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君主》面包糖

5、侵略的步伐

　　镜子前的是一个身穿素色长袍的男子，男子侧身而立，身姿挺拔，面容温润如玉，即使一头半长的短发也掩不住他一派文雅书生的模样。

　　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萧绚不知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因为懒而没怎么剪短的发。不然顶着一头杨梅头穿着长袍简直像游行千里的苦行僧，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过这一身跨时代的穿着明显与他的背背包不合，也没办法让他背背包。萧绚看了一下，不过好在背包里的东西不多。他从背包里取出遗忘许久的相框，翻到背面打开相框取出里面的两张照片用前几日他向吴教官讨来的防水膜包好放入前襟，靠近心脏的位子。

　　他要带的东西不多，一点小东西，还有的就是那把剑。

　　将剑背在背上，大步向外走去，一步步脱离这个即将坠入地狱的世界，踏上未知的旅途。

　　待萧筱两兄妹到了集合地时，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路任家清点了下人数，确认都到了后带他们离开这个基地驾驶飞行器往天空中漂浮着的门开去。

　　在驾驶舱内，众人安静的过分，对于未知的未来和世界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论是害怕还是兴奋的情绪驱使不了他们打破这个安静的世界，即使打破了这个令人心惊的状态他们也说不了什么。

　　不是说没有想成为这些人的主导者，只不过在一个你不了解的地方，你一切的计划都是空谈，白日做梦。

　　或许说在十日之前你还能哄骗几个人成为你的小弟，可在十日后的今天没有人心甘居下。

　　你能做的就是观察，观察，再观察。

　　观察自己的同伴，观察未知的世界，再观察是否可以成为手中的利剑。

　　萧绚半垂着眼睑收回飘散的视线，即使他想在这些人身上看出些东西，但是他忘了，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即使在社会上漂流很久，也终不是什么人精，只不过比普通人聪明点罢了，能看出什么？

　　十日前他或许能看出什么，十日后他什么都看不出。

　　果然没有一个人是普通的。

　　不过，至少他们都有共同的敌人。

　　毕竟，他们可是侵略者！

　　飞行器停止了运行，停悬在半空中，路任家将驾驶舱的大门打开，高空中的气流吹进舱内，他拉着路国大声喊着，“你们和路国一起跳下去，一个一个来。”

　　突然萧绚眼里闪过意外，第一个出去的是柯联，他面无表情得跟着路国后面跳了下去，在跳下去的那一刻他深深看了一眼路任家。

　　有了起头的，后面的人也没有犹豫纷纷上前去，萧绚两兄妹处的位置正好在中间。

　　站在机舱门前，铺面的风并没有遮挡他的视线，他们正对面便是那扇门，门肃立在一片云朵上，看似漂浮虚空的云朵上违背了引力站着不少人。

　　萧绚纵身一跃，从飞行器上跳下。

　　冰凉刺骨的风如刀面擦过柔软的肌肤，不过一瞬他便到达了云朵上。脚下的触感一如白云的外表，绵软却有韧性。

　　萧绚也来不及细细体会，便抬头往上空看去，只见一道阴影极速坠下，在萧绚前几米的地方利落的一个翻身稳稳站在云朵上。

　　虽然自己也体验过这过程，知晓并无危险，不过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将萧筱扶起，左手食指拱起轻轻扣了两下头顶，“就顾着耍帅。”

　　她嘟嘟嘴，“你是我亲哥揭穿我干啥。”落入外人眼里，他们露出善意的笑容。

　　瞧着外人的表情，萧绚一反往常的性格在众人的注视下红了耳尖，却任无奈又宠溺地牵着自家妹妹往人群走去。

　　耳边不断传来，“有妹妹啊。”类似这样的话，“真实可爱的一个小伙子。”

　　在云朵上不止他们训练的十六个人，还有很多萧绚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最后一批。在飞行器的人都下来后，路国就将他们带到门前，等前面的人都走完就轮到了他们。

　　站在门前，萧筱紧张得看着萧绚，时不时有些害怕的瞄着门。对于这对感情不错的兄妹，大家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份好感体现在夹在萧绚和萧筱中间的人主动让了给位子给这对兄妹。

　　路国即使看见了也当不知晓。

　　萧筱也顺势紧紧抓住萧绚的手，对于自家妹妹伪装出来的恐惧，萧绚安抚得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没事的，哥陪着你。”语毕，他牵着手跨进了门内。

