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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站着别动,我过去找你。 ...

  •   到食堂的时候,人还是很多。大概是冬至,大家都到食堂来买现煮的饺子吃。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位,肖轶急忙跑过去先占了,等言薪和南桥坐下才准备排队去买饺子。
      “你确定就我一个人去?”肖轶不认命地再三确认。
      “对啊。”言薪点点头。
      “三份?”肖轶咬牙。
      “不然呢?”言薪斜眼。
      小姨太想打人。
      言薪撇撇嘴:“你看啊,我脚受伤了不好动的,南桥给咱们刚讲完题,也累了。就剩你一人了,你不去谁去啊?”
      “好,”肖轶撑着桌子站起来,使劲咬牙:“看在南桥顺带也给我补课的份上我去就去。”说罢迈着沉重的步伐去了窗口。
      南桥看向言薪,“这么欺负他好吗?”
      “其实我想看看一个人是怎么拿三份饺子的。”言薪的嘴角露出一点狡黠。
      南桥无奈,“这种恶作剧的心思,你小心遭报应啊……”
      “怎么会?”言薪拍拍南桥的肩笑着说。

      一句话说出去想收回来就很难了。
      报应总是来得很快。

      这边言薪跟南桥一直笑闹,那边肖轶战战兢兢捧着三个碗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缺德,菜汤洒在地上也不擦,肖轶也没看清地面,一脚踩了上去,脚下打滑,手上一松,三个碗就顺势掉了出去,汤水也都泼了出来,不偏不倚往言薪那边倒过去。
      也得亏言薪眼疾手快,拉着南桥迅速站起来蹿到一边。
      就是这时候,南桥脑子闪过什么,忽然想到了刚刚在楼道发现的不对劲儿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南桥面色平静,看着正帮肖轶收拾打翻的碗筷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言薪,问出了口:“言薪你的脚是好了吗?”
      言薪一听这话忽然愣了,电光火石间迅速抬起左腿双手抱住左脚,嘴上还大喊:“啊啊啊,疼、疼——”
      肖轶无奈:“喂,戏过头了……”
      南桥面无表情:“我怎么记得你扭伤的是右脚?”
      “什么啊!”言薪的脸上却似乎痛苦不减,“刚抬脚撞桌子边儿了!好疼——啊!”
      肖轶掩面。
      南桥别过了头,脸上是隐忍的笑意,只是心里却在腹诽,怎么这么蠢这么蠢啊!

      “鉴于你骗我说你的脚还没好——”南桥扬了扬手里的卷子,“奖励你一套数学卷子,一个小时之内做完。”
      言薪暗笑着接过卷子,一个小时以内做完?按照自己的手速,这绝对没问题,但是正确率……就没法保证了。
      南桥像是看透了言薪的心思似的,“正确率低于百分之七十你就下楼给我跑圈去。”
      “那感情好啊。”言薪笑意盈盈,少年人总有无限充沛的精力无处发泄。
      南桥托腮想了会儿,又加了句:“错题每道抄十遍。”
      言薪瞬间垮了脸,“咱别这样成么……”
      “带题目抄。”南桥语气平静。
      前排的肖轶转过来拍拍言薪的肩,“终于有一人能治你了。”
      言薪拍开肖轶的手,继续可怜兮兮地对着南桥,“咱能换个惩罚方式吗?比如说俯卧撑?引体向上?”
      南桥斜了言薪一眼,“抄整张卷子。”
      言薪立马转回去拿笔开始认真答题。

      不知道是谁牵动了谁的心思,不知道是谁撩动了谁的情谊。少年不知所措,也总好过于碌碌无为。
      还记得年轻时为了谁而努力的画面吗?我们都不知道的是,那些日子会成为后来我们无所事事时最大的刺激。
      仿佛是最后一块遮羞布,被人生生扯下,你变得愧对于曾经的你。愧对曾经为了谁而奋斗过的岁月。
      只是当时的你和我,还不知道,这世上啊,有一种感情,叫做喜欢。
      不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
      而是我在遇到你之前,都叫漫无目的。遇到你之后,脚下的路变得清晰了,即使有很多分岔路,但终点是一样的——
      走向你。
      坚定的走向你。

      “你说,今年这里会下雪吗?”南桥跨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双手撑着车座。
      言薪慢慢骑着,嘴角带笑,“也许吧。”
      忽然伸出一只手,言薪单手扶住车头掌控方向,另一只手拉过南桥撑在后面的胳膊,将南桥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抓紧,前面有段下坡路。”
      南桥的手颤了一下,然后紧紧抓住言薪的衣襟。
      言薪的笑容更甚。
      大风呼啸而过,南桥只听见言薪的声音传过来:“我家乡那边的雪景很好看的,有时间带你去北方看雪。”
      这声音轻轻滑过南桥的耳朵,又嗖的一下悄悄溜走了。
      到底,只听见了五个字。
      ——带你去北方。

      期末考试被安排在腊月十八,考两天,第一天语文和数学,第二天英语和政史。
      早上的语文考完,南桥见言薪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结果下午数学考完一出来,言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站在楼梯口。
      “怎么了?”南桥走过去问。
      言薪看到南桥过来便收起了靠墙的姿势,“还能怎么……”并排和南桥一起走,开始倒苦水:“被数学虐得体无完肤,你说这卷子还是思远自己出的怎么能这么难?他们不觉得这是在虐待儿童吗?”
      “哈啊?”南桥闻言懵了一瞬间,在体会到对方“虐待儿童”指的是什么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题没那么难吧?”
      言薪摇了摇头:“其实有些题我做出来了,但是觉着怎么看怎么错……”
      “嗯……”南桥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要是没及格,你就抄卷子吧。”
      “又来这招?”言薪瞬间垮了脸色,“还是带题目?”
      “当然。”南桥笑笑。
      “那如果我及格了,”言薪忽然把手放在了南桥另一边的肩上,稍稍收紧了些,“有什么奖励吗?”
      南桥的身体抖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奖、奖励?”
      “嗯。”言薪点点头,嘴角带笑。
      “……到时候再说吧。”
      “那你不能反悔!”
      “……知道了。”

      考试的最后一天下午,铃声打响后,各个教室里涌出的人群肆意奔跑,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寒假。
      哪怕是初三,思远也给他们放了不短的一个假期,用来好好休整,以便为了下学期更好地投入学习。
      言薪隔着人群朝十几米外的南桥挥了挥手,在南桥看过来的时候双手做成喇叭状,在人声鼎沸的校园做出无声的口型。
      ——站着别动,我过去找你。
      也不管南桥看懂没看懂,径直在拥挤的人群中划开了一条路。

      多年后的南桥每每回忆至此,都要被狠狠感动一番,亦如两人数次相见的场面。
      言薪不会敞开怀抱,等待对方飞奔过来。而是搓搓手,说,站着别动,我过去找你。然后穿过人潮和荆棘,把人拥入怀中。
      而作为每每都在等待的南桥,看着言薪一次次或艰难或轻易却从来不会放弃的向自己走过来,终于忍不住,在言薪才刚走到一半时,飞奔出去。
      只为迎接那个一直把荆棘藏在自己身后而不让他看见的那个人。
      那个他爱了数年的男人。

      言薪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少年的短发,笑容漾开了。
      两人最后一次并肩走完最后一条小路,在小路的尽头,静立了会儿,才笑着说再见。
      “别忘了你说的。”言薪笑。
      “不会。”南桥答应。
      然后,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挥了挥手,径直走下去。
      突然刮起了风,南桥耳畔触感一片冰凉。再仰起头,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
      南桥回头,言薪也回了头。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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