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剑三]胡作非为不如跳舞》KanoShuuya

28、[028]

　　要说到赫小白对森林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有清新的空气，欢快的小动物，林间潺潺小溪，嫩色的鲜草地。或许会穿插不知名的虫鸣和鸟叫，肉食动物偶尔的嘶嚎，但那都不足为惧。若是好运碰上雨后，阳光打在尚还沾着雨露的枝叶上，从密密缝缝的叶瓣里渗透在脚下的泥土上，加以仙雾缭绕的湿气，景色应当十分动人。

　　但当她亲自踏进去……才知道那一切只是想想而已。

　　即使太阳还未下山，在这里也没有明亮的光照。头顶连片的参天大树很好的遮去了想要漏进来的阳光，让整个森林陷入黑幕之中。时不时刮起寒风，细听的话，好像是有人在呜咽哭泣的动静。

　　由于试题不同的原因，赫小白只好独自行动。她每走一步，都感觉不那么踏实，仿佛随时都会从两边的丛林里跳出个怪物来。倒不是她怕这阴森森的氛围，而是赫小白心里根本没底。

　　这片森林的占地面积绝对算不上小，哪怕是正常情况下，给她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将目标寻到。而如今，伸手几乎不见五指，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本着蟾蜍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考虑，赫小白想要先探查一下土洞、草丛、有水流旁的位置，现在倒好，她连基本的方向都不太分得清。不过这没差，赫小白本就是个路痴。

　　甚至只是笔直往前走，都觉得脚下的路已经回转过几趟了。

　　赫小白深深叹口气，停下步子，决定先想出个办法来。毕竟时间有限，一直这样漫无目的逛下去绝对会被淘汰。

　　眼前交错的老树好似在狞笑，枝桠像挥舞着的黑爪，多看一眼都渗人。赫小白无心去关注这些，直到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才反射性的警备起来。她盯着隐约晃动的灌木丛，转向右手边，屏气凝神。

　　倏地，一道黑影从中窜过，高高越过赫小白的头顶落在她身后的树根边上。

　　速度太快，弧度太高，导致她的视线和动作下意识的跟着黑影移动。用诡异的姿势扭着脖子，向后看去，赫小白才瞄清楚个究竟就险些因为整个人过度后仰而栽倒。

　　那分明是一只体态优美的鹿，只是着地的四条腿上依稀可见豹纹。

　　……你就是安个豹腿也不至于能跳那么高吧！

　　赫小白揉着脖颈，想着眼前的生物恐怕就是季小吉和毒小咪的目标。这么想来，还真是鹿如其名……只是，让她撞上了又有何用。再把视线转向它头上的鹿角，竟在幽暗的环境里发着微弱的荧光。

　　看起来还挺值钱的……

　　它并未跳走，仿佛是注意到赫小白强烈的视线，停在原地与她对视起来。赫小白往前挪了一小步，它眨了眨明润的眼睛；再跨一小步，它蹬了蹬蹄子；迈进一大步，它伸出舌头舔了舔侧边的脸颊。

　　就在相差一点的时候，赫小白脚下猛然用力，纵身跳过去，一下子用双臂圈住它不算小的脑门。抬手就要往头顶上的鹿角摸过去，却不料指尖刚触及那坚硬的质感，它就像被击中了敏感点一般，呦呦的叫唤两下，一跃而起。

　　赫小白被这份劲冲得眼前一花，只知道手下加紧力道，死死揪着它的皮毛。

　　由于跳得实在太高，赫小白被树叶劈头盖脸的唰了一脸。要不是她避得快，险些要被树枝划花了脸。她闭着眼，也不知道这鹿究竟跳出了多远。大幅度的上下重重起伏，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感又一次冒了上来。

　　直到耳边狂风呼啸声停歇，赫小白才飞快的松开手，也顾不得身在何处，赶紧远离了它。

　　做人果然不能太贪，节外生枝足够让她喝一壶的。

　　赫小白欲哭无泪的打量四周，发现与先前并无太大差别，只是眼前多生出了一条岔路。她想了想，正要拉开步子走向那条未曾见过的小道，身边的草丛又开始骚动起来。

　　……不是吧，又来！

　　这次不管是什么，她都绝对不要动手了……

　　转身欲走之际，余光不经意瞥见从树丛里走出来个人影——个子不高，体宽肥胖。蜡笔小新式的粗眉，方块鼻……和赫小白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差的并不太多。