　　跨入了折扇门宛如跨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黑暗却又看得清别人。

　　即使政府已经确保通过率极为接近１００％，可仍有个把人消失，有萧绚不认识的，也有认识的，好比如１６人之中一个叫做图彪的男子，身材十分壮硕，是个硬汉。

　　这不是萧绚第一次看到人死亡，他亲自送走了母亲和父亲。但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看到人死亡的现场，他可以清楚看到这个叫图彪的男子惊恐得看着自己消失的身体而不断尖叫。

　　“救救我！”

　　他在发现自己身体有一部分开始消失时救惊恐得叫出声来，不断向身边的人和路国求救，祈求他们能帮自己解脱现在这个状态。

　　可在其他人发现这个现象后眼里都有恐惧，也有庆幸。

　　图彪的求救声从刺耳的声线慢慢降了下拉，他发现自己一声声呼救得不到别人的帮助，连他所以希望寄托的路国都站在不远处冷眼相看。

　　这个发现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低下来的声音又尖锐了起来，充满怨恨他绝望得开始咒骂，甚至开始用没有消失的四肢开始攻击曾经的伙伴。

　　图彪身材十分壮硕，双臂长而有力，刚才只退了一步的人完全处在他的攻击范围，萧绚记得他好像训练的也是体术。

　　众人见他开始攻击身边的人，下意识想要离他远点，可又怕自己的移动在这个谜一样的地方造成未知的后果，好比如这些个正在消失的人。

　　这也是图彪身边被挨打的人没有逃跑甚至不敢还手默默被挨打的原因。

　　在寂静的空间里不断回荡着图彪怨恨的咒骂声，暴力并没有宣泄他的负面情绪，下手越是重了一分他心底越是绝望一分。

　　没有什么人能救他，这个事实多么残忍又现实的通过消失的双腿告诉他。

　　双腿上面就是腰在上面就是心，在他的双手也开始渐渐消失时，他嘴里的咒骂停了下来。

　　安静的他比之前那满嘴脏话的他更令人恐惧。

　　图彪十分冷静得看着身旁的关鸣和伊犁为他消失的双手而松了一口气。

　　他还记得进门之前伊犁还满眼仰慕的唤着他图哥，真希望自己是图彪亲妹妹。

　　记得关鸣之前把自己当做未来的方向，说以后要像他一样，可以成为能为别人遮风挡雨的人。

　　更记得自己一直护在羽翼之下的关鸣恨不得自己快点消失的眼神。

　　离开之前教官还说他眼神不好，自己还与其争吵了一方，没想到正如他所言，自己怕是让他失望了吧。

　　之前的暴躁好像从未在图彪身上出现一样，明明快要死了，心里却莫名的平静。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极为专注得注视那些与他一起生活只有十来天，本以为是日后可以背靠着背的伙伴，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这些个因为自己平静到诡异的视线而忌惮又防备的眼神而住了嘴。

　　身体完全消失，马上就要到头颅了。

　　快没时间了......

　　在下巴都要开始消失时，他轻轻得一叹，将所有的怨恨恐惧都吐了出来，对那些不敢面对他的人似羡又似恨，里面是萧绚听不明白的情绪说，“我在下面等你们。”他的眼里尽是些说不清道不尽的东西，就如他口中吐出的那句似诅咒又似祈祷的话，“不要来的太早。”

　　那句话让他整个人都扑朔迷离起来，正如他的存在与消失。

　　人性永远是一个让人看不清的东西。

　　直面图彪的死亡，萧绚能理解他的嫉恨，甚至赞同他。如果今天消失的是他，拉一个人垫背配着自己是个多好的选择。

　　如果没有成果，那么他嘴里绝对会吐出更令人心寒的话，定要其他人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让其快点来陪自己。

　　萧绚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一个可恶的人。

　　别人或许不知晓，可萧绚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可知道在图彪一动了手，从来都是躲在他背后，被图彪像萧绚照顾萧筱一样照顾的关鸣可是摸了一把裤袋，隐隐约约透出的白亮是什么东西不用说，是人都知道。

　　既然萧绚可以看到，没道理像山一样比关鸣高上一倍的图彪看不到。

　　要知道图彪其他不行，但论贴身战，怕是十个萧绚也抵不过他，只要他想随时可要了关鸣和伊犁的命，这也是关鸣只是摸了一把没有动手的原因。

　　所以他不理解图彪后半句话。

　　他深深得注视着那人消失的位置，想要将他的样子埋入脑海里，希望总有一日，有人能解答他的疑惑。

　　脑里想法万千，现实不过一瞬，在图彪消失的后一刻，遮天蔽日的黑暗就消失了。

　　隐晦得看了一眼关鸣，提醒自己以后可要小心，毕竟他可是以他那小学生的壳子得到了不少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