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启示录》夜幽梦

7、西利斯的礼物

　　其实，凉音并不着急弥西议长布置的任务，完不完成于她而言干系也不大。因为，不论如何，在她找到诺因以后，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死亡，但若真的有幸活下来，她也决定一走了之，让所有人都找不到。
　　她漫步在府邸里，熟悉地形，接连叹息，虽说现在是这么想的，可是结局究竟会如何，这是谁也说不准的。根据那天在金碧辉煌里听到的对话，诺因现在应该是和暗部有关，休里称他为队长，或许诺因就是暗部的队长。
　　就如西利斯所说，暗部是约西里克公国最神秘的一个政府组织，专为政府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若让自己去调查暗部，真是十条命都不够用。那么，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休里•范。根据自己的推测，休里留在约西里克公国的这段时间，诺因都应该会密切关注他，那么，自己也就有了和他见面接触的机会。
　　所以，自己留在休里身边的时间，应该是越长越好。弥西议长的命令，索性就扔在一边。
　　这天的阳光很灿烂，凉音抬头望天，以后都见不到西利斯那个油腔滑调的家伙了，想想还真有点不习惯的寂寞感呢。
　　逛到傍晚，凉音在食堂吃了晚饭，又慢悠悠逛回自己的房间。果不其然，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那个冷漠的女子也回来了，招呼一句也不打。凉音实在不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所以也没多说话。
　　夜晚深了，可菲菲还是没回来。
　　凉音坐在床沿，也不指望得到答案，随口道，“菲菲怎么还不回来？迷路了吗？”
　　冷漠女子抬眸看了看她，许久，淡淡开口，“她没有迷路，她今天在休里将军那里侍寝，不会回来了。”
　　凉音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侍寝？”
　　“根据其他人的传言，她一直等在门口，等到休里将军回来，然后将军就召她侍寝，好象连晚饭也一起吃的。”冷漠女子道，“大概，将军看上她了吧。”
　　凉音咽了口口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傻笑。
　　“嫉妒吗？”冷漠女子又说了句，嘴角挂有嘲讽。
　　凉音一怔，不在意地耸肩，“没有，我对休里将军从来不存在任何念想。只想平平安安地做个佣人，最好什么都不要招惹。”顿了顿，她笑笑，“这就好比登山一样，爬得越高，风也越大，不是吗？何况，山顶的风景未必就很美妙。”
　　女子冷漠地外壳有了破裂，显现出怔愣。她深深望了凉音一眼，轻声道，“你好，我叫西叶。从今天开始，要麻烦你了。”
　　凉音眨了眨眼，微笑，“彼此彼此。”

