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4 创世纪（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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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有将来，那个将来，世界末日。
林过云站在圣玛利亚济安堂高耸入云大门前，他那张平庸的脸忽闪而过一丝光彩。
被尘世遗弃的人，双手捧着自己破碎灵魂，去粘结那些云散幻象，十字架耶稣基督为人蒙受苦难。他是被神所挑选，世人都是垃圾，只有他曾与神接触过。
青砖教堂圆形尖顶，能否能看尘世清烟中的幻象，天堂的大门，为谁而开？
圣玛利亚济安堂忏悔室，幽暗格子间，霍秋怀不自在抚了抚黑色传教士着装，三姐霍秋韵是圣玛利亚济安堂的院长，再三请二弟帮忙顶替一日神父工作。
霍秋怀摸出口袋里那条十字架，暗红色石榴石穿梭过他脖子，他悬挂妥当。
基督的十字。人与神和好，除去一切仇恨，基督在十字架上张开两臂，人类投入其慈爱的怀抱，彼此交融合一，表明迎接。
隐约听到脚步声，霍秋怀开始迎接神的信徒。
“如果你能听到，你已孤独一人，唯一仅剩声音，我的声音。”
一缕光线恰好打在霍秋怀侧面，他那张过分炫目的脸被遮去大半。
光线沿着他鼻翼一直往下，一半掩藏在黑暗里，另一半侧面被光照的雪亮，搭配他脖子上悬挂十字项链，有些慵懒表情所无法忽视锐利眼眸，给人一种神圣威严感。
他含笑。
“你说，我是谁？”
“……神……神父。”
林过云浮肿平庸的脸上泛出一丝期待，他是被神所挑选出来，应该侍奉神，当独处时，他会见到神。
之后，长久沉默。
林过云回忆着这三个月来，他一如既往，每日上班、下班、睡觉。好像未发生过任何事般，手上有些余钱时，偶尔购买摄影器材。
他敏感看着‘神父’锐利眼神扫过他手中人体解剖书籍，下意识拿手挡了一下，准备把书装进包里。
“在弥撒的时候，你喝的是葡萄酒？”霍秋怀若有若无，视线从人体解剖书籍中迅速移开。
“耶稣的血。”林过云木讷的回答。
“是我的血。”霍秋怀神色坦荡，这个世界有太多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是否能轻易的洞察到人性的恶，此时的神父，代表神。
神父，听人忏悔。
神，倾听他忏悔。
林过云忽然眼神一挑，他停滞藏书的动作。
他闭上眼睛，除了虫鸣声，一切又归静寂，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开口。
“神父，我有罪。”
“你赢了，或输了？我不确定胜利的意义。
但……
会宽恕你的罪过。”霍秋怀说得很巧妙，安抚他躁动情绪。
神，会宽恕他的罪过……
林过云一听仿佛受到感动，他很用力抓住窗轩把头探进忏悔室。
“祈求主宽恕我的灵魂，让我脱离这爱与痛的折磨。”
“说出来，你犯了什么错？”霍秋怀语气温柔，诱导性继续询问。
他伸手指了指忏悔室对面的小抽屉。
林过云疑惑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有包烟。
他颤巍巍抽了一根，吐出烟雾瞬间，他感觉神经放松，他望着青色烟雾，瞥见玻璃窗上拍打雨点，手不自觉扶在前额，紧锁眉头。
“……讨厌，下雨。”
其实霍秋怀不太相信人的语言，统计在10分钟对话里，人为了掩饰要说谎3次。他看着对面那张平庸的面孔，视线往下移动，经典手不自觉扶在前额的动作……羞愧？
“雨，让你觉得，羞愧？”
林过云眼皮一跳，每逢下雨，有种特别的感受，他有种莫明的冲动，喜欢在雨夜时开快车。
“大雨滂沱，漆咸道近海底隧道处，周围漆黑一片……”想及此，他掐灭烟，迅速把书藏进包里，恰好碰到白酒瓶子发出清脆声音。
“碰！”寂静忏悔室格外响亮。
“下了工，会喝点。”林过云有些尴尬，他生性本就古怪不擅词令。
“白酒好，有很多作用。”例如，防腐。不大的包里，放着十来个酒瓶,数量远超过独酌。霍秋怀开始察觉，他被误导，肢解尸体总是少了几块，因为抛尸大海被海水冲走？
倘若……
凶手只是一个中五毕业就出来做事，他没听过福尔马林，但他很好学，会自己购买人体解剖书籍，他开始依靠书本重新学习，那少的那几块尸块，被白酒浸成人体标本！
雨越下越大，林过云朝一旁望去，他指着雨点：
“看见那两滴雨点，左边雨点要比右边雨点先落到窗玻璃底边，无论如何，你是阻止不了。
这是本性。”
短暂接触，犹如晴天霹雳。
霎时间，霍秋怀茅塞顿开罪犯心灵，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根深蒂固。
罪恶，本性。
霍秋怀凝视被林过云放在一边的包，里面的书籍，文字被林过云一点点吞噬，它能溶解他内心的浮躁，如同硝酸盐溶于水，说明时间的过程。
那张貌不惊人平庸面孔下，时间背后所付出的代价，通常不为人知，不可言说。
霍秋怀看到一头野兽，白日里忍耐着尽可能完尽事情，忍耐如同疾病，潮湿阴暗。在下雨夜晚情绪升起，跃动攻击，试图把女人吞没。
野兽愤怒、暴戾，压抑着生活在社会底层世界，神经匮乏，会再次被激醒，需要安抚。
野兽，如无一次猎杀，就会被反噬，再无猎杀机会。
他打开忏悔室一侧的门，如同放开野兽的牢笼，放他离开。
林过云拿起包，他不经意回头。
在逐渐升起夜雾里，‘神父’身影淹没在黑暗里，他那张过分炫目的脸被遮去大半，一半掩藏着恶，另一半通向死亡。
林过云耳边，忽然听到一缕遥远的声音。
那是谁的声音？
神的声音。
他说。
“永无，救赎的可能。”
林过云，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4 创世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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