　　“呀……你好啊。刚才突然有东西从上边坠下来，我还以为又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没想到是你。”

　　这不是传说中的新人杀手东巴还有谁？

　　赫小白抽了抽嘴角，考试进行到现在，由于不是剧情的那一期，她很少有看到眼熟的人物。只是这一位除外，参加那么多次的人，怎么想都不会落下这一届。

　　但因为他起初就没接近过自己，所以赫小白差点快忘了这号人物。

　　“你也是一个人吗？”

　　东巴警戒的望望她的身后，走过来。

　　“之前看你一直有伙伴在身边，也就没好意思打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东巴。怎么样，要不要组个队？照顾一下小妹妹我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伙伴指的大约是飞坦一行人，他们身上自带“生人勿近”的凶恶气息，就是给东巴一百个胆子，怕是也不敢靠近他们。现在见赫小白一个人落单，也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坏水。

　　赫小白并无意自我介绍，想来东巴也早就调查清楚了。

　　她想了想，冲他眨眨眼，尽量摆出小孩该有的表情道：“叔叔你很厉害吗？”

　　“说来惭愧，我已经参加过好几次猎人测试了，但实力不济……都没能通过，哈哈哈哈……”东巴一怔，干笑着回答，又怕赫小白不上套，竖起食指假正经起来，“但是，经验还是很老道的。这次考试，我已经摸到门道了。”

　　“唉？是什么？”赫小白一脸愿闻其详。

　　东巴得意洋洋地闭上眼，“据我观察，那些相同底色卡片上的目标也是相同的。就是说，考生被分为几个类，其实有不少人考题需要的东西是一样的。”

　　——这个她早就知道了。

　　见赫小白面露不耐烦，东巴显然是愣了一下，迟疑片刻，从兜里掏出他的卡片递过来：“我的是食人蟾胆。你呢？”

　　好巧，巧的她都感觉有些玄幻。

　　转念一思虑，就算东巴向来善于这方面情报的打听，无意间知道她的目标也不奇怪。但要说他蓄意接近就有些过了，毕竟赫小白会被那头鹿带到这个地方，连她自己都没预料到过。

　　这么想来，其实东巴这家伙的运气……似乎也是很不错的。

　　只是，暂且不论赫小白的真实年龄，从外表上来看，她完全就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东巴的心到底有多大，连小孩都要利用，简直没有节操。唔，倒也不好说，指不定是“恰巧碰上不如多拖一个下水”的心理。

　　“我也一样。”赫小白冲他笑得特别欢实，“既然有门道的话，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东巴点点头，侧过身指指那条赫小白正想探索的小道，“那当然。我刚才从那边来，见过几只。可是凭我的本事并没法抓到……小妹妹身上你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器或是道具啊？”

　　……果然。

　　他八成是看了自己第一场考试时候凭空掏出的东西，一下子对她增长了无边的信心。

　　赫小白挑着眉看了一眼小道上的泥地，光滑得连个脚印都没落下，哪像是有人走过的样子。东巴这完全是在空手套白狼。如果目标在那的话自然是最好，不在的话也能达到他的恶趣味。

　　“有啊。我们走吧。”

　　她想要赌一把，赌的就是东巴总是阴差阳错的好运。

　　赫小白愈往前走，愈感觉脚下的土柔软。就像周围的空气一样，湿度的成分变得更重。东巴一直在前方走着，虽然没回头，但努力在寻找话题。

　　“说起来，和你一起的那些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啊。我是说……和你看起来不像是同类的样子？”

　　怎么不问其他两人？怕她事后报复？

　　赫小白挠了挠下巴，随意就道：“没什么呀，我们不熟的。”

　　“唉？是吗？”东巴好像松了一口气道，“我看着也是，还是少接近他们为好。我看人向来都不会错，他们很危险。”

