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金沤浮钉

3、第三章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小房子刷得很漂亮……”

　　陆雨已经刷了三天墙了。景和那个老男人一定是内分泌失调了，竟然让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干这种苦工。不过看在包吃包住还有工钱（少得惊人）的份上，她忍。

　　陆雨住在私塾的杂物间里，这房间十平米不到，左边放了一张木板床（找木匠新做的），右边是一堆杂物，活动空间不可谓不小。这杂物间因长期无人打扫而充斥了一股子霉味，不过比当乞丐时自己身上的味道好闻多了，陆雨自嘲一笑。

　　尽管天天待在一个地方，可陆雨与景和并没有很多接触，除了给陆雨安排工作的时候会说两句，景和和陆雨基本无交流，也可能是景和根本不愿意搭陆雨。

　　景和是不住在私塾里的，具体住在哪陆雨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说来也可笑，陆雨与景和相处了几个月却也只是知道了关于他的一星半点儿的消息，而且还是从一个媒婆口中偷听来的。

　　景和三十未娶，据说学富五车，无不良嗜好，再加上长得不错，就是老了点，不过不妨碍他抢手货的身份。每个月都有媒婆来说亲，这还真是挺厉害的，虽然至今为止无一人成功。但在陆雨看来其中一定有问题，三十未娶可能身体或心理方面有点问题，并且若是学富五车为何不去考取功名，若说是为了潜心做学问不屑于做官，可陆雨也也没看出来他有多爱做学问，清心寡欲，不知为何。

　　日子如果就这么平淡地过着倒也还算是不错，但是平静就是用来打破的。

　　这天东街的宋媒婆又来了，不过这次可不是为了景和的婚事来的，而是冲着她来的。

　　“哎哟，小陆姑娘好福气啊，成轩布庄的钱大公子看上你了。”

　　成轩是京城较为出名的布衣制作商户，而媒婆口中的钱公子正是景和的学生之一。这就要怪景和收学生不论年龄皆可入学，其实许多有钱人家的子弟都是从小就请先生到家里教的，景和教的也就是那一套，没啥新意，偏偏还要让人再学一次，实在是吃饱了撑的。要说陆雨对那钱公子的唯一印象，就是内向。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陆雨像往常一样去给学生和先生端茶送水，本来一切顺利，但坏就坏在一个陆雨脚没长眼摔了个狗啃泥，茶水全倒在了那位钱公子身上。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陆雨知道那一定是相当狰狞，陆雨缓了缓，忍痛站了起来，却发现一只手尴尬地缩了回去。原来那个钱公子原本想拉陆雨一把的，可惜陆雨当时有点蒙所以没发觉。陆雨一瞟，只见钱公子满面红霞，神情尴尬，支支吾吾一会儿才道：“是小生唐突，望陆姑娘莫见怪。”

　　然后陆雨被景和一句“下回小心点，下去吧”给打发了。

　　相比之下陆雨对那个钱公子的印象是很好的，很有家教，不过嫁给他还是算了吧，彼此不熟悉先不说，自己今年才十七，现在婚嫁早了点，至少对陆雨来说是这样的。况且除了那一次她也没和他有事没接触啊，他怎么就看上自己了还是个问题啊。但是对着还在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地吹捧着钱家的宋媒婆，实在是不忍心打断。

　　“宋媒婆，渴了吧，我给您倒杯水喝。”陆雨趁她歇口气的时候打断她，准备拒绝。

　　宋媒婆一看陆雨这态度想着多半是成了想让她在钱家面前说些好话，于是也有些苦口婆心地说：“小陆姑娘啊，虽说是做个妾室，但如今钱公子尚未娶妻，若你讨了钱公子高堂和钱公子的欢心，还是很有希望转正的。钱家那边我会替你好好说说的，交给我宋媒婆你尽管放一千个心。”然后握住陆雨的手拍了拍。

　　这都是些什么啊，陆雨有些想笑，正愁没借口拒绝，这个借口虽然被用烂了，但是有用就行。

　　“宋媒婆，你一片苦心我怕是要辜负了，我曾立誓只做妻不做妾，而且我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人，如若不然，宁愿终生不嫁。”陆雨眉头紧锁，目光坚定，一副贞节烈女状。

　　宋媒婆立刻松了陆雨的手，此女占有欲如此之强，不守女德，将来必是悍妇，不好说媒啊。门不当户不对，想当正室就已是痴人说梦，还不允纳妾，真是可笑。可钱也不能白拿，这可如何是好，再劝两天试试吧。

　　“陆姑娘你先别忙着拒绝，好好考虑两天，这种好事你以后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然后匆匆走了，也不管后面陆雨的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