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妖一道 叁拾》静野

4、一妖一道 叁拾叁

　　乱云用力的摇摇头想使自己清醒，可是，脑海中却出现了大雨冲刷过的草地上，腐烂堆砌的尸体，泛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但，场面宏大令人震撼。
　　一瞬间，乱云迅速的从画家上将画好的油画取下，然后利索的展好新的画布，手臂像是着了魔一般的完全的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似的在画布上挥舞着，原本干净的画布上，随着阳光穿过窗棂照射进屋子后散落在画布上上光斑，慢慢的，画布上，令人作呕的场面，宏大的场景便由乱云的大脑成为了画布上的现实。
　　看着已经形成框架的油画，乱云感到前所未有的冲动，兴奋，虽然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画作，但是，这种作画的感觉是她这些年来从来没有的，也是她最为渴望的，她迷恋这种感觉，迷恋那种手臂完全失去了自己控制，在自己的意识深处，随心所欲的将自己内心深处的场景挥洒在现实的光影变化之中。
　　如果说好的书法作品可以看出写字人的内心世界的话，那么，好的画作一样可以让人看到当时在作画的时候，那只挥舞着手臂，目光沉毅者的内心世界。
　　但是，此刻的乱云显然是不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的，就像是病入膏肓的医生，明明知道自己即将走向死亡，但是，无论自己的医术如何的高明，终究还是难以起死回生，真是名医的悲哀，同样的也是最求艺术的悲哀，动心感情的人，终究会被感情所伤，大约便是如此。
　　画笔，染料。
　　乱云安静的一遍一遍的渲染这色调，一遍一遍的从不同的角度看着自己这幅出自她自己的手臂但是却不是出自她内心的作品，在灯光下，伴着窗外早已升起的月华，微凉的风，潮湿的空气，那分明就是地狱，自己心中的地狱，她这样的想着，想着，“邪念生，地狱成！”乱云叨念着，可是，自己心中又有什么邪念呢？
　　也许这种邪念并不是因为她，或许是因为另一个人，所以，乱云当然不会知道，当她的脑海中生成这副画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怀芳站在外滩望着对面林立的高楼，夕阳渐起下的东方明珠，在无限的温存幻想中拨通了飞渡的电话。
　　“我在上海，想见你！”
　　静怀芳在听到对方接通电话的时候干净利落的说。
　　“你在哪里？”
　　听出是静怀芳的声音，飞渡沉寂了片刻之后，淡淡的说，没有喜悦，甚至说是带着一种无奈的惆怅，在转瞬即逝间静怀芳心中的兴奋一下子像是遇见了大雨的篝火，原本冲天的火焰在瞬间只剩下悲惨的冷碳，只有燃烧的炙热维系着余温，可是，心中的那一丝余温又像是牧民散在微微炭火上的膏油，在片刻间再次燃烧出熊熊的焰火。
　　“外滩！”
　　静怀芳强撑着心中的欢悦道。
　　“我20分钟后到！”
　　说完，飞渡挂断电话，整个傍晚的黄浦江边，静怀芳一个人望着自己曾经熟悉的城，但是，才离开了一个月，自己竟然陌生仿佛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一般。
　　等待一个人的时候时间该是多么的漫长，寂寞，仿佛每一秒都是千年，可是，当希望渐渐降临的时候，心中又是那么的渴望，人呐，真是无法洞悉的思想。
　　想到给乱云的电话她并没有接听，此刻怀芳竟然开始担心她了，可是，一想到自己想要见的这个男人又是乱云那样迷恋的男子，静怀芳的心中又是矛盾的，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如果真的让自己选择的话，她自己的心中实在是难以抉择，但是，现实便是如此，多年来的商场厮杀已经让她习惯了所有的事情只要对于自己的未来是有利的，那么，此刻自己便要许会放弃，即使自己感到不能承受的痛彻心扉，一样的要忍耐，这是人类的天性，无论是在原始社会，仰或是在帝王时代，甚至是现在，都是如此，所以，她要观察，要看飞渡的想法。
　　站在远处的飞渡看着安静的望着黄浦江上空流云的怀芳，微风扬起的长发，飘逸在空中的淡蓝色裙摆，还有舞动的丝巾，在片刻间他回想着自己曾经见过的女孩，在这座繁华的都市中躺在酒店宽敞大床一起仰望窗外灯火霓虹的女孩，确是自己从来没有过如此的心动的，对于女人，他时刻保持着多年来惯有的警惕，对于金钱的挥霍他从来不曾在意过，但是，他心中的警觉是从来不曾想过让她们走进自己的生活，老实说，他没有生活，只有对于商场上击败对手过程的忙碌还有最后的快感，这些，是那些女人所不能给予的，然而，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的欲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去，他无论怎么想，仿佛都是已经被抹掉的时光，一片空白。
　　“记得你好像在这里生活过！”
　　走到静怀芳的身后，飞渡仰起脸看着她视线中那朵渐渐北风吹散的云说。
　　“工作过！”
　　静怀芳转过身看着一身笔挺的西服，蓝色衬衣上夹着一副无边眼镜略显斯文的脸说：“过去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城，现在仔细的看过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它！”
　　“就像你我，虽然是第三次见面，但是，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对方的面！”
　　飞渡带着微微的笑容看着怀芳说。
　　“所以，我们其实陌生！”
　　那样的笑容在怀芳的眼中是怎样的好看，飞渡是不能体会的，也许只有怀芳自己才能体会，所以，这说出这句的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这张好看的笑容里。
