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笔记》南宫十九

32、望月见废稿

　　第一张
　　望月见是被生生压醒的。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布满乌云的灰暗天空，目光下移，看到两个橘子色的脑袋交叠在一起枕在自己身上。再上面一点，还有一头漆黑的秀发流淌下来——
　　加上望月见，总共四个人横七竖八的叠在一起，好像在玩叠罗汉。
　　她还是在最下面的那个。

　　的确是很有童心的游戏。
　　但真正体验起来的感觉并不会太好。

　　身上压着过于沉重的重量，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喘息仿佛成了一种奢望。肺部好像被挤成了一张纸，只能容许薄薄的一层空气从里面通过。
　　每一次的喘息都是艰难的拉锯，更糟心的是处于最下方的望月见也被迫和满地碎石进行直接性的亲密接触——
　　这种感觉真是谁试谁知道。

　　不过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种直接性的不适也让望月见保持了清醒，让她不至于陷进因为呼吸困难而产生的幻觉之中……本人也有在努力挣扎，试图把死沉死沉的三个人推开。
　　但无济于事。

　　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个成年女性的望月见一直到伸出手臂试图用力的时候，才悲哀的发现，她好像缩水了。

　　对自身变化的震惊当然是有的，但摆在眼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获得自由喘息的余地——死生之前没有大事，一切都是不重要的小问题——再这么下去望月见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就要被压死了。她试图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三个人推开，哪怕能推开一个也是好的。
　　然而事实比较残酷，孩童体型的短短手臂完全不支持这种行为。能碰到的两个橘子色头发的小孩子上头寄着的重量太过，完全推不动。最上面的那个黑发男人理论上来说是最轻也是最能推动的那个，但这距离也太考验望月见的手臂长度——
　　假如她还是成年体型的话这点距离当然不算什么，但在缩水之后，哪怕尽力的伸展手臂，勉勉强强的碰到了处于四人叠罗汉最上方的黑发男人就已经是极限了。想在这种基础上用力把人推开……
　　不如做梦比较快一点。

　　大声呼救然后得救的可能都比这个大。

　　“现在这种情况又算是哪种可能呢？”黑色长发的男人问道。

　　终于得救恢复自由的望月见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答道：“算是奇迹吧！”之前这人一脸血，连垂下来的长发上也带着血痂……她还以为这人死定了呢，结果居然自己醒过来了。
　　简直老天开眼。
　　“你要是醒的再晚一点，我就要被压死了！”

　　女孩子不无哀怨的控诉道。

　　“对不起……”被控诉的男人下意识的道歉，他的目光在枕在望月见腿上的两个孩子身上停留了一下，在男孩子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的长一些。行为上是这样，但他的语言与行为却完全不同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抱歉，虽然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
　　“我们之前认识吗？”

　　望月见：“哎？”
　　黑发男人捡起掉落在一边的礼帽，修长的手指沿着帽沿划过，脸上的神色混杂了惆怅困惑等多种情绪，以至于显得有点复杂。他指了指那个赭红色头发的男孩子，说道：“我看这个孩子很熟悉，好像认识他一样……”感情复杂的像是面对一段失败婚姻留下的孩子一样，但仔细一下的话，又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
　　别说是关于和这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男孩子的关系和过去，就连他自己——
　　过去也好，来处也好，“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望月见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古怪：“你是说……你失忆了？”
　　黑发男人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肯定的说道：“我失忆了。”

　　“好巧啊。”望月见露出了一个笑脸，虽然这个笑怎么看都有点像是在哭，“我也失忆了。”

　　第二章

　　望月见觉得很失望。
　　她原本还指望在难友身上挖点相关信息，毕竟是能一起叠罗汉的人，说是被外力造成的巧合可能性未免太小，总的来说还是熟人的概率比较大——
　　结果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不失忆谁是狗？