　　在这天之后，菲菲就搬了住所，住到将军卧室附近的房间。凉音也没怎么见着她，偶尔在花园里看到她，便友好地笑笑。可是，菲菲一直面带骄傲的神采，除了休里•范身边亲近信任的下属，其他人在菲菲眼中都是不屑一顾的。至少，她从来没有回过凉音什么招呼。
　　至于那位休里大将军，凉音倒一直无缘得见。她却反而为此感到高兴，毕竟，对于做休里的床伴这种事情，自己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西叶是个话很少的人，平均下来一天也就说十来句话，凉音和她基本没什么交情。在这里生活的几天，出乎意料的清闲。最初制定计划时还想过是否有必要□□休里的问题，如今看来，不过杞人忧天。
　　休里这次到约西里克公国，身边并没有带多少人，可即使如此，凉音还是时常能在宅子里看到黑发黑眸的女性，就如同管家所说，双黑在休里眼中，恐怕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休里对下人相当宽容，在他的府邸里工作的佣人常常有空聚集在一起聊天。
　　在这个世界上，帝国制度的国家相当稀少。而在七大联盟国中，休里所在安维纳帝国更是唯一没有议会的国家，虽然强大，可仍然有着强烈的封建色彩。在安维纳帝国，血统和身份是很重要的，人和人之间有着明显的等级。虽然相较百年前情况已改善很多，但贵族歧视平民依然事实存在。
　　所以说，休里•范对待下人的宽容在贵族中也是不多见的。
　　一大群下人聚集在一起，这段时间中谈论最多自然是菲菲。这个世界上传得最快就是八卦，而女性又尤其偏爱。什么菲菲心计很重啊，什么菲菲原先家境就不错啊，什么她是为了接近休里才刻意混进来的啊，什么将军本来就喜欢骄傲的女性啊，什么菲菲真积了三辈子的福气啊，什么将军马上就会厌倦的……几乎把什么都给挖了出来。
　　凉音起初还会凑上去听听，后来发觉他们谈论的对自己的任务根本无关，也就不再参与了。
　　这天，一大帮子人又聚在一起闲话，聊着聊着自然都闲话到菲菲身上，可惜，他们讲的大多是菲菲的坏话，说起来，毕竟是那女人太目中无人，才刚到将军身边就这么嚣张，以后还得了。
　　不凑巧的是，菲菲恰巧路过，又恰巧把这些话都给听进耳朵里去了，当即，勃然大怒，狠狠发了一顿火。把他们的工作量增加一倍。
　　众人顿作鸟兽散，不服地干活去。
　　凉音站在不远处，她本来没参与那些人的讨论，只不过她正好在这附近拔草，也不幸地被牵连进来了。这时候，其他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们两人。菲菲盯着她的眼，“你去把洗衣房的衣服都洗光！”
　　凉音好脾气地笑笑，无意惹事，转身就走。
　　“休里大人现在很忙，根本没空见你们。”菲菲突然地开口，你们指的自然是凉音和西叶。“也许过段时间有空了，他会见见你们。”
　　凉音停下脚步，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现在的身份和幸福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不想被破坏。”
　　凉音回头微笑，“我没想过要破坏。”
　　菲菲不理她，继续道，“我先声明，我会阻止休里大人接近你们，也不会让他喜欢你们，尽自己的全力去阻止。”
　　凉音静静地望着她，依旧面带笑容。见她只是盯着自己看，似乎没其他要说的话，便再次转身，“那我去洗衣房了。”
　　走出几步，没感觉到对方离开的声音，忽然，菲菲娇柔的声音再度响起，“今天你洗衣服不准用洗衣机，全部手工。”说完，才施施然离开。
　　凉音脚步顿了顿，无奈地继续前行。手工？看来今天要很晚才能睡觉了。
　　衣服洗到九点多还是没洗完，此时已经是满夜的漆黑，只余下天空的星星点点眨巴着冷清的眼睛。夜风陡寒，凉音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低头一看，发现洗衣粉也已经用完了。
　　忽然，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凉音叹气，好象连晚饭都没吃过。算了，饿一顿又饿不死人。她站起身子，身体发冷，还有点僵硬，于是伸了几个懒腰，想去拿几包洗衣粉。
　　一根一根的路灯伫立在道路两旁，可路上却没有其他人。凉音一路走去，推开储藏室的门，正要开灯找洗衣粉，忽然两只有力的手臂向她袭去，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禁锢她的身体。
　　眼中利芒一瞬，凉音的右腿一勾，直扫对方底盘。
　　对方也是高手，立即伸出腿制止她的攻击。
　　凉音的重心向后一倒，压在对方身上，同时手肘压向对方颈部。
　　对方终于倒下，可惜却避开了手肘的攻击。
　　凉音正想再次进攻，骤然听到对方在黑暗中溢出的笑声。心一惊，眉一皱，“西利斯？”
　　“真是令人欣喜啊，光听我的笑声就分辨出来了呢。”西利斯的手不安分地扣在她腰际，那双眼睛勾魂摄魄，异常明亮。“凉音，我很喜欢现在的姿势。”
　　女上男下。
　　以及，四肢暧昧的交缠。
　　凉音飞快挣开他的身体，跳开站在一旁。“你来干什么？”
　　“想你啊。”西利斯回答得理所当然，“所以就来看你了。”
　　凉音的脸颊有点烫，眯了眯眼，抿唇不语。
　　西利斯似笑非笑地盯住她，眸光流转，忍不住又笑出声，“我是真的很想你，想你那张冰块脸，还想你说话时那种冷淡的语气。”看着凉音有些羞恼的视线，趁她还没发火，西利斯举手投降，老实交代。“好吧，还要问问你，议长交代的任务做得怎么样了？”
　　凉音心一跳，面不改色。“没什么进展。”
　　西利斯只是笑，也没说什么，“我想也是。”说完，又开始盯着凉音看，目不转睛。
　　面对他的目光，凉音实在有些头疼。“你还想说什么？”
　　“怎么？我的视线让你不好意思了？”西利斯厚着脸皮缠上去，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线了。“看来你还是很在意我的。”
　　这人的脸皮拿去铺路都嫌厚！凉音甩手，“没事的话，你快点离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西利斯突然覆上她的手，好冰。他笑意微敛，把她全身上下又巡视一遍，“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怎么样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在洗衣服？”
　　“平时过得不错，今天是例外。”凉音道。
　　“呵呵。”他轻轻地笑，“今天我会偷溜进来，还想带一份礼物给你。”
　　礼物？凉音望着他，“什么礼物？”
　　西利斯凝视她，仿佛在犹豫，但还是开口，“这几天，你多注意注意这府邸里的动静，注意一下休里•范的行踪，或者，你可以直接在大门附近守着。”顿了顿，“你或许会发现意外的客人。”
　　客人？凉音怔了怔，她会在意什么客人？这算什么礼物？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的脸立刻沉下来，目光漆黑深邃，“诺因？”
　　西利斯温柔地笑，不再说话。趁其不意，他动作奇快地在凉音额头亲了一下，“那我走了。”话音一落，人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脑海中波澜起伏，仿佛呼啸的龙卷风肆虐在心田，也仿佛无垠大海的冷情咆哮，漩涡相互碰撞摩擦，久久不息。凉音静静地站着，门没有关，冷风一阵一阵地吹进来，只有额头上被亲吻的地方还是温热的，残留着西利斯的气息。
　　她的睫毛动了动，回神找到洗衣粉，然后关上储藏室的门。
　　天是黑的。
　　诺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