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冷》拾陌、

3、{章贰}上

　　***第二章***

　　十三年后。
　　浮华洛阳，江湖动荡。
　　腊月初九，又下了一场雪，银装素裹的洛阳城一派热闹的气氛，撂摊子卖艺的杂耍班也收拾妥当准备离开，往日总在集市吆喝的小贩们也要回乡下过年了。年味越来越浓，天气却也愈发的冷了起来。
　　然而在这人人喜悦的日子里，江湖上却出现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笑影！据说无人知道此人是男是女，只晓他有预谋杀人时会露出一笑，这一笑不是颠倒众生，也不是巧笑嫣然，更不会令人毛骨悚然，而是带着那么一点——坏？！
　　“坏？”男子颔首，修长的指尖绕着腰际的白色宫绦。他略有些惊讶的向前来报信的展凤扫去一眼，随即有淡淡的移开：“这倒是奇了。”
　　一身黑衣的展凤垂首而立。
　　软榻上的男子将修长的身子半掩在银白色的狐裘之内，淡青色的长衫加身，立领上嵌着狐绒，隐在其中的云扣交缠，更衬着他面如冠玉。碎发自抹额勾出，顺着轮廓蜿蜒而下，碎发后的那双眼，却是温润如玉的。
　　好像沉淀在湖心的碎玉，温柔却也无情。
　　窗外一片素白。
　　阳光照下来，偏是将这大地照的晃眼，淡淡的白光映进来，将榻上那袭青影映的温雅闲适，犹如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
　　“你的意思是，他下一个目标是我？”凤歌手肘抵着榻沿儿，如玉的眸子静静的落在一侧的矮几上，无波无澜。
　　展凤不加思索：“是。”
　　“倘若是为了钱，那他可是挑了个好日子。凤鸣阁这几日要开水席，这一下子可是要进不少银子。”凤歌轻笑，眸子自空中划过看向展凤：“对了，韩老爷派人来要帐了么？上次从他那进的那批酱，可是还赊着呢。若是这笑影再来捣乱，恐怕那银子还要拖一拖。”
　　他一下子换了话题，展凤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你先下去吧，叫账房先生来见我。”凤歌摆手，有些倦了的垂下眸子。
　　展凤如同一抹黑影般瞬间晃出屋子。

　　屋内漾着香气，馥郁且浓烈。
　　中央的火盆上罩着金罩子，被凤歌唤进来的丫鬟又添了些香料进去，味道一时间又浓了些，架在火盆上的小金锅煮着药汤，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本来有些猖獗的药味又被这香气冲散了些。
　　温度一点点的提升。
　　凤歌掀开狐裘，望着屋中央的那个小金锅出神。

　　与凤府相连的凤鸣阁大厅内，一派热闹景象。
　　掌柜的本来是周旋在几位显贵之间陪着笑脸，商量着几日后水席请帖的事情的。可这时，他却被一个小姑娘缠上。
　　“四百八十二两四钱，抹去零头，你给我四百八十二两就好。”黄衣少女晃着腿儿坐在桌子上，眼珠儿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好奇的望着大门外的集市上看。可饶是这样漫不经心，她还是算计的很：“我还没有算利钱。”
　　“姑娘，这办水席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若是进利，也要等到水席办完之后。”掌柜的面露豫色，但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堂堂凤鸣阁的大掌柜，当然不会被一个小丫头吓到。
　　“大名鼎鼎的凤鸣阁，怎么会连区区四百八十二两都拿不出来？”她依旧看着大街，但嘴上却依旧一字不差的说着钱数。
　　掌柜的心里冷哼。
　　当然不会拿不出来，但韩老爷太过奸诈，让同行们吃了不少亏，但凤主子执意不计前嫌的与他合作，他这个掌柜的也不敢说什么，只要在自己的权利范围内，拖拖他们的钱。
　　而且，最近凤主子的身体又差了，为了看病也花了不少银两。再加上前几日凤鸣阁又被韩老爷使计坑去了不少银子，若是真让他们拿，这一时间，恐怕还真是交不出来。
　　“小姑娘，这商家的事你不清楚。你……”掌柜的还未说完，就瞧见那少女倏地回头，杏眼微瞠：“我清楚的很。啰里八嗦的废话都别说，就一句——你们凤鸣阁欠了我们的酱钱。”
　　“小姑娘，话不可以这么说，这银子……”
　　“那话要怎么说？若是你们欠了赌坊的钱，那这两个月的光景，利滚利的算来，那可是要八百九十四两银子，今天我来要钱，抹去零头，不算利钱，才要你们四百八十二两，这笔账，如何算来都是你们划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少女跳下桌子，数着手指说出他们是如何如何的好。她一口气说完，顺手端起一旁正在吃饭的客人手中的茶，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掌柜的看的目瞪口呆。
　　少女悠哉的用袖子掸了掸唇际，乌黑的眸子晕出一抹清冽的微笑——
　　“明白了吧？那么，给钱吧。”
　　掌柜的抹去额间的细汗，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匆匆跑来的小二打断。
　　“掌柜的，凤主子叫您过去。”
　　“诶，正好。我跟你说不清楚，我去见你们掌柜的。”少女大步迈到小二身边，全然不看掌柜的那张脸是如何的缤纷，径自推搡着小二：“带路。”
　　穿过大厅后院，才发现这凤鸣阁后是别有洞天。
　　拱门之后，是一处十分清雅的宅子。朱红色的斜顶上铺着一层松软的雪，穿山而过的游廊上养着缀雪的梅花，傲骨清然。再走几步，皆是假山青石，雕梁画栋，虽然已入深冬，但这庭院内依旧一派生机，
　　守在房门外的丫鬟见到小二带着外人进来，拦在前面询问：“凤主子正在休息。”
　　“我是韩老爷派来的，有要紧事和你们主子说。休息大可以放到晚上，白天当然是正事要紧。”黄衣少女往丫鬟身后的屋门瞟了几眼。
　　丫鬟语塞。
　　屋内传来低沉好听的男性嗓音，夹杂着几分病态的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