洗！！！”偌大的舒适浴室内，传来夏暖潇的鬼叫。
　　“呜……不要帮我洗！！我不要洗澡！！！！”阿秦姨悠哉地抱胸斜靠在浴室门边，看着夏暖潇挣扎地跟一只顽强拼搏的猴子似的，嘴角挂着阴侧侧的笑容。
　　“不要脱我衣服！哇！你们听不懂人话啊，离我远点，三尺！！五尺！！！哇！！！！！出去出去出去……”大吼，大叫，底气十足。
　　天生的大嗓门，听在别人耳里却不是噪音，有些暖暖甜甜的感觉，音色温暖而美好，这样听上去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像撒娇。
　　“不要帮我洗！！！不要随便碰我！！！！”夏暖潇更加郁闷地大叫！！！“我不要洗头啦！！！”
　　“那就把头发剃光！”阿秦姨说的十分干脆。
　　夏暖潇用一副被虐待的小媳妇的愤恨又无处可发泄的阴郁眼神盯着她……初次见面，怎能如此？
　　呜！！！！！！苍天啊！！！！
　　“要不要洗？”阿秦姨问，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温和样。
　　夏暖潇猛抬头，瞪她！
　　嘴唇紧抿，夏暖潇气得小胸脯上下起伏，忽，低下头，眼望着自己身下的水，做出一个闭门思过，要洗心革面地“改正自己的错误”的模样，她“哼哼哼哼”地轻声狞笑着，在水下的手掌紧握，然后她说：“要洗可以，那阿秦姨来帮我洗吧！”
　　阿秦大掌一拍，爽快答应，走到她的面前，拦住她瞬间挥过来的带水的小拳头，眼镜的光芒一闪！她大笑：“夏小姐，我真是越看你越可爱，越看你越投缘啊！”
　　说完，魔掌便向无辜的小萝卜头伸去……

　　***，***
　　啊啊~~~！她要疯了她要疯了啦！！！！
　　要掀桌子她要造反了啦！！！！！
　　我要剁了你的手，你竟然敢这样虐待我的头发！！
　　心中无限地咆哮着，怒吼着，神经错乱地在心里将人搓扁弄圆。表面却始终维持着不动的姿势，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夏暖潇面无表情地继续瞪着那个女人。
　　“小野人生气了？”阿秦笑得好无害，平面眼镜挡住了“她”戏谑的眼神。
　　夏暖潇气得吹胡子瞪眼，鼻里吐出来的气息跟斗牛似的，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去了。
　　洗发，冲洗，保养，冲干。
　　“死阿秦！！！”夏暖潇在被“乱七八糟”地整理干净之后，在阿秦准备离去的时候大吼一声，抬起瘦俏的小腿大脚瞄准人一下就要揣过去。
　　她转身一笑，轻松闪过，“怎么，小暖潇是不是舍不得阿秦姨啊？嗯，我也好舍不得你呢，以后一有时间我就会来‘照顾’你的，‘好好’照顾。”他说。
　　好好两个字念得特别地重，在夏暖潇气得快要冒烟的时候忽地转过身，折回来，嘴角挂着阴险的狞笑！
　　被人“小暖潇”喊得发毛，凭着小孩天生敏感的直觉夏暖潇猛然退后了几步，她上前，她后退。
　　上前，后退。
　　再上前，继续后退！
　　一，二，三，后迈三步，转弯！！逃走！！！！
　　夏暖潇吓得闭上眼，赤着脚，拔足狂奔。
　　一个高大的身影蓦然闪现，张开手臂，小小的身子狠狠地撞入了她的怀里。
　　“阿……阿秦姨……你……你要做什么……”夏暖潇吓得开始结巴……身子却不停地扭动着，不安分地企图赖出这个怀抱，逃走。
　　“哦，留个纪念。”他淡淡地笑了笑，好无害，魔爪毫不留情地揉捏着小孩粉嫩嫩的小脸蛋……揉揉啊捏：“真可爱，夏小姐。”他笑。
　　“可爱个头啦！！！”夏暖潇情急，大骂出声。
　　阿秦顿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小东西，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这样骂我呀？”
　　一语被点破心思的小孩有些心虚地漂浮了一下眼神，随即被看毛了，不顾一切地大吼过去：“是又怎样？”
　　“可爱的小姐，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个秘密。”她笑得很神秘，声音似乎带着盅惑，夏暖潇疑狐地将耳朵凑过去。
　　她跟她说，我是男的。
　　一道闪电劈下来。
　　把夏暖潇劈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