　　闻言，赫小白笑而不语。东巴也安静下来，不再自讨没趣强行续话题。走了没大会儿，眼前就被一大拨茂密的扇叶形植物群挡住了去路。远远看去，上头还覆着一层薄薄的蜡。

　　东巴伸手就要去拨开，但被上边的刺扎的一缩。随即尴尬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赫小白，嘴里小声嘟哝了几句，就抬脚去踢。哪想到这些植物没有看起来那么直挺，遇到东巴的腿，都纷纷软退到两边，他直接从中穿了过去。由于用劲太过，东巴一脚向前栽了过去。

　　紧接着，身形不稳，他整个人也跟着向前倾倒下去。

　　赫小白从后边凑过头去，眼前是片水草茂密的泥泞地带。不远处还有几根枯萎的古树，半截陷在坑坑洼洼里——是沼泽。泥水上还漂浮着泛黑的浮萍，靠近东巴踏进的领域，似乎是浅水处。深灰的泥浆散发出腐朽的气息，偶尔冒上几个诡异的气泡。

　　东巴剧烈挣扎起来，顺带扯了一把赫小白快垂到地上的衣摆。

　　坡上本就很滑，这一使劲，差点让她重心不稳跟着跌入沼泽。赫小白心下一惊，提起生的本能，大力甩开东巴本就不是攥得很紧的手，脚下踏着大轻功就想要逃出生天。

　　只是……

　　赫小白忘了自己头顶满是老树纵横交错的枝杈，根本不留一丝缝隙让她突破。所以答案是理所当然的——她……整个人卡在了树杈中，还仅限于头部。

　　东巴扑腾得更厉害，半边身子已经沉入沼泽里。他吓得连声高喊，泥浆顺势灌进嘴里，让声音听起来更加绝望。

　　“怎么办！救、救命——救救我——”

　　赫小白费力地扒拉着卡住自己脖子的树枝，斜眼往下瞥一眼，没忍住望了望天。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呀。”

　　东巴快要翻白眼，肥短的双脚已经陷进泥潭里。赫小白干脆掰断了卡住自己的枝干，旋身站在背后更为粗壮的树干上，看了一会儿眼前的情势。

　　“大叔，你还是不要继续乱动的好哦。”

　　听她凉凉出声提醒，东巴才勉强保持了点冷静，慢慢停止动弹。

　　“暂时先往后轻轻跌倒……”赫小白撑着下巴悠闲的指挥道，“对对对，张开双臂，尽量保持最大化的身体面积和沼泽接触……”

　　东巴朝天躺下后，尽量想要放松下来，但他还有残存的紧张，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双腿从泥沙里浮出来。顿时，他面露喜色，对着赫小白大喊——

　　“可以了可以了，快救我。”

　　赫小白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你不会仰泳？”

　　东巴领会到话中的意思，忍不住脸色铁青：“你抛根绳子救我不是更快些？”

　　“谁告诉你我有那种东西的？”赫小白不解。

　　“……树枝，对树枝也可以！给我一个可以拉拖的支点就行。”东巴斜着眼，紧盯赫小白手边垂下来的长条枝桠。

　　赫小白笑嘻嘻的刚想拒绝，就见东巴浑身一僵，整个人又有回沉的趋势。

　　“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顶我……”

　　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引得赫小白挑起眉，提起精神仔细往沼泽里张望。

　　原本平静的淤泥骤然翻腾起更大的气泡，灰黑中混着一丝从深处带出来的墨绿色。泥浆与沙之间明显产生了不小的空隙，一路从东巴的身侧蔓延出一小段距离，形成不大不小的漩涡。

　　首先露出泥面的是一对猩红的眼，随着它的动作，逐能看见布满疣粒的身躯，上边浅绿色的斑点清晰可见。跃出沼泽后，那不成对的关节下瘤前后晃动起来，肢短指细。它大张着的嘴里，不断流下浓稠的分泌物。四下环视一番后，锁定目标似的慢吞吞向着东巴挪移而去。

　　——赌对了！

　　赫小白双眼放光，眼前的家伙虽然除了比寻常的蟾蜍看上去要大几倍，别的无他样，但应该就是她的目标没错。冬季过去不久，蟾蜍大多潜伏在水底淤泥或是烂草里，就算是食人，这点本性应当不会变。但她没料到这会是块沼泽地，东巴的好运从某方面来说……还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

