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深几许》幸哉安平

12、法国篇-03

　　“洛——无——暮！”
　　洛无暮一开门就听到一声叫喊，下一秒洛无朝就扑过来。
　　“你发什么神经！”洛无暮艰难地抬起头。
　　洛无朝利索的爬起来，“姐姐归我了。”
　　“......嘁，那也是我让给你的。”洛无暮从地上爬起来撇撇嘴。
　　“诶诶诶，别这么说嘛。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把哥哥让给我。”洛无朝掐腰一副凶悍样。
　　刚好过来查看究竟的洛无所囧了一下，让来让去的...一群小鬼以为自己是谁啊。
　　“哥哥！”面对洛无所的洛无朝一眼看到了洛无所，欢快的叫了一声。
　　洛无所走过去摸摸她的头，“玩的累不累？”
　　“不累！姐姐说吃完晚饭再带我去玩！！”洛无朝一听完就两眼放光。在法国家族的庄园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位置又偏僻，要说方圆百里鸟无人烟也不差，很少能在人群拥挤的地方玩这么久呢。
　　“就只知道玩。”洛无暮哼了一声，“我可把大院里的哥哥姐姐都认全了，恐怕你还一个都不认识吧。”
　　“中国有句俗语说后来者居上。我想我一定会赢你的。”洛无朝也不恼，笑了笑就往屋里走。
　　客厅里的大钟敲了一下——六点半了。
　　餐厅被布置的古色古香的，有些年代的瓷器珍玩都大喇喇的搁在架子上，就连餐桌上被用来吃饭的餐具说不定都是哪个朝代遗留下来的珍品。
　　洛无朝洛无暮在法国时虽身为贵族后裔接受了完完全全的贵族礼仪，但小孩子玩性大，况且两个老头子又宠孩子们，哪会真正的教导该怎么拿叉拿刀，都是随随便便由他们去了。两个孩子倒也争气，在外人面前也懂得分寸，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弄得外族直夸俩孩子懂事。
　　洛无朝把桌子上青花釉里红拿起来仔仔细细的观察一番，不禁发表感叹，“中国文化果真是博大精深呐！”
　　洛无暮此时端看着一根玉制的筷子，听到这话也不由点头。
　　洛无与端着菜走出来，笑道：“今下午我带无朝去故宫和天坛看了，这丫头的嘴就没合拢过，一下午就这句话说得最多了。”
　　洛无暮幽幽地叹道：“我也想去看．．．”
　　洛无朝此时立刻逮着机会嘲笑洛无暮：“哈哈！让你不去看巴结哥哥姐姐们，哈哈哈！！后悔了吧。我跟你讲哦，故宫里面．．．”
　　“不听不听！”洛无暮立马堵住耳朵，“明天我就让我哥哥带我去看，反正文物搁在那儿又丢不了。”
　　“嘁，那哥哥姐姐也在院子里也丢不了。”洛无朝说完话眼尖的瞅到洛润生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立马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爷爷！”
　　“诶！无朝回来啦。”洛润生当了大半辈子商界老将，别看为人笑眯眯的，有可能下一瞬就拿走你手里的投资项目。
　　“爷爷好。”洛无暮下了椅子就去搀扶洛润生。
　　“无暮好乖。”洛润生笑眯眯的摸摸洛无暮的头，洛无朝眼皮抖了一下，啥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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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洛无朝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出神——哥哥姐姐也没有书里写的那些同父异母的人那么坏，反而感觉很温馨。爱德华爷爷曾经告诉过她，她和洛无暮与洛无所洛无与并非一母所生，洛无所洛无暮比他俩要大七岁．．．呃，这次回来没有见到爸爸呢。
　　洛无朝翻身起床，看着外面明亮的月色发呆——她不是很懂大人之间的感情，但是以前她再小一点的时候，爸爸就只是去看过她和洛无暮五六次而已。而且爸爸的皮夹里放的是爸爸和何颐安阿姨——也就是洛无所河洛无与的妈妈——的结婚照片，再瞎眼的人都能看出来，爸爸其实最爱的是何颐安阿姨吧．．．那为什么妈妈还要和爸爸在一起呢？难道不难受吗？