　　“上一刻是陌生，下一刻是生疏！”
　　飞渡示意要不要在周围走走，见怀芳似乎并没有异议，自己先一个人向前走去，仿佛两人是熟悉的故人一般，已经可以深深的体会到彼此的深意，“以前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城，那是一种遗憾，现在应该好好的看看。”飞渡下了台阶走到马路对面，打开车门，点头示意怀芳坐进去。
　　“熟悉一个城最好的方式不是走进这座城吗？”
　　看到飞渡似乎想要开车离开这里，怀芳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走走路怎么样？”
　　飞渡看着怀芳，然后将西服放进车里，摘下领带后重重的将车门晚上，“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走在这座城的夜幕中了，以前是一个人，想要身边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没想到多年后在即的身边真的有一个女孩陪着自己走在城市的街头。”
　　“可惜你并不喜欢她，对吗？”
　　怀芳笑着说，仿佛从那双清澈的瞳仁中他可以看见对方的心底的真是一般，但是，她清楚，自己是不确定的，所以，自己才会想要去试探，试探，也许是自己可以尽快知道真想的最好办法，不是吗？
　　一人喜欢另一个人，需要多久的时间？
　　很多人说，一辈子，很多人说，一刹那。
　　时光漫长，或许千年之后不爱依然不爱，或者弹指一挥间，不爱成为刻骨！
　　世间的事，谁说的清楚呢？
　　然而，如果两个人走的足够近的话，彼此可以打破隔阂的话，或者，很多人是那一刹那爱上那个自己并不爱的人的吧？
　　情动，因为她的微微一笑。
　　情迷，因为风中扬起的发梢。
　　情感的变化莫测就像天空的浮云，充满了未知的变数！
　　那么两个人可以走的最近的方法，大约没有一起走在城市的夜幕中更能打动自己心中的温存和柔软了。
　　看着飞渡，怀芳在等待对方的回答，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是无所谓的，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或许今夜之后，从此自己便不会再见这个人了，但是，她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会因为她的远近而发生变化，可是，能够多近，那是未知，能够多远，一样未知。”
　　飞渡并肩和怀芳走着，在夏夜的风中，他能闻到风中散发着的微微兰花的味道，他讨厌香水的味道，但是，对于气味的敏感，他能够清楚的知道这是花的味道。
　　“你喜欢这个香味吗？”
　　走在路上的怀芳忽然问道。
　　飞渡惊异的停下脚步看着怀芳，仿佛自己心中的想法被眼前的这个女孩洞察是件让他感到一场恐怖的事情，一种本能的警觉瞬间的笼罩他。
　　“呼吸匀称，说明你并没有在意周围空气的变化，呼气悠长，吸气短促，说明你对周围口气的厌烦，吸气绵长，呼气短促，想来你是非常喜欢这样的问道了？”
　　透过灯光看着光影分割明晰的脸庞，怀芳缓缓的说：“你应该还是很好奇的吧？不是香水的气味，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淡淡绵绵的味道呢？”
　　“那是什么？”
　　飞渡看着怀芳的眼睛说。
　　“只要你足够近，你就可以知道真相！”
　　怀芳诡异的笑道，路灯闪烁间川流汹涌的人流，远远的看见不远处的灯火通明，“那边是城隍庙吗？”
　　“你笑的很好看！”
　　飞渡盯着目光温存看着自己的怀芳点了点头说。
　　“你经常来这里吗？”
　　怀芳似乎很开心的样子，那样的笑容如果是在十多年前，飞渡自己或许是会深深的爱上这个女孩的吧，但是，现在，他已经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爱，或者怎样的感情才算是自己的爱情，一如宁露带给自己的快感一样，之后自己所感受到的不过是更加的寂寞。
　　突然驶过来的黑色汽车，怀芳本能的拉了一下飞渡的手臂，“没事的，我看着的！”飞渡看怀芳紧张的表情，转过身说。
　　然后，在夜色中，怀芳便一直的挽着飞渡的手臂走在人群中，手指伸向远处的天空告诉飞渡，那几颗星星连载一起就是自己的星座，金牛座，然后自己最喜欢的星座是大熊座，小熊座，还有北斗星在那里，北极星在那里，怀芳努力着让这次的自己把握的机会不会因为彼此的紧张而错失彼此。
　　就像在城隍庙看到的陌生男女一样，从陌生到熟悉，只在片刻之间，陌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想不想了解对方。
　　“好像你很喜欢一些奇怪的事物”
　　飞渡和怀芳走在人群中，看着带着墨镜的白色皮肤的男人挽着小巧玲珑的女孩走在大街上，忽然的说。
　　“我们不是应该保持一颗天天向上的心吗？”
　　怀芳显然是不太喜欢飞渡对感情的偏见的，当然，在文化当中，这是一种傲慢，毕竟不是彼此牵手的男人和女孩，所以，无权以自己的主管去思考别人的想法，不是吗？
　　“如果喜欢就可以放肆，那么，爱一个人，应该是会克制自己的情感的吧？”
　　飞渡站在九曲桥，可是此时的怀芳却朝着要他给自己拍照。
　　“好了吗？”
　　拿着怀芳的手机的时候，看着手机屏保上的乱云的照片，飞渡一愣，但是随即看着怀芳说：“拍完我请你吃上海的小菜！”
　　“好啊，算算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喝酒了，现在很有和你喝酒的冲动啊！”
　　怀芳跑过来，看着飞渡手中相片一张一张的划过，突然出现乱云站在怀芳的身边调皮笑着的样子，两个人同时止住了笑声。

作者有话说

　　忘记是一种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