　　东巴显然也注意到了它的动向，急得直瞪眼。可他依旧不敢有所动作，身陷沼泽可不是开玩笑的。东巴只好绷着脸把求助的视线投向赫小白。看着树上的女孩向自己比划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手势，东巴才勉强挤出点难看的笑容。可嘴角还未来得及上扬到顶点，就见赫小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弓来。

　　弓总体呈红色，弓身和弓稍上还有银色的精致纹饰，赫小白腰间的背后也凭空出现了配套的同色系箭囊。她慢条斯理的挑过一支，将其搭在弓弦上，前后打开双肩，乍一看还颇有几分架势。

　　箭支在东巴眼巴巴下离弦而出，他仿佛都能听见利箭破空的动静，带着生命的希翼与曙光……然后与那只蟾蜍差了好几尺距离擦身而过。

　　“啧——”赫小白失望的撇了撇嘴，“差一点。我还是挺有天赋的嘛~”

　　“哪里有了！差得太远了好吗！”东巴忍不住大吼起来，“别开玩笑了，它会吃人的！”

　　赫小白严肃的盯着手中的大弓看了半天，决定还是把责任归怪于这玩意太大，不适合她如今的身板使用。收起瀚海雄风，她又掏出把霸王弩来。恍若未闻东巴的绝望，她单闭着眼，试图更精确的瞄准移动中的蟾蜍。甚至做了走位预判，觉得自己这下定能命中。

　　然而——连射几发后，全部失败告终。

　　角度比方才偏的更加过分，有一支甚至向着东巴而去。锐利的箭几乎贴着对方的左脸，直直的落入沼泽地里。

　　东巴两眼往上一翻，险些晕厥过去。

　　赫小白摸摸下巴，琢磨着别的法子。这要是普通地方也就算了，如今底下没有落脚点，这蟾蜍又大得非比寻常。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长条软枝，又把视线移向对面。眼见蟾蜍离东巴还有一丝路，赫小白才选定了武器——断水流。

　　她伸手抓住树枝，脚下一蹬，借力将整个人往前荡出段距离。在蟾蜍的斜上方，正好松手落下。双手各自按在两把刀柄上，迅猛地自腰间抽出。稳稳的落到蟾蜍背上，黏腻的疙瘩触感让赫小白忍不住生理反应的厌恶，狠狠打了个颤。她皱着眉将右手中的那柄送至嘴边，咬着剑鞘拔出银冷的剑刃。

　　蟾蜍大，也并不是全无好处的。至少在这种距离下，赫小白想要瞄准它的枕骨大孔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在刀尖裹上念，对准食人蟾干脆利落的刺了进去。身下的蟾蜍被毁掉了脊髓，过电般地僵在原地，后腿还在条件反射的扑腾。赫小白眯眯眼，又将手下的刀搅动了几下，它顷刻就停止所有行动能力——连同性命。

　　这还没完，蟾蜍死后，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往沼泽下沉。赫小白赶紧将手中的另一把刀插入它的身下，手腕一使劲，翘起半侧。吸了一口气，她脚下提劲，狠狠把它踢到东巴最初掉下来的坡上。

　　短短几秒，凌空完成这系列动作后，赫小白翻转着身子下落。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那里还有一块可落脚的地方。

　　她自认为脚尖轻点地踏了一脚仰瘫在沼泽上的东巴，在对方的闷哼声中冲向了远处的枯树树干。赫小白翻过身子，一个潇洒的大轻功就掠到死透了的蟾蜍身边。

　　赫小白拍拍手，蹲下来，取出庖丁用的道具，开始费力地解体食人蟾。

　　拿着蟾胆起身准备走人的时候，隐约听到东巴极尽生命最后一分力气的求救声。她旋过身歪了歪脑袋——既然东巴能在小杰那一届的考试出现，那就说明他命不至丧于此地。

　　嘛，那就不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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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严肃的考虑了一下……
救东巴算普通好事，也能赚1分呢……但是太麻烦啦，就算了吧（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