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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花好月圆3 ...

  •   谢嘉杭这一觉睡到深夜。
      外面刚下了一场雪,竹节被积雪压断,时不时传来咯嘣声。
      他从龙床上坐起来,隐约听见韩修在外殿与人交谈的声音。一个宫女毕恭毕敬候在门外,给他行礼:“谢公子,小推车已经备好了,您这次还需要吗?”

      韩修远远听见动静,回头似笑非笑飘来一眼。
      谢嘉杭:“……”
      荀老官员识趣地闭上嘴低下头,在原地扮演壁花。
      真要说起来,他算是谢嘉杭从贬谪冷宫人生低谷到咸鱼翻身飞黄腾达全过程的忠实见证者。退休之前,一定要把韩修在谢嘉杭相关事项上的微神态微动作全都记录下来传给继任官员,造福后来者。

      韩修知道谢嘉杭喜欢跟冷宫那群人住在一起,也不勉强留人,给他披了件大氅,亲手系上系带:“夜里凉,还是像以前一样用小推车吧。”
      “……”推你个头。
      是男人就要用自己的双腿走回去一次。

      然而谢嘉杭错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没走出十步,他就一瘸一拐折了回来,瘫在小推车上,对宫女说:“拜托了。”
      宫女:“……”

      大魏冷宫住着蛇鼠一窝,明明个个来头不凡,偏偏在此安居乐业。
      破败的门庭,荒凉的院落,也不知芙荻今晚扫了院子里的雪没有……
      小推车经过一处富丽堂皇的朱门,谢嘉杭扫了一眼那门上鲜红通明的灯笼,随即收回目光。

      小推车停了下来。
      谢嘉杭问:“怎么不走了?”
      宫女伸手来扶他:“谢公子,我们已经到冷宫了呀。”

      “蛤?”
      ……
      谢嘉杭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宫女轻扣门环,小丫鬟欢欢喜喜从里面跑出来:“谢公子,您回来啦!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还是先吃我……”

      这番日本妻子式对话还是谢嘉杭教她说的,“吃你就算了吧,我怕黄舒打死我。”
      “我……窝头?”
      “……”好家伙,都会自己举一反三了。

      冷宫一日之间鸟枪换炮大变样。
      谢嘉杭走进院子,这才发现不止是门庭改换修了个面子工程,硬件设施也牢牢跟进。
      回廊屋顶焕然一新,屋里的家具全都换成新的,墙壁焕亮鉴人,尤其是他那间正对水房的屋子,整整齐齐排列着绿植,一架水墨屏风移形换影,视觉上空间增大了一倍不止。

      床边增设了一面梳妆镜,谢嘉杭抽抽嘴角:“这是想让我每天都被自己帅醒吗?”
      水房还没扩建完毕,之前两个人挤在里面都嫌逼仄的小厨房宽敞到能容纳七八个人同时在里面包饺子。
      鲁欣妤往邵斤琦脸上抹了一手白面,被邵斤琦逮住反过来蹭了一头,殷正期身缠绷带,靠坐在一把新躺椅上,用目光追随着杨恭谨的身影。

      李睿和梁起在一起搅拌肉馅,杨淑慧和沈辙辕一边和面闲聊,后者时不时往肉馅里撒一把葱花,还得拿脚把不老实的含羞草排开到一边去。
      黄舒满手的水,拿肩膀撞撞谢嘉杭:“行啊哥们,想不到你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芙荻瞪了黄舒一眼,提醒他当着沈辙辕不要说这种话。谢嘉杭也并不想持续这个话题:“怎么包起饺子了?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

      芙荻小声说:“皇子殿下要回西凉过年。西凉和大魏风俗相差很多,所以我们干脆提前走一遍流程。”
      她一根根掰着手指数给谢嘉杭听,“面是今天御膳房的人巴结我们送的,糖瓜、豆腐和肉奴婢和黄少爷明天出宫去买,邵公子借来十把扫帚,梁大人搬来好几箱烟花,后天发面捏好馒头,凌晨熬夜祭灶。我们先不祭灶,只陪皇子一起熬夜打牌,顺便再熬一锅腊八粥……”