　　她没有见过妈妈，妈妈在生她和洛无暮的时候难产而死了，幸而子女平安。她见过妈妈的照片，很美丽的女人，深邃的蓝色眸子像汪洋一样，然而很可惜的是，她和洛无暮都是褐色眸子，半点没有妈妈美丽的眼眸的影子。妈妈和何颐安阿姨乍一看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是西方贵族，一个是东方女子。哦对了，何颐安阿姨身世还普普通通的，只是一般的中产阶级家庭而已。何颐安阿姨的爸爸妈妈也在何颐安阿姨空难后双双受打击而先后去世了。很可惜啊。她的妈妈克洛艾是法国第四大家族第十六代继承人，高贵，美丽，优雅。然而就是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在遭遇洛行千后就痴情追随。
　　洛无朝叹了一口气，起身去行李箱里翻出妈妈的相册。
　　妈妈的气质和何颐安阿姨太相近了，两人都是那种不为世间浮华所扰之人，妈妈是因为处在权力顶端，看透人间浮华。而何颐安阿姨呢？大概是家庭造成的吧，没有那么强的金钱意识，一切都随性。爸爸恐怕是想从妈妈身上找一点何颐安阿姨的影子吧，只是后来．．．
　　“咔哒——”开门声在黑夜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脆，洛无朝迅速站起身回过头——“洛无暮？”
　　两人一同坐在半开的落地窗边，寒风透过窗户吹散窗纱，扰乱一室宁静。
　　“我觉得妈妈挺可怜的，”洛无朝荡了荡脚，“就算妈妈知道爸爸根本不喜欢她，但她还愿意跟着爸爸。”
　　“．．．算是妈妈的劫数吧。”洛无暮扯了一把窗纱，“大人们的世界太难懂。”
　　“．．．”洛无朝偏过头看了洛无暮半晌，突然一笑，“我记得我们杀人的那天晚上也是这么聊天的的。”
　　洛无暮听了也是一笑：“话说爱德华爷爷可真狠呐。咱俩才刚过完六岁生日就让咱俩去贫民窟提刀杀人。”
　　“咱俩打了一通宵的游戏呢，”洛无朝向后仰拿胳膊撑住身子，继而歪歪头，“那时候我一闭眼就是满脑的血呢，都不敢睡觉了。后来晚上睡了也是做噩梦。”
　　“彼此彼此。”洛无暮扭头，“我突然有一点明白妈妈对爸爸的感情了。”
　　“喔？”
　　“妈妈小时候恐怕也是这么过来的吧。血腥、暴力、世间冷暖．．．我猜爸爸那个时候一定做了让妈妈很感动的事，比如送流浪狗流浪吗进宠物医院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啦之类的。”洛无暮仰头，“爸爸在妈妈心中就是太阳吧。光明、温暖、忧郁，所以妈妈就算知道爸爸心中只有那个已死之人，她也不肯放开爸爸吧。”
　　“．．．．．．你说错了。”洛无朝重新坐直身体，“爸爸才不是光明温暖，他只有忧郁。法国是何颐安阿姨最喜欢的国家，他们度蜜月就是去哪里度的，爸爸只是在寻找他和何颐安阿姨曾经度过的种种，妈妈只是被他当成了替代品。但爸爸很快发现了妈妈和何颐安阿姨的不同，他立刻又踏上了新的旅途，寻找新的替代品．．．鼻子像何阿姨的，眼睛像何阿姨的，声音的腔调像何阿姨的，脸上的痣和何阿姨在同一个地方的，甚至回头的一个眼神像何阿姨的．．．”洛无朝突然有点激动，“那妈妈怎么办呢？他把妈妈当成什么了？妈妈会被人怎么说？”
　　沉寂了很久。
　　“洛无暮，我觉得我们两个挺可怜的，没爹疼，没娘爱。只是当年的防护措施没做好我们才来到这个世上。”洛无朝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爱德华爷爷给我们请家教我懂，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特殊的身份，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爸爸妈妈。”
　　洛无暮皱着眉头抱着洛无朝，“没关系，洛无朝，你还有我呢。”
　　洛无朝抽抽鼻子回抱洛无暮，“洛无暮，我讨厌死洛行千了。”
　　洛无暮点点头，“中国人有俗语叫爱屋及乌，我看洛无所洛无与就是吧。咱俩就只能是厌屋及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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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站了良久的身影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