　　没想到试图套取信息的难友竟然也是失忆患者的男人也跟茫然，他原以为自己失忆算是特殊例子，结果望月见居然也是失忆患者——
　　难道失忆群体还能互相吸引的吗？

　　两个各自茫然的失忆党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相对无言。
　　现场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好在两个人都没想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沉默到地老天荒，在短暂的尴尬木头人时间过了之后，两个失忆人士开始了表达友好的尬聊。

　　先说话的是望月见，她说出了自己少数还记得的信息之一：“我叫望月见，或者叫我望舒也可以，你呢？”
　　“我……我是……”黑发男人陷入了沉思，他下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礼帽，这是他身上剩下的少有的几件随身物品之一。凝视着帽子上的字母，他缓缓道：“我叫兰波……应该是这样没错。”

　　虽然给出了回答，但语气之中还是充满了不确定。
　　能准确说出自己名字的望月见突然感到了幸福。

　　虽然并不是很懂为什么自己会有两个名字，但有对比才有幸福，这点古人诚不欺我。
　　哪怕一样都是失忆党，但望月见至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对于自己的过去隐隐约约的还剩下一点印象——至少知道自己是个穿越者，穿越之前应该是个成年女性——虽然单独想想还是很惶恐，对变成了一片白纸的过去也很不能释怀。但和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法确定的兰波比起来……
　　这种情况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兰波：“……”有点震惊望月见的坦白，但出于即便失忆也丝毫无损的温柔天性，他还是本能的说道：“能让月见你感到高兴，这是我的荣幸。”

　　这次轮到望月见沉默了。
　　问为什么就是心情非常复杂，再问就是她确定兰波肯定是个法国人。
　　非常肯定。

　　兰波：“为什么？”
　　望月见回答的理所当然：“因为只有法国人才会这样说话啊！”
　　兰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情就很微妙。
　　想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强行转移话题：“看来你很确定我的国籍……”望月见的判断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兰波想起来手上这顶帽子上绣着的字母和组成的单词是法文，而他对法文能读能写，对被判断称法国人这事也没什么抵触感……那他应该，就是法国人没错吧？

　　望月见有点崩溃：“不要这样看着我啊——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吧？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是干什么啊？”
　　兰波很坦诚的说道：“因为想要找个赞同我判断的人，附近也只有月见你能帮我了。”
　　望月见沉默了三秒钟：“……我觉得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要紧。毕竟是爆炸现场，之后也许还会有后续的小问题。搜救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还是自力更生比较好。”

　　兰波对此十分赞成，并问道：“要一起走吗？”
　　“哎？”被邀请的望月见发出了一个困惑的语气词。

　　实话说这个发展有点超出她的预料……毕竟她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十来岁的萝莉，人小力弱完全就是个累赘。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作为成年男性的兰波独自行动会更加方便一点，结果他居然要带上自己——
　　甚至还有膝上这两个还在昏迷的孩子？

　　“你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好心的人啊！”
　　就算是同为失忆症患者的难友心理，这也太超过了吧？

　　兰波：“我对这孩子总有一种熟悉感，放着不管的话实在是做不到。”他指了指枕在望月见膝上的那个男孩子，说道，“况且……既然你我都忘记了过去，又在有这样的缘分，互相靠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因为是异类，所以才互相靠近取暖，互相支撑。
　　兰波觉得这想法没毛病啊。

　　非要说他犯了什么错误的话，那大概是太过武断吧，两个昏迷中的正太萝莉还没醒就下了判断说失忆症患者只有他和望月见两个人——
　　结果是四个人。

　　大概是上天的玩笑，又可能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的指引，在同一地点侥幸幸存的四个人居然全体失忆——
　　要不是作为当事人之一，兰波也不相信。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自欺欺人。

　　望月见对这事的接受程度倒是要比兰波高很多，这边兰波还在怀疑人生那边她就一定拍板下了决定要养孩子了。原因也很简单：“我是没有过去的人，也没有未来……像我这样的人，是游荡在人间的幽灵吧，每天只能茫然无目标的行走着，却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我想要留下他们，我想要给自己找一个生活的目标。”

　　觉得第二章好像有哪里不对……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