      谢嘉杭忍不住朝沈辙辕看去,恰好与沈辙辕相望。
      隔着数个嬉闹的人,数张凌乱的调理桌,隔着满室喧嚣,沈辙辕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很安静的笑容,带着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寂寞。
      奶白的雾气腾腾蒸起,把千言万语包裹其中,沉默地消散开一屋子的饺子香气。

      第一锅饺子新鲜出炉。
      梁起和李睿抬来一块圆形大桌板,大家围坐在一起一人一碗。这个秋天开始时,每个人都怀抱着各自不能说的秘密,在彼此之间筑起无形的透明壁障。年关将近,不知不觉冷宫里已然成双成对,再没有什么秘密需要刻意隐藏,再没有什么过去难以启齿。

      等到谢嘉杭落座时,只有沈辙辕旁边空出一个位置。杨淑慧坐在沈辙辕另一旁,拿着汤勺给他的碗里添上汤,“谢嘉杭,快过来坐!这个位置是含羞草帮你占的。”
      鲁欣妤和邵斤琦都关注着他们的动静,一个假装不紧张,另一个满脸写着紧张。
      沈辙辕面色自若,淡淡瞥了他一眼。

      谢嘉杭坐下来尝了一口。
      沈辙辕把酱料碗碟推近一点,凑过来问他:“我第一次做,怎么样?”
      皇子殿下一副求夸奖的模样,谢嘉杭非常捧场地说:“晶莹剔透,上面还捏了花,真是心灵手巧。”

      黄舒提醒他:“包饺子的是芙荻……”
      芙荻尴尬地笑笑:“谢谢谢公子。”

      谢嘉杭:“馅又鲜又嫩,剁得特别细,一尝就知道大手笔,不一样!”
      “剁馅的是李睿……”
      李睿:“是吧,我爹说过完年他就教我给人开膛,让我先练练刀法。”

      众:“……”为什么老中医会给人开膛?
      谢嘉杭低声问黄舒:“所以沈辙辕到底是干什么的?”
      黄舒无语地问:“你走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他在和面吗?”

      没看见。因为谢嘉杭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从街边脏乱差小吃摊变成五星级大酒店后厨房的陈设上,顶多就是跟沈辙辕心不在焉地对视了一眼。
      何况哪有人夸饺子是夸面皮的?

      连续马屁拍在马腿上,谢嘉杭硬着头皮强行补救:“之前只是抛砖引玉,这饺子最好的地方当然是皮了!吹弹可破,厚薄均一,干吃皮我都可以吃一大碗!”
      沈辙辕伸过筷子来夹走他碗里的肉馅:“如你所愿。”
      谢嘉杭:“……”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嘉杭人生第一次吃了一整碗的面皮。他吃皮沈辙辕吃馅儿的情况持续到一半,沈辙辕脸上带着无辜的笑容,十分记仇地把肉馅当着他的面丢给含羞草。
      要不是顾忌着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体面,谢嘉杭一定猫口夺食。

      还好这只是第一锅饺子。
      整个夜晚一共煮了三锅,所有人一起动手丰衣足食。芙荻不愧家政技能点满,包出的饺子馅大皮薄,黄舒黄大少爷跟着她依样画葫芦,结果被沸水一煮就露了馅,牢牢粘在锅底扒都扒不干净。

      芙荻哭笑不得,一个人留在厨房里用力刷锅。
      黄舒心存愧疚,不理会邵斤琦在身后大喊“喂,干嘛去啊?三国杀军争七缺一!”,执意钻进厨房帮忙收拾。

      邵斤琦喊破喉咙都得不到回应,没好气地回过头来,手牌一摔:“现在怎么办?七个人怎么玩啊?”
      谢嘉杭神秘地一笑:“谁说三国杀卡牌只能用来玩三国杀的?有花色点数,可以玩抽乌龟啊。”正好还不用抽掉大小王。
      邵斤琦:“抽乌龟是什么?”

      谢嘉杭微微一笑。
      于是这一夜,青墩双扣抽乌龟,斗牛□□干瞪眼,拱猪保皇炸金花。
      血战到天明。

      谢嘉杭在本科的时候曾是上海市斗地主冠军,他本想让斗地主和其他扑克游戏一起在古代发扬光大,但琢磨了琢磨,好像不太合适。
      原因无他,这些和他在一起玩耍的家伙严格来说全都属于封建地主阶级,再加上他的男朋友还是魏国最大的地主,这么一想,他说不定是……地主婆?
      谢嘉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总之跟这些人玩斗地主实在是太过诡异,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十二月末,许昌大街小巷吃糖瓜,孩子遍地上街乱跑。
      沈辙辕回了西凉。

      殷正期的伤养得差不多,杨恭谨思虑再三,斗胆带他回了一趟杨家,告诉父母这辈子要一直跟这家伙在一起。
      这一幕实在与几年前太过相似,等待儿子回家多年却失望了多年的杨夫人捂在心底的伤痛被勾起,拿着扁担对着依旧不学好的儿子就是一通暴揍。殷正期极力护着杨恭谨,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旧伤新伤一齐复发,在冷宫躺了足足五天。

      到了第五天,久未开荤的杨恭谨实在忍不住,把他按在床上上下其手。
      殷正期身体十分配合,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还在弱弱地反抗:“恭谨,青天白日的……”
      “少废话!”杨恭谨斜他一眼,“你动不了老子自己动!”

      殷正期:“……”
      杨恭谨爬到他身上宽衣解带,他立刻张口结舌,很快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场单方面自助双方面沉溺的情.事结束后,他才想起自己事前没说完的话:“我娘在我身上种了蛊,如果我受伤她就会知道。”

      杨恭谨面含春色,身心得到满足,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干嘛?她还能来魏国跟我娘互扯头花不成?”
      殷正期没敢告诉他……她还真会。

      但连殷正期都低估了那位出身五毒教的南蛮圣女。
      她不仅要掌控儿子人身安全是否受到威胁,甚至还要知道儿子有没有在魏国被不三不四的家伙勾.引到床上。
      ……没错,那蛊还能实时探测殷正期的不可描述。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天,当她先发现儿子身受重伤,紧接着又发现儿子在不可描述后,脑中立刻浮现一部1080p丝滑不掉帧性.暴.力主题大片。
      她抄起家伙就闯进南蛮皇宫,拎起南蛮王的衣领大吼:“孩子他爹!儿子在魏国被人强.暴了!”

      魏国代表队年末不训练,外地队员们准许衣锦还乡,年后回许昌训练。许昌本地队员也放起了长假,融入满街红的氛围中。
      自从跟韩修确定关系,在寝宫当值的宫女一天到头往冷宫跑,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把谢嘉杭请过去坐镇。

      谢嘉杭放下三国杀卡牌,不伦不类对牌友们作个揖:“不好意思,先溜了。”
      一到韩修的书房,他就被韩修抱坐在书案上,双唇交叠,气息纠缠。
      韩修一边顺着他的脖颈啃咬向下,一边说:“今天不想去床上了,就在这里……”

      谢嘉杭还没说话,一个侍卫就闯了进来:“陛下!”
      看到殿内正在做什么,他顿时噤声,脸涨成猪肝色,进退两难。
      韩修不满道:“不是说没有大事不准进来打扰吗?”

      侍卫心一横眼一闭,大声道:“陛下!是大事!”
      韩修拉好谢嘉杭的衣服,眯起眼睛问:“什么大事?”
      “陛下!南蛮入侵了!南蛮王纠集十万大军陈兵我南疆!”

      “……”
      谢嘉杭吓了一跳,韩修却满不在意,挥了挥手:“退下吧,有大事也不准进来打扰。”
      外敌入侵,他居然是这副反应,谢嘉杭难以置信,生怕自己祸国殃民和妲己妺喜冯小怜之流一起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推推他提醒道:“南蛮入侵,我们是不是应该部署……”

      韩修重新拉开他的衣服,淡定地继续未完的大事,抽空回答道:“南蛮王每年都要来这么一两次,这次肯定又是为了讨回他儿子。不用管他,南疆守将知道该怎么处理,晾着他,七天内他必会退兵……”
      谢嘉杭:“……”

      好家伙,其他两国